第59章 心血

  梅倫可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發現了吉姆爸爸異常一事，竟然牽扯出了這段時間所有事情幕後的存在。

  事實上，把改編好的故事發送給自己那位老師之後，他就直接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什麼層次做什麼事情，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小男孩呢，所以還是不要妄圖去摻和「大人們」的事情為好。

  畢竟壓力太大，是會影響發育的。

  一切事畢，梅倫也沒選擇再搭乘出租馬車，而是就這麼扛著一麻袋收穫，步行朝著混血協會駐地趕去。

  倒是沒再發生什麼意外，就是半路上有瞧見一群巫師在打架，他瞧了會熱鬧，然後感覺沒什麼意思，就繞路遠離了戰場。

  期間，梅倫有嘗試進入游神之靴賦予的那種特殊狀態，並對能夠使用它多久做了一番實驗。

  於是等抵達混血協會的臥室中時，他已經可以確定。

  那個被凱文說大約可以堅持五分鐘的自己，其實可以堅挺半個小時左右。

  然後就感覺有點疲憊了。

  不過這種疲憊感來的快，去的也快。

  等梅倫退出那種狀態時，就感覺精力開始迅速恢復——

  這方面的「冷卻時間」，顯然是和身體素質掛鉤的。

  「那麼首先……」

  實驗完游神之靴後，梅倫迫不及待的來到了臥室私人盥洗室內，利用鏡子查看起了自己的命運。

  那一片空白的命運軌跡，讓他徹底放下心來。

  「還好，沒再出現什麼么蛾子……」

  嘀咕著，梅倫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這樣看來，只要我不得罪某些難以抵抗的大BOSS，就沒人能夠殺的了我。」

  徹底避免了死亡的命運，讓梅倫心情很是愉悅。

  但他並沒有忘記自己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干。

  離開盥洗室後，他開始坐在書桌處，盤點起了自己今晚的收穫。

  首先就是他扛回來的那一麻袋魔法口袋了。

  這似乎是一筆巨款，但每一個魔法口袋上都附著有各自不同的「咒語鎖頭」，他想要把這筆財富取出來，還需要費一番力氣。

  但這點無所謂，東西到手了，它總不至於自己飛掉？

  其次就是，那還剩29點的綠色命數了。

  這些命數梅倫原本準備用來打好基本功的，但切爾西夫人說混血協會內有一門記憶傳承，可以幫他直接「築基」。

  所以梅倫就想著留一部分，用一部分，用作什麼方向，就要看他接下來的需要了。

  再次，就是腳下穿著的游神之靴，以及手腕上纏著的那條小黑蛇。

  前者效果強大，後者不知道作用如何，但想來也不會弱。

  可惜目前還沒有敵人能跑來他這裡輸出傷害，於是這也沒辦法實驗。

  再再次，就是今晚從凱文那裡要來的封口費了。

  這筆錢之前掏出一半給亞瑟當跑路費，現在還剩下三十萬克。

  算上昨晚敲詐的那五十萬克，他現在一共有八十萬。

  這應該是一筆巨款，但梅倫目前也不知道能拿這筆錢做什麼。

  不過這種東西多多益善，沒準哪天他就找到一個適當的撒錢渠道，然後把它們迅速消耗一空了？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

