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一向如此，便對麼？

  趙培儒對女學生們和藹的笑笑：「你們這是在聚餐啊？」

  女孩們：「對呢，我們護理班同學聚會，今天一整個系都來了呢！」

  「我們全都是您的粉絲，好多人還加了您的核心粉絲群呢！」

  趙培儒聽到「核心粉絲群」這個名詞，心裡都楞了下。

  他還有這玩意兒？

  稍稍一想，有可能是他微博上，那群「閨蜜粉絲團」搞出來的吧。

  眼看，圍攏過來的女娃娃們越來越多。

  所有人，都想和趙培儒合影。

  都開始自覺排隊了。

  這要是真排著隊照，怕是一兩個小時都出不去。

  趙培儒笑道：「這樣吧，大家一起來個大合照，怎麼樣？「

  「好好好，大合照！」

  「那趙教授，您得站在我們所有人的中間。

  女孩們鶯鶯燕燕，把趙培儒簇擁在最中間。

  女孩們又對旁邊的杜青寧、苗岳棟道：「請問，您能幫我們拍個照嗎？」

  杜青寧苗岳棟兩人，根本沒被認出來，直接被當做了人形拍照支架。

  眾人來到餐廳外面的台階，排成前後高低六行，拍了個大合照。

  近百人的大合照，讓趙培儒都有種回到學生時代，拍畢業照的感覺。

  只是他的身份，也從當初的學生變成了如今趙教授。

  同時，也是被圍攏到中間的，站在C位，被簇擁在照片中間的那個唯一的男性。

  苗岳棟、杜青寧看到這一幕，都是露出一抹微笑。

  杜青寧笑道：「苗教授，你別看咱倆同樣也是醫科大的教授，可這些學生們，誰認得咱倆是誰？」

  他倆的名氣，只局限在「醫科大學」本院校內，甚至只局限在自己教授的學生群體內。

  一旦出了學校，認識他倆的人，少之又少。

  可這趙培儒，不管走到哪裡，不論是哪家學校的學醫生、護理專業的年輕人，似乎都認識趙培儒。

  路上鼓起勇氣，和趙培儒打招呼的年輕學子太多了，而還有更多人沒有鼓起勇氣，但那明亮的眼神和走遠後悄悄指點的樣子，分明還是認出了趙培儒。

  他們和趙培儒的名氣差距，太大了。

  苗岳棟看著眼前的喧鬧，也不禁點頭，心裡暗想著……

  這種桃李滿天下，走到哪都有人喊一聲老師、教授的場景，才是他夢想中「桃李滿天下」該有的樣子啊！

  這，曾經是他的追求。

  卻讓趙培儒這個走「臨床一線」路線的，給順手做到了。

  他愈發堅定了自己重回臨床的想法，一定要多磨練，做出些成就來。

  ……

  第二天，趙培儒上班打卡後。

  按例巡視了一遍肝膽胰外科和教培中心。

  看沒有什麼特殊的事兒後。

  趙培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正打算再摸魚、休閒一天。

  正這時，門被敲響了。

  牧思思的小腦袋，從開著的門縫探了進來。

  「趙老師，省胰腺專業委員會的負責人，霍主任來了。」

  「他說要見您。」

  霍主任？

  趙培儒想了下，自己和這霍主任，完全沒有過交集啊。

  頂多也是在省醫學會大樓樓道里照面時，禮貌的點過頭而已。

  不過。

  接下來，趙培儒很快就會用到這位霍主任。

  他任務鏈的最後一條任務，就是「成為省胰腺專業學員副會長」。

  想要達到這個身份，那麼這位省專業委員會的霍永飛主任，就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快請進來。」

  趙培儒還想著，過幾天，去拜訪一下這個人呢。

  沒想到對方先來找他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正這時，霍永飛出現在門口，禮貌的敲門。

