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孽債

  陸毓對著他仇恨的眼神，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你捫心自問，你說你自己是因為府中之人對你不重視而自暴自棄，難道就沒有一點你自己的原因？就沒有一點是因為你好逸惡勞而不願去努力，還為此心安理得地將所有過錯退給陸府的所有人？」

  陸敏一愣，對上大哥幽深的眸子，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無論雨天還是晴天，颳風還是下雪，大哥都一次不落地往學堂去，一次不落地去師父那兒修煉。有一次冬天，天氣特別冷，大哥手上和腿上都生了凍瘡。正逢天降大雪，祖母心疼他們，就讓他們緩幾天再去，他很高興，躲在房裡就不出來了。

  大哥卻不同意，說讀書和修煉都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能因為天氣冷就逃避，他當時還笑大哥迂腐。

  可數年之後，陸毓考上了松香學院，現任朝廷大理寺卿，憑心而論，到現在為止，陸毓所走的路，都是他自己拼出來的。

  慢慢的，在大哥面前他開始抬不起頭來，只能在尋花問柳中尋找快感，只有在那些女子面前，他才是真正的爺，特別是蕙蘭，她那麼漂亮，那麼溫柔，她是真正的知心人，懂得他心裡說不出來的苦。

  他明白大哥說的道理，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服軟。

  「大哥，你也知道我天性平庸，這輩子也幹不成什麼大事，我也沒想著要跟你爭奪地位，我就想娶一個知心人，以後我會好好過日子，絕不再去喝花酒，也不再納通房了！」

  陸毓淡淡一笑：「青樓的女子每天要見那麼多人，人人都覺她們對自己是真心的，可是我敢斷言，那女子只是想拿你做跳板而已。」

  陸敏像是受了奇恥大辱一般：「蕙蘭不是這樣的人！我們是真心相愛的，等我將她贖身出來，她會做個好妻子的。」

  「是嗎？」陸毓冷哼一聲，「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她不會不知道你出身於什麼樣的家族，陸家人絕無可能讓她進門，儘管如此，她還是鼓動你回家鬧騰，真的是一心為你著想嗎？」

  這句話仿佛戳到了陸敏心頭，讓他總算沉默了一會兒好好思考，一旁的陸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老夫人說得沒錯，真是一段孽債。

  她被丈夫做的這件事寒透了心，口口聲聲說此生只愛她一人的夫君，在她懷孕之後不久就跟她的丫鬟睡在了一起，儘管是丫鬟勾引，但若不是他心性不堅定，又怎麼能被誘惑，當初，推門見到這一幕的陸夫人差點被驚得小產。

  這麼多年來，她對陸敏雖然不關心，可也並無虧欠，時到今日，他還反咬她一口，好像整個陸府都是他的仇家一般，怎麼能讓人不生氣！

  老夫人用她手中質地沉重的沉香木拐杖使勁敲了敲地面：「這件事絕對不可能，老身還沒死呢！」

  陸敏抬起頭，見所有人都用一種怒其不爭的目光看著他，心頭頓時又躥起了一股火，他從地上爬起來，忿忿道：「那好，從今天開始，我就不是陸家的子孫了，我想幹什麼誰也不能管！我自己同蕙蘭去過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