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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該死的愛情

2023-12-13 22:02:54 作者: 隨輕風去
  眼看曾先生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學堂門口,秦德威對徐世安說:「請三公子稍等,我先去去就來,然後一起打道回府。」

  徐世安此時已經陷入了深刻的人生迷思,只隨口應了一聲。

  他隱隱感覺,自己似乎像是一個湊巧解開了惡魔封印的無知少年,或者是不經意將異次元邪能召喚到現世的菜雞法師。

  秦德威匆匆忙忙向前追,一邊深情呼喚「先生請留步」,一邊飛步衝出了族學大門。

  聽到這個聲音,曾先生迅速轉身,熱情洋溢的問道:「你找我有何事情?儘管說!」

  秦德威誠懇的說:「先生!我想讀書!」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種格式的話似乎跪在地上哭著說更有氣氛。

  曾先生大喜道:「你若有此志氣,那當然再好不過!以後你跟著徐世安來學堂,一樣聽課。

  若再有疑難之處,盡可問我。筆墨紙硯都先用我的,反正都是他們徐家供我的,不用白不用。

  對了,如果有必要,我晚上無事時,可以去找你授課。還有,你現在住在哪裡?如果有不方便,可以來我這裡住」

  秦德威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句話,曾先生一下子就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趕緊打斷了曾先生,說出自己的想法:「我雖有心,怎奈母親不願,當務之急是需要說服母親。等曾先生得了空,還請.」

  曾先生轉身就走:「讀書乃至大事,還用等什麼,現在就去找令堂。」

  秦德威連忙跟上,心裡直犯嘀咕,這曾先生怎麼似乎比自己還心急?

  一路話多,曾先生噓寒問暖,讓不習慣與人親近的秦德威很不適應。

  眼看到了徐指揮家大門,秦德威沒資格帶人進去,只能拜託門子傳個話,喊母親出來說話。

  大概周氏正在忙碌,等了好一會才從大門出來,狐疑的望著曾先生與秦德威。

  曾先生上前一步,行個禮道:「小生數日不見周姐姐,心裡.」

  站在後面的秦德威猛烈咳嗽,被打斷的曾先生苦笑著拍了拍腦袋,想起今天還有正事,差點就忘了。

  「今天小生來見周姐姐,是為了威哥兒的事情來的。」

  周氏似乎有點不領情的說:「他的事情,與你有什麼干係?」

  曾先生就說:「今日在學堂,小生發現威哥兒天賦驚人,文學優長,是個上好的讀書種子。」

  秦德威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的,就該這樣說。

  為什麼要請曾先生來勸母親,一來曾先生身份是族學老師,又是個秀才相公,說起讀書方面問題當然有可信度。

  二來就是曾先生肯定會吹自己,就算為了討母親歡心也得吹自己!而且還是發自內心的那種。

  「那又如何?」周氏的反應很冷淡,完全沒有別人家母親聽到兒子被誇獎後,那種興高采烈的樣子。

  這讓秦德威十分奇怪,難道母親大人並不愛自己?

  這不可能,想起母親大人對自己的各種關心,雖然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但關心也絕對不是假的!

  曾先生也有點搞不懂了,他作為一個老師,只要對學生進行稱讚,家長沒有不高興的,哪有像周家姐姐這樣冷淡的?

  但他肩負著約定,還得繼續說下去:「所以我看威哥兒可以走讀書這條路子,將來若有所成,不失為美談也。」

  周氏突然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白淨臉龐氣的發紅,怒道:「好得很!你們一大一小,竟敢聯手起來糊弄我!」

  秦德威和曾先生一起驚愕不已,這又什麼情況?

  周氏數落著兩人說:「當初算命的還說過呢,威哥兒乃是文曲星下凡狀元之命,現在又怎樣?連社學都讀不下去了。

  你曾秀才的心思,我還能不懂麼?說什麼文學天賦,都是變著花樣討好我罷了!但這樣的諂媚之言,對威哥兒沒有半點好處的!」

  「不,並非如此!」秦德威叫道。

  周氏沒理睬兒子,對曾先生很失望的說:「我原本敬你曾秀才是個誠實君子,卻不料,你也學會了這等花言巧語。」

  「不!並非如此!」曾先生欲哭無淚的叫道。他當然有自己的小算盤,畢竟愛情是自私的。

  首先,稱讚秦德威能討好意中人,何樂不為?其次,秦德威如果跟著自己讀書,那以後可以更多接觸周氏。

  第三,如果秦德威將來要考試,那周氏就必須要脫離奴籍,那他就有機會得手。

  正可謂是一舉三得,所以曾秀才才如此積極的幫助秦德威。可是萬萬沒想到,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問題出在哪裡?

  因為愛情又是充滿猜疑的,周氏既然知道曾先生對自己有想法,那麼曾先生的每一句話,每一次行動,都會用猜疑的目光去審視。

  在這種「有罪推定」的審視下,曾先生的言行自然都是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包括稱讚自己兒子天賦,當然就不能相信了。

  秦德威扼腕長嘆,穿越以來,大多數真正接觸過自己的人,都認識到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特殊少年,為什麼只有親媽對此視而不見?

  曾先生垂頭喪氣,腳步沉重的離開了徐指揮家大門。秦德威愛莫能助,而且他也不可能主動提供幫助。

  「你對曾先生到底怎麼看?我覺得曾先生為人還不錯。」秦德威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很好奇,母親心裡怎麼看待曾先生的。

  「很可惜,也只是人不錯罷了。」周氏淡淡的說,又有點不甘:「連名字都那麼難聽!」

  這是個很中年的回答,而中年人的愛情,是基於現實主義的創作。大明一線大都市的愛情,不能沒有米糧。

  秦德威好奇的問:「名字又怎麼了?」

  周氏輕輕嘆口氣答道:「叫什麼不好?偏偏叫險,你聽聽,險惡危險艱險,這是個好字麼?」

  秦德威詫異的想了下,居然還有人用險來取名?曾險?

  不對!秦德威讀了幾遍這個名字,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同音字,曾銑?!

  同時他腦子裡冒出一句話:嘉靖二十七年,兵部侍郎、三邊總制曾銑與首輔夏言一起被腰斬於西市,時年五十,天下聞而冤之。

  關鍵是還有一句:妻兒流放二千里.

  再想想從揚州來的曾秀才,又是喜好看兵書,似乎與曾大帥很對得上號了。

  而且還有個很明顯的特徵標誌,就是窮.

  「你又發什麼呆?」周氏見兒子突然一動不動。

  幸虧現在只是嘉靖九年,秦德威回過神來,發自內心的說:「母親大人當真目光如炬,那個曾秀才確實有點險,我突然有點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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