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回家等死，是唯一的選擇

  863項目，終於要進入實例階段了！

  這意味著，他們距離項目的完成，距離最終的成功，越來越近了！

  今天，所有項目組成員，都激動興奮的不行。

  有的甚至晚上都失眠了，興奮的睡不著覺。

  ……

  得益於攻堅階段打下的良好基礎。

  之後的項目整體推演階段，並沒有耗費太多時間。

  很快，就進入了「實例手術試驗階段」。

  「終於要找病人，做實例手術了！」

  「咱這進度，真喜人啊！」

  一些稍年輕一些的研究員們，都喜上眉梢。

  而姜教授、孔嚴謹等老資歷們，此刻還是繃著一張臉，很嚴肅。

  「在實例手術成功之前，咱們的推演和試驗，都是未經實際證實的『紙上談兵』，都不具備可對外對公眾性。「

  「大家不要鬆懈，要繼續做好之後的工作，嚴格按照標準和指標，篩選合適病人，根據病人對方案做個性化改良，收集數據，查漏補缺，總結反思。」

  組裡有姜教授這些老資歷，確實讓趙培儒很省心，少了許多操心的事兒。

  接下來……

  就是尋找，並篩選出合適病人了。

  要找肝臟、胰腺、膽囊膽管多處癌症，並且惡性腫瘤累及侵犯的病人，而且還得符合項目的各個指標要求……

  這種高危嚴重病人，數量並不多。

  而且這個病人群體，很多都自己放棄了治療，對治癒已經絕望了，也不想拖累家人了，不想再花家裡的錢，不想讓家人和孩子，背負上更多的負債了。

  這個病人群體，很多都選擇了回家等死。

  想要找到同時兼具病人及家屬，都有「強烈堅持繼續治療」的意願，並且還符合方案和指標要求的，還真不太好找。

  ……

  省腫瘤醫院。

  幾個家屬，絕望而無助的跪在醫生辦公室門前。

  家屬中，病人的兩個孩子央求醫生：「我媽真的沒得治了嗎？」

  病人的丈夫，也是一言不發，滿臉悲傷，眼睛裡血絲遍布，鬍子拉碴，非常憔悴。

  病人的兩個孩子，還在不斷堅持，央求醫生能救救母親。

  醫生也無奈一嘆：「惡性腫瘤已經累及周邊多個臟器，侵犯癌化多個部位，這次，是真沒辦法了。」

  「上次肝移植手術後，讓你們來定時複查，你們要是按照醫囑，及時過來，也能儘早發現病灶，也不至於惡化到這麼嚴重。」

  醫生直搖頭。

  這例病人，一年半前診斷出肝癌，後經專家組討論決定後，實施肝移植手術。

  當時舒雲教授的『背馱式肝移植』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了，腫瘤醫院請來舒雲教授做飛刀，給這例病人做了肝移植。