  這霍永飛的身份，和之前的於偉明主任、苗錦輝主任等人一樣，都是某個學科的省負責人。

  「趙主任，您忙呢？」霍永飛稱呼中透著尊敬。

  趙培儒站起身來，笑著道：」霍主任稀客啊，快進來坐。「

  兩人先是寒暄客套了幾句。

  「趙主任，我來之前，省里的於偉明主任和苗錦輝主任，可是和我說了不少關於您的輝煌之事。」

  「說您可是咱江南省，現在醫生群體的一張名片！」

  趙培儒笑笑：「這就過獎了。」

  客套完後。

  霍永飛主任笑道：「我這次不請自來，是有兩個事兒，想和趙主任說。」

  趙培儒心裡一動，正事來了。

  剛才夸的那麼高，肯定是有事需要用到自己。

  霍永飛：「一是，省胰腺專業學會，想吸納您。」

  「省胰腺專業學會在看了您近段時間的幾個胰腺技術後，覺得您在胰腺領域的造詣相當之高！您那幾個技術，造福了眾多市級醫院，一定程度上，也提升了行業整體的治療水平。」

  趙培儒眉頭一挑，好事啊。

  他本來就想當這「專業學會」的副會長。

  結果這，「專業學會」主動找上門來了。

  只是，對方只是講了「吸納」，並沒有給副會長職位。

  說白了，還是趙培儒的籌碼不夠。

  趙培儒也就沒接這話。

  他的目標，是直接當上「專業學會」的副會長。

  還需要展現出更多的籌碼，把他在胰腺領域的尖端技術，再展現成籌碼堆上去。到時候，直接去申請副會長。

  霍永飛看了看時間：「還有個事兒。」

  「這事還比較緊急。」

  「是有一例墜樓傷者，傷到了胰脾，事關重大，需要請您過去聯合會診。」

  「現在病人在華康醫院，已經請到了十位胰脾領域的專家。您看？」

  十位專家，這麼大的陣仗？

  趙培儒心裡一動，請這麼多專家過去，看來，這個病人還很特殊。

  他答應下來，兩人上了車，直奔華康醫院。

  車上，霍永飛把詳細情況一說，趙培儒這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大陣仗。

  是上午有一個突發事件。有人要跳樓，有一位好心市民在樓上嘗試救人，結果人是救下來了，可好心市民卻墜樓了。當時圍觀者很多，都為好心市民捏了把汗，看到他墜樓，都揪心萬分，很多人幫忙打120。

  這位好心市民還不是普通人，以前就曾多次獲得「三好市民」，「勇於助人」等稱號，還上過市里晚會，被市領導頒發過獎章。

  這件事的社會關注度挺高，不僅是新聞媒體關注多，網上的討論議論聲DL市裡的領導都在過問。

  幾乎所有的目光，此刻都匯聚在了華康醫院。

  這就無形中，給了華康醫院乃至醫療醫學界巨大的壓力，來自最廣大老百姓的，來自媒體新聞的，來自上層領導的。

  等兩人來到華康醫院，就看到醫院大門口，就有不少新聞記者，攝像機在拍攝。

  進了樓層裡面，能看到不時有胰脾專家被抽調趕來。

  不遠處，親自把傷者病人送到華康醫院來的市領導，還在那邊沒走，在不停的囑咐醫務工作者們，一定要傾盡全力，把救人的傷者給救回，治好。

  霍永飛和趙培儒一路往裡走。

  「趙老師？」

  華康醫院，肝膽胰外科的史長青主任，突然開口出聲。

  「您也過來了？」他看到趙培儒，臉上頓時露出幾分驚喜。

  史長青作為科室分管主任，是華康醫院在這次事件的現場負責人，他深感壓力大。

  但看到趙培儒，心裡反而一下就少了幾分壓力。

  往往趙培儒在場的地方，似乎就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看到趙培儒那充滿淡然的臉，仿佛將空氣中瀰漫著的緊張感，都沖淡了幾分。

  史長青以前就去四院，跟隨趙培儒進修過一段時間，對趙培儒有種特別的信任感。

  趙培儒向他點點頭：」現在病人情況怎麼樣了？「

  趙培儒聽史長青說了一遍病人情況後，心裡已經有數了。

  這例病人，看似危重，但完全還在可控範圍內。

  問題不大。

  省學科負責人霍永飛主任，本還打算為雙方介紹，此刻看到雙方關係這麼熟絡，也就打個招呼後，退開到一邊。

  他的協調工作也就只能做到這裡了，剩下的，就只能看這些醫療專家們的手段了。

  所有專家都匯聚在一間小會議室中，商討病人情況。

  趙培儒環視一圈。

  華康醫院的負責人是史長青主任，他為所有到場專家，把傷者情況介紹清楚。

  除了史長青之外，還有十位全省最頂尖的胰脾專家，這其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就是現任的「省胰腺專業學會」的副會長，郝西華。

