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線索（下）

  有關死者的資料中，其女友森章彩子是一個22歲，長髮披肩、大眼睛、皮膚白淨、五官精緻的靚麗美女。

  然而，眼前這人，儼然就是一個年老色衰的老婆婆！

  頭髮已經不能用「稀疏」來形容，寥寥幾縷，頭皮都無法遮住，還不如全部剃光好看；皮膚的話，如果換做一個年齡為60歲以上的普通女人，應該還算正常，鬆弛、缺乏活力，眼角的魚尾紋分外明顯；十指指甲，好似曬乾後失去水分的橘皮，皺皺巴巴，仿佛輕輕一碰就會脫落，看著都疼。

  無怪他們難以置信。

  這個女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你！」站在後面的辻本桃忽然輕呼一聲。

  森章彩子眼珠一動，緩緩看向她的方向，眯著眼盯了片刻才確認她的身份，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臉上發現出期待的神色。

  眼窩深陷，雙眼渾濁，完全沒有光采，再想到對方只有22歲，一眾人不自禁都為之默然。

  「上次我去森章彩子的住所調查，見到的就是她！」辻本桃解釋道。

  後面的話不用她說，所有人也都明白了怎麼回事，這副模樣，怎麼可能認出來？

  如果不是對方主動投案，怕是一輩子都找不出來！

  不過，看到她這副模樣，也就明白她為什麼會主動投案。

  生不如死！

  「有吃的嗎？給她拿一些糕點類甜品過來，還有熱牛奶。」默然片刻後，小栗志野終於開口說道。

  不知道森章彩子餓不餓，但她這副模樣，比冬雨中孤零零流浪街頭的小貓還要可憐，忍不住就想給她一些吃的。

  另外，還要從她口中詢問幕後信息，很擔心她在問話期間體力不支。

  甜食不僅可以補充人體能量，還有安撫情緒的效果。

  說完後，小栗志野走到她對面，自我介紹道：「森章女士，您好，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強行犯三系組長小栗志野。」

  森章彩子盯著他，許久沒有言語，就在小栗志野以為她不想開口之時，卻見她臉上忽然泛起一抹淡淡的血色，鼓足力氣「喊」道：「救救我！」

  從她擴張的瞳孔、略顯猙獰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喊出這句話。

  然而，喊出的聲音卻和小栗志野剛剛說話時的聲調差不多大！

  嘴裡的牙齒掉了一半多，漏風嚴重。

  「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您的安全！」小栗志野急忙安撫她道。

  辻本桃主動上前，走到她身旁，在她背上輕撫。

  剛一接觸，便嚇了一跳。

  視覺中的纖細身材完全就是衣服撐起來的！

  真正接觸後才發現，她的身體幾乎感覺不到肌肉的存在！

  完全不敢用力，比對待自己花費半年工資買下的那瓶香水還要輕柔，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的骨頭弄斷。

  給了小栗志野一個眼神，示意她的狀態比想像的還要差。

  「今谷大人、小林神官、崛神官請留下，其餘人出去！」小栗志野轉身吩咐一句後，親自引領今谷進介三人在辦公室的沙發坐下。

  之後的問話，需要藉助今谷進介的力量和知識。

  小林修和崛立磨說不準也有用，而且，森章彩子並不認識三人，有他們兩個做鋪墊，更容易讓其信賴今谷進介。

  今谷進介在入座前，似是漫不經心地走到窗戶前，將百葉窗簾打開。

  很突兀的行為，但卻什麼都沒解釋。

  小栗志野雖然疑惑，卻並沒阻止，也沒多問。

  想當然地以為應該有某種深意。

  絕對不會想到，他是在向某隻烏鴉示好，方便對方偷聽。

  剛好，一名警察把甜品和熱牛奶送來。

  至於署長，非常明智地在刷了一波存在感後就借著去準備甜品的理由離開。不想參與這種事情，巴不得把這個女人直接交給警視廳。

  「這三位都是赫赫有名的陰陽師和神官。」終於可以關上門，小栗志野在問話前，先為森章彩子介紹道。

  森章彩子聽後，眼中的神采頓時又亮了一分，終於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端起那杯熱牛奶，抿了一口。

  然後不待小栗志野開口，自己便主動交代。

  很老套的一個故事，她的脾氣不太好，在和男友交往期間，幾乎每天都在爭吵。

  但是，兩人是真心喜歡對方，每天吵架，然後又當天和好。

  直到一個多餘前的某天，男友在吵架之後，沒有主動和她和好，而是在冷戰兩天後，突然提出分手。

  然後兩人就爆發了交往以來最大的一次衝突。

  但是，男友心意已決，她無論怎樣都無法挽回。

  絕望之下，她想到曾經看到過的一條廣告，於是主動聯繫對方。

  RB的網絡上有一種特殊的服務叫「代詛咒師」，意思就是代替客人詛咒別人，她想當然地以為對方就是這個行業的人。

  然後，在對方的蠱惑下，親自用見證了兩人愛情之始的暴力熊玩偶作為媒介，連續下咒一個月後，悄悄送還到前男友租住的公寓。

  第二天，就發生了兇殺案。

  她也沒想到，詛咒居然會真的奏效！

  意識到不妙後，她試圖尋找賣家，卻發現已經聯繫不上人。

  然後，她的身體發生劇變，短短兩天時間，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斷斷續續，講了半個多小時，大都是在為自己找藉口，講述男友怎麼對不起自己。

  然而，小栗志野幾人感興趣的並不是她和男友之間的愛恨情仇，誰對誰錯，而是那個「帶詛咒師」！

  「您還記得對方的聯繫方式嗎？」雖然森章彩子只有22歲，但看著眼前這人，小栗志野情不自禁地就用出尊稱。怕她不肯盡心，馬上又補充道：「找到根源，才能解決您身上的問題！」

  「沒用的，我的手機上有他的Line號，不過已經註銷。」不想抱有期望後再面臨絕望，但又非常渴望警方能夠儘快找到對方，森章彩子的情緒很複雜。

  這種清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飛速流逝的感覺，簡直就像是看著自己一點點被泥潭吞沒，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折磨！

  「手機暫時交給我們保管，可以嗎？」小栗志野拿過她的手機後，問道。

  「可以。」森章彩子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現在的她只想活下去。

  小栗志野看著她這副悽慘模樣，忍不住在心頭嘆了口氣。

  這個女人……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可憐之人亦有可恨之處。

  「那個詛咒儀式，可以講一下嗎？」小林修忽然開口問道。

  小栗志野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