  手術後，病人在本院化療三個月，期間，其他指標都還好，但甲胎蛋白卻是反覆波動，引起了醫生的警惕。

  病人出院時，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要求病人一定要定時來醫院複查。

  結果……

  病人不聽醫生的話，沒來定時複查。

  現在癌症復發，而且還再次長出惡性腫瘤，已經累及到周邊的整個器官簇，肝臟、肝門膽管、胰腺、十二指腸，無一倖免。

  兩個孩子露出幾分無奈之色：「當時手術後，我媽說再也不想來醫院了，她很抗拒。」

  兩人自我埋怨道：「也怪我們，當時沒有引起重視，沒有堅持勸說我媽。以為做了手術，移植了新的肝臟，也就沒事了。」

  病人的丈夫嘆息了一聲：「要是實在沒辦法……就算了。「

  他話是這麼說，可青筋暴露的手臂，和握的生疼的拳頭，卻顯示他內心裡沒這麼灑脫。

  醫生也輕輕嘆息一聲，沒再說話了。

  兩個孩子見醫生這樣，連忙過來，抱著醫生的腿。

  「求您再試試吧！」

  「或者您知道哪家醫院能治？請您務必告訴我們！」

  兩個孩子這些年在外面掙了些錢，一直想報答雙親，可這還沒開始孝順呢，就要失去母親了。

  醫生微微搖頭。

  其他醫院？

  他早就考慮過了。

  目前，別說是江南省了，就是放眼整個東南五省，甚至是放眼全國！

  都沒有一家醫院，能治好這種「病入膏肓」，已經多個臟器全部癌化的病人。

  病人走到這個程度，沒救了。回家等死，是最後的選擇了。

  他也很無奈。

  ……

  與此同時。

  姜教授、馮教授、陶江濤院長等人，正在省醫學會的電子病案室，查看所有醫院的住院病人資料。

  「咦？腫瘤醫院這例病人，倒是比較合適。」

  三人看了一遍資料，都微微點頭。

  目前初步看下來，算是符合各項指標。

  「走，我們去腫瘤醫院，去核查第一手的詳細資料，也看看病人的情況。」

  姜教授、馮教授、陶江濤院長三人，立即驅車，來到腫瘤醫院，現場確認病人的情況。

  ……

  三人都是名氣很大的省名醫，在腫瘤醫院一露面，頓時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路過的醫護人員們，看到三人一齊出現，也都是心裡一驚。

  什麼事，能把這三尊大佬，給一齊驚動過來？

  咱腫瘤醫院發生什麼大事了？

  三人抵達的這條消息，飛快的傳遍了整個腫瘤醫院。

  行政部的人，也趕緊去匯報院委會、院領導。

  正在腫瘤研究所工作的副所長鄧玉才，很快就接到了電話。

  他兼任著腫瘤醫院大院長職位，下面有什麼重大事件，自然是向他匯報。

  ……

  姜教授三人，來到腫瘤醫院的住院部。

  岳謙益主任，以及住院部部長，醫務科科長，連忙都出來迎接。

  「姜教授，馮教授，陶院長。」

  「請問您這是……」

  岳謙益也是摸不著頭腦，沒接到通知，說這三位大佬要過來啊？

  一般這幾位行業內的領軍級大佬動身，都會提前通知對應醫院的。

  這猝不及防的，搞得他們都沒有去迎接。

  姜教授道：「不用驚動你們領導了，我們過來，就是想確認一例病人的情況。」

  「涉及到863計劃項目。」

  這話一說，腫瘤醫院的岳謙益等人，頓時肅然起敬！

  863計劃！

  省里早就下發過文件，要求全省的所有醫院、醫療研究所，器械製藥等醫療機關和單位企業，全力配合863項目組。

  岳謙益嘗試問道：」請問姜教授，是哪個科室的病人？「

  姜教授拿出列印好的資料來。

  岳謙益一看，連忙在前面帶路。

  沒多久，眾人來到肝病腫瘤專區，住院部A區。

  這裡集中了全醫院最困難危重複雜的病人，所配備的醫生團隊，也是全腫瘤醫院最優秀的。

  今天的三名值班醫師得知這麼大陣仗後，也趕緊出來。

  岳謙益和責任醫師說了幾句，責任醫師立即意識到了嚴重性，立即道：「請來這邊。病人在12號床。「

  12號床在重症監護病房，屬於重症監護床。

  家屬只能呆在外面，裡面有專業的ICU護士和護工來護理病人。

  三名家屬，此刻正在發呆，煎熬，心情紛亂、難受。

  病人丈夫捂著臉，回想著和妻子一輩子的點點滴滴，眼睛控制不住的濕潤。

  兩個孩子也抓著頭髮，來回踱步，嘗試著給認識的同學、朋友打電話，打聽打聽哪裡有高明的醫生，能給母親治治病。

  盡他們這輩子，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盡孝的機會。

  正這時。

  三人聽到腳步聲，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走廊。

  還以為，是其他病人家屬過來了。

  結果，看到了一大群白大褂，大約二十來人，一下子涌了過來。

  為首的三個白大褂，年紀看著已經很大了，而且每個人身上的氣質，一看就是久居上位，很有涵養，很有專家名醫的氣度。

  來的正是姜教授等人，以及人數更多的岳謙益等腫瘤醫院的隨行人員。

  責任醫生在牆上的呼叫鈴上，按了下指紋，感應門隨即打開。

  「把12床病人的資料，整理好，依次放在台上，領導要看。」

  裡面護士台後面的護士，一看這麼大的陣仗，也嚇了一跳，趕緊叫了幾個幫手，一起過來整理。

  外面長椅旁的三個家屬，這幾天對「12床」這個詞，已經極為敏感了。

  此刻一聽到，頓時驚了一跳！

  「這不是是我媽的病床號麼？！」

  「這些人，都是衝著我媽來的？」

  這些人，一看就是名醫、專家。

  難道？醫院重視我媽了？終於把專家們派下來了？

  在護士們整理資料的空當。

  姜教授幾人，來到12床邊。

  耳邊是「滴滴滴」的生命體徵檢測儀發出的聲音，鼻子裡是消毒水的味道，眼前病床上，是一具乾瘦的身軀。

  長期的癌症折磨，讓病人面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感覺到有人過來，病人睜開有些渾濁的眼，等她看清竟然來了這麼多白大褂後，強烈求生的欲望，讓她伸出了枯瘦如樹枝的手臂，想要去抓姜教授的白大褂下擺。