  郝西華年紀也很大了，同樣是退休返聘人員，其「副會長」位置也一直兼任著。

  如果趙培儒想上，那就只能讓郝西華把位置讓出來才行。

  會議室中。

  史長青說完病人情況後，史長青臉色鄭重道：「各位，這次的傷病人，身份特殊，社會關注度高，咱們時間緊、任務重。」

  「必須儘快討論出治療方案，不僅得救人，還得救好，讓傷病人得到最好的救治，給社會、給上面領導一個滿意的交代。」

  「大家討論一下治療思路吧，集思廣益，儘快選出一種最好的方案。」

  眾人都微微點頭。

  副會長郝西華先開口道：「病人不止是胰腺損傷，還合併有肝臟破裂，脾臟損傷，結腸小腸損傷，腸繫膜損傷。」

  「其中，脾臟損傷最輕，肝臟、結腸小腸、腸繫膜等的損傷，也較輕，可以做修補修復處理。」

  「這些都問題不大……」

  「最大的難題，還是胰腺損傷。「

  「胰腺不僅損傷嚴重，得進行大範圍切除。而且因為胰腺的位置特殊，手術入路和暴露游離，都得慎之又慎。」

  眾人都紛紛點頭，非常認可郝西華的說法。

  趙培儒也看出來了，這些人中，大部分人都隱隱以郝西華為首，都很認可郝西華的眼光。

  不僅是因為郝西華資歷老，身居高位。

  還是因為他的水平確實高超，雖說年老體衰，現在已經很少站上一線手術台了。

  但眼光和經驗，卻依然無人出其右，很多省里重要的胰脾手術，得都有他坐鎮才行，就坐在那裡指揮別人，都能讓手術成功率大大提高。

  就連趙培儒，聽了這郝西華的一段分析，都不由得點頭。

  這個人，確實算是在座眾人中，眼光水平最高的了。

  在眾專家出了一輪主意後。

  郝西華一直盯著病人的各種資料，突然眉頭一簇。

  「不對。」

  「我判斷，病人不止是簡單的胰腺損傷。」

  這話一說，眾人臉色都微微一變，目光全都看過去。

  郝西華：「應該還是少見的橫斷傷。」

  眾人齊齊一怔。

  胰腺損傷本身就少見，橫斷傷在胰腺損傷中更是少見，判斷向來很難，這郝西華會長是怎麼看出來的？

  而如果真是如此，那治療方案，就得跟著改了。

  郝西華拿起幾張傷者的檢查單，道：「大家看，傷者的腸繫膜有脂肪壞死，皂化灶現象。橫結腸還有挫裂傷，腸繫膜根部有血腫現象。「

  「再看這裡，這裡是胰腺包膜的位置，同樣有血腫，腹膜後還有血腫或者水腫現象。」

  「這些，都是橫斷傷的出現徵兆。」

  「我們在開刀之前，必須把橫斷傷的因素考慮進來，做第二套手術方案。」

  做兩套手術方案？

  眾人神色都凝重起來。

  這例墜樓傷者，受傷部位太多，治療起來也很麻煩，每個部分都得兼顧到，得做通盤考慮。

  而裡面若是有變數，整個通盤方案都得跟著改。

  郝西華眉頭也擰了起來：「我認為，應該先剖腹探查，如果沒有橫斷傷，那就用第一套方案。如果有橫斷傷，那就得再想第二套方案……」

  「一旦到那時，就得切除脾臟。」

  脾臟和胰腺相鄰，胰腺體部和脾臟的動靜脈關係密切，幾乎是」孿生兄弟「一樣緊靠相傍在一起。

  一般在臨床上，出現橫斷傷時，那脾臟也得聯合切除才行。

  這話一說，眾人全都點頭，沒有異議。

  這幾乎是業界公認的處理手法了。

  可趙培儒聽了，卻是眉頭一簇。

  脾臟非要切除？

  目前醫學界的公認治療方法，確實是切除脾臟。

  但那是因為保留脾臟，會增大手術難度，把相伴相傍在一起的這」孿生兄弟「分開，太不容易。

  尤其是在時間緊迫的搶救手術中，一味追求保留脾臟，反而可能會讓傷者出現生命危險。

  但，一向如此，就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