  深吸了口氣，坐在書桌處的梅倫拿起一本書，然後在屬性面板浮現而出時，將目光直接看向了命數一欄中，那一點黑色的命數。

  今晚收穫諸多，可讓梅倫最期待的，還是這個改變了自己命運後悄然誕生的命數。

  它有什麼用？

  梅倫不清楚，也沒有什麼相關提示浮現。

  但他覺得，既然是基於自己而誕生的，那麼這東西應當就是最適合自己，或者說自己最需要的。

  於是沒有再去理會旁的，梅倫直接伸手觸碰向了書頁上的那一點黑色命數。

  再然後，一陣眩暈感突然從腦海深處浮現，讓他迅速困頓，繼而迷迷糊糊的，癱倒睡在了書桌上。

  梅倫開始做起了夢。

  一場漫長的，關乎於未來的夢。

  ……

  時間靜靜流逝。

  沉睡的梅倫就像是在書桌處看書太久，而不自覺睡過去的用功少年。

  周圍環境寂靜，距離混血協會不算太遠的某條街道上，始終在傳出陣陣魔法碰撞聲。

  但似乎因為某一方人員的潰敗，而已經開始朝著四下蔓延了起來。

  混血協會的住宿公寓內因此有許多房間亮著燈，不少人正站在窗口，伸著脖子朝那個方向探頭探腦。

  更有膽大的年輕混血偷偷出門跑近圍觀。

  不過現在時間已經很晚，黎明的微光甚至隱約從天際浮現，正是一個人最困頓的時候。

  所以協會大部分成員仍舊處於睡眠當中，壓根就不知道距離此地不遠的街道上，正存在著一場連環伏擊戰。

  一些早睡的人，甚至根本不清楚這座城市在今晚，到底發生了多麼複雜的事情。

  於是就在這種既安靜又喧囂的奇妙氛圍下，切爾西夫人悄然而至。

  她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明明從一位守夜的老巫師身旁路過，對方也依然視若無睹。

  而似乎目標明確，夫人一經進入這棟公寓樓，就沒有半點遲疑的走向了拐角樓梯處。

  踩著樓梯來到了二樓後，她悄無聲息的抬手推開了梅倫的臥室房門。

  一位趴在書桌上陷入睡眠狀態的黑髮少年，由此映入了她的眼帘。

  少年的姿勢很有既視感，配合他手上仍舊攥著的那本《巫師百科全書》，仿佛就像是一個極為用功愛學習的好學生，因為看書太久，實在太困而忍不住睡了過去。

  今晚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本應非常疲憊才是，他回來後竟然還沒忘記學習……

  身為老師的切爾西夫人因此怔了片刻，原本過來想和他聊聊的心思也由此淡了下去。

  一抬手，趴在書桌上的梅倫就緩緩飄浮而起，於半空中褪去身上外套，繼而輕輕躺在了臥室柔軟的四柱床上。

  折迭整齊的藍色被褥隨即自行攤開，將黑髮少年的身體覆蓋了個完全，只有腦袋和他的左手顯露於外。

  切爾西夫人隨後來到梅倫左手邊床側，注視著因「疲憊」而陷入睡眠中的梅倫。

  沉默片刻後，她拿出密語之書，利用這個媒介，將今天晚上的事情能說的儘量和梅倫解釋了一遍。

  以免少年醒來後，還在為他那位名叫亞瑟的朋友擔憂。

  隨後她從長裙袖口內掏出一柄造型古樸的匕首，和一隻銀質的高腳酒杯。

  匕首看起來普普通通，把手處用布條纏緊，看起來甚至有些簡陋。

  相對而言，銀色酒杯就華麗多了，不僅杯沿有金邊點綴，杯身上還圍繞有一幅奇異的雕紋畫像——

  一群後背長有翅膀，頭頂智慧光環的天使手持各種武器，將一隻只猙獰惡魔鎮壓於腳下。

  這東西看起來就很神秘，不過身為杯子的主人，切爾西夫人當然不會有什麼心思去打量它。

  將杯子擺在床頭柜上後，她伸出自己光潔的左手腕，右手拿起鋒利匕首，緩緩在手腕上方切下一刀。

  嫩白肌膚被迅速割開，露出其中一抹血肉肌理，詭異的烏黑血液悄然從中流出，落在銀質酒杯內，嘀嗒，嘀嗒……

  一陣由某種未知語言發出的呢喃，隨著黑色血液的現世而悄然於房間中響起。

  這聲音起先並不明顯，但隨著小碗中的液體越來越多，這呢喃的聲音也跟著愈發的洪亮，甚至趨於尖銳的咆哮。

  與此同時，隨著杯子中的黑色血液不斷匯聚，其中竟然隱隱浮現出了一些，令人看起來就感到十分驚悚的畫面——

  骸骨堆積成山、天空猩紅一片，大量仿佛被燒焦般的恐怖人形怪物行走在廣袤焦土四周，互相撕咬，吞噬，匯聚……

  仿佛地獄般的景象，無聲顯露出這杯中液體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隨著它們不斷離體，切爾西夫人身上的氣勢甚至越發強盛，臉上也愈加的明媚靚麗。

  不過當一滴金色血液混雜著大量黑血悄然於傷口內溢出後，她就迅速捏住傷口，不再放血了。

  隨後，她用匕首將這滴散發著璀璨光芒的金色血液「挑起」，滴向了梅倫左手腕上的那條沉睡黑蛇。

  一經觸碰，金色血液就迅速融入到了小蛇體內，然後仿佛火苗一般，飛快將這條蛇內部的血肉器官相繼點燃！

  這顯然不是什麼溫和的改造。

  從甦醒到痛苦掙扎，再到一動不動的死去，這條蛇只用了不到一秒鐘時間。

  但隨著鱗片下熾熱金光在悶燃閃爍，它的蛇眼卻復又從呆滯的死寂轉變成了充滿精氣神的銳利。

  昂首而立，口中吞吐信子時的模樣充滿冷清感。

  那神態，隱約竟然與切爾西夫人有所相似！

  不過這種奇妙的既視感並沒有持續多久。

  隨著小蛇重新纏繞在梅倫的手腕上，它的身軀就開始僵硬固化，眼中神色晦暗，最終如同褪去生命一般，徹底變成了一枚精美的黑色手鐲。

  切爾西夫人因此臉色一白，似乎受到了什麼沉重傷害。

  而當她捏起那枚銀質杯子，將裡面不斷發出尖銳咆哮聲的烏黑血液一飲而盡後。

  她更是雙腿一軟，如同身患重病般癱倒在了床邊地板上，戴著及肘白手套的纖細手臂支撐著地板，光潔額頭不斷溢出冷汗。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莉迪亞，」

  她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冷笑，「那就如你所願吧。」

  喘了幾口粗氣，最後又看了眼床上沉睡著的小學徒，切爾西夫人艱難抓緊床頭櫃爬起身，腳步踉蹌地離開了梅倫的臥室。

  房間因此恢復寂靜，朦朧月光從窗外滲透而來，將地板上夫人額頭滴落的汗漬籠罩的斑斑點點。

  床頭梅倫依然在沉睡，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毫無所覺。

  時間不斷流逝。

  隨著窗外大環境的昏暗緩緩褪去，天際一抹晨光悄然照射而至，愈發明亮，將少年面頰映襯的仿佛在發光。

  由此，一個嘈雜的夜晚終於徹底度了過去。

  但這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卻並沒有平息，反而開始發酵擴散，被諸多報紙刊登，繼而飛快朝著巫師界各個角落蔓延。

  沉睡著的混血協會，也開始迅速煥發起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