  她張開嘴巴，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也只發出了幾聲「嗚嗚「的聲音。

  正這時，大院長鄧玉才，從抗癌研究所趕了過來。

  「姜教授、馮教授、陶院長，你們三位怎麼都來了？」

  看到鄧玉才這位大院長出現，岳謙益主任等腫瘤醫院的人，頓時心裡有了主心骨。

  「鄧所長。」

  姜教授解釋道：「我們是為863項目的病人而來的。」

  「之前我們已經走了好幾家醫院，看了好幾例病人了。但沒有一個符合條件的。」

  「所以這次，也就是先過來看看病人的實際情況，看看是否符合項目要求。也要看看病人和家屬的治療意願。」

  姜教授笑道：「還不知道能不能確定呢，所以，也就沒有驚動你。」

  鄧玉才心裡一驚，都到找病人階段了？

  這麼說……

  第一階段的理論推演，試驗論證階段，都已經結束了？

  那麼難的863計劃項目，已經想出應對的辦法了？

  「姜教授，難道說，你們的方案已經……」

  姜教授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這裡人多眼雜，顯然不是說具體內容的時候。

  鄧玉才也心知肚明，他從姜教授的表情和點頭動作中，已經領悟到了。

  他心裡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竟然，真的已經完成了第一階段了！

  那麼多人不看好江南省能完成863計劃，而項目組卻異常給力，竟然推進的這麼快！

  他連忙點點頭道：「好好好，那趕緊查看病人情況吧。」

  看完病人後，眾人來到護士站。

  資料已經整理完畢。

  姜教授幾人翻看著病人的所有資料，仔細查看核對。

  病人56歲，之前做過一次肝移植手術，之後經過3個化療療程，期間一直發現甲胎蛋白反覆波動。

  出院後，到了複診檢查時間，病人卻沒來。

  這次住院，也是病人發病了好長時間，一直忍著不願意來醫院。

  來到醫院後，發現癌症病灶已經再次累及肝臟、肝門膽管、腹膜後淋巴結及胰腺轉移，累及整個肝膽胰區域，門靜脈癌栓。

  檢查結果出來後，諱疾忌醫的病人，反而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

  這種病人的心裡，醫生們見得太多了。

  來醫院前，是一心盼著自己沒病，以為只要不去醫院，沒做檢查檢查，那自己就沒事。但一旦入院，檢查出病，那就特別想治好，想儘快治好，離開醫院。

  姜教授幾人看完所有資料後……

  鄧玉才問道：「姜教授，這例病人的情況，符合項目要求嗎？」

  姜教授、和馮教授、陶院長兩人交換了一下意見。

  「除了有過肝移植史外，其他的所有條件，幾乎是完美符合。」

  「可就是這一個肝移植病史，讓治療難度猛增。」

  姜教授有些猶豫不決。

  這例病人，只能算是勉強符合項目要求。硬要治療的話，理論上倒也算是可以。

  但……

  他們這863項目，事關重大，無數人盯著呢，尤其是這第一例實際案例的試驗！

  病人有過肝移植病史，顯然是無限增大了治療的難度。

  陶江濤院長也點頭道：「確實，這例病人，本身身體狀態太差了。」

  他看了看周圍，人已經被清空了。

  這才低聲道：「咱們的治療方案，是整體器官簇移植。」

  「而這例病人的情況，無疑會導致移植手術時，創面大，容易大出血，術中太容易出現低溫、低血壓等等狀況了。」

  幾人都是神色鄭重的微微頷首。

  這些因素，都會給本來就超高難度的手術，帶來更多的不確定性。

  馮正源教授道：「但，這已經是我們最近幾天，找到的最合適的病人了。」

  「要不，給趙主任打個電話？讓他來決斷吧。」

  姜教授點點頭，拿出手機來。

  把病人的所有紙質資料，都拍攝下來，給趙培儒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