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客（上）

  西新宿最著名的建築當屬蠶繭大廈、東京都廳第一舍和明治安田大廈。

  其中，蠶繭大廈是東京Mode Gakuen、HAL Tokyo和Shuto Iko三所學校共用的教學樓，因其獨特的造型和抗震設計而成為新宿的地標性建築；東京都廳第一舍是東京都政府行政處，設計者和蠶繭大廈為同一人，雖然在建成後引來不少非議，卻也成為東京的標誌性建築之一，位於202米處的展望台幾乎可以俯瞰小半個東京，是眾多遊客喜歡打卡的景點之一；明治安田大廈建成於1976年，和周圍的建築比起來顯得略顯陳舊，但這個大廈對於追逐潮流的年輕群體卻非常友善，大廈底部每天晚上7點到次日凌晨5點都會對舞者無償開放。

  這些，還有隱藏其間的小巷，為這片巨大的商業辦公地區增添了不一樣的元素點綴。

  前身自小生活在這裡，很多記憶自然而然地涌了上來。

  熟悉的歸屬感和格格不入的疏離感，在他的心頭矛盾交錯。

  不過，腳下卻熟絡地穿過一條條馬路、小巷。

  前身的母親就在這裡上班，而且離家又不算太遠，怎麼能不熟？就算心不在焉，神情恍惚，身體也會自動選擇正確的方向。

  無它，唯熟爾。

  一路晃晃悠悠，眼看就要到家，忽然接到了櫻井仁美打來的電話。

  櫻井仁美姐弟三人在他前往警視廳期間，幫忙收拾整理一樓和地下室的雜物，主要是置物架之類。

  手機鈴聲響起的瞬間，進清十郎倏地回神，好似晨鐘暮鼓而耳畔響起，靈魂與肉身融合，再無那種疏離、隔閡。

  這幾天遭遇的事情比較多，看似融合得很好，其實卻是因為一直沒有時間胡思亂想，直到此刻，一個小小的契機，才讓他靈魂與肉身完美融合，再無疏離、隔閡。

  眼前的建築、燈光、乃至道路，一切都那麼熟悉。

  接通手機，問道：「仁美，怎麼了？」

  「還要多久回來？你家裡來客人了。」櫻井仁美說道。

  客人？

  進清十郎心頭一突，可千萬別是那位債主啊！

  一邊想著，一邊說道：「馬上到家！」

  逃避不是辦法，就算是那位債主，他也只能直面。

  緊走幾步，來到家門外。

  多了一輛車。

  「看來不是債主。」進清十郎不由輕輕鬆了口氣。如果是債主，不可能開車。

  店門外是屬於葉家的院子，不過因為開店的緣故，所以並沒砌院牆，而是鋪上古樸淡雅的青石板，當做停車場用，像本田Stepwgn Spada這樣的車可以同時停放四輛。此刻，在Stepwgn Spada旁邊，多出一輛奔馳。

  一樓亮著燈。

  透過窗戶隱約可以看到幾道身影，似是相談甚歡。

  進清十郎沒有自己開門，而是敲了敲門。

  「阿進，你回來啦！」開門的是櫻井正平，和他打過招呼後，又悄聲告訴他道：「三個華國人。」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但三人的氣場很強，擔心進清十郎有麻煩，所以提前告知，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進清十郎微微頷首，走了進去。

  此刻，客廳里的幾人也停止交談，一同看向門口。

  一樓是店鋪，自然沒有玄關一說，剛一進門，就看到彼此。

  櫻井仁美不知從哪兒搬了一個茶几和幾張座椅，還沏了茶水款待對面三人。

  一個老人，一對青年男女。

  老人年紀應該在70歲左右，不過保養得很好，白色短髮乾淨利落，面色紅潤，慈眉善目，一身整齊的休閒裝，學者氣息十足，自進清十郎進來後，便直接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

  雙眼絲毫沒有老人的渾濁，目光明亮，簡簡單單往那裡一坐，便自帶一股上位者的氣場。

  身旁那對青年男女，像是他的保鏢兼助理，沉穩幹練，很專業的樣子。

  這就是進清十郎對三人的初印象。

  而在三人眼中，他卻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或許用「難成大器」來形容更為合適。

  早已知曉他的詳細資料。

  進清十郎敏銳地發現，老頭眼中閃過一抹釋然，隨即又被惋惜取代。

  這是一個資深演員！

  瞬間對這老頭的身份有了一個猜測。

  「阿進，他們是從華國來的客人，這位老先生是葉叔叔以前的老師。」櫻井仁美擔心他失禮，搶先為他介紹道。

  作為一名學霸，又有一名華國鄰居，怎麼可能不會中文！

  這份人情，也是櫻井家對進清十郎如此照顧的原因之一。

  「您們好，我是進清十郎。」進清十郎微微點頭，和三人打過招呼，而後不給三人自我介紹的機會，便自顧自問道：「不知您們來這裡是？」

  目前還不清楚父母的事故到底真是意外，還是RB勢力操控，亦或是這個老頭下的黑手，所以並無殺心。不過，對這老頭的人品很不齒，尤其還這樣一副極具欺騙性的賣相，所以態度不怎麼客氣。

  那對青年男女同時露出慍色，顯然不滿他的無禮。

  老頭倒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慈祥地看著他，溫聲回答道：「我是你父親的研究生導師徐國棟，這次來RB是有一些科研上的問題想和他探討，可是卻沒想到他意外去世。」說著，頓了下，神情愈發和藹慈祥，打量著他，繼續道：「算起來，你應該叫我師公。你對未來有什麼規劃嗎？如果你想回國，我可以幫你介紹一所好大學，然後等你畢業再收你做我的研究生。」

  那對青年男女同時露出艷羨、嫉妒、以及不滿的表情。

  徐國棟在國內屬於僅次於院士那一級別的學者，名聲赫赫，不知多少人想要走關係報他的研究生卻都無法達成，如今卻這樣照顧一個已經移民的二代，兩人當然不服氣。

  「不了，多謝您老人家的好意。」然而，進清十郎卻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

  「徐老可是國內最頂尖的學者之一！」那個女青年忍不住開口「提醒」他道。

  櫻井仁美也不由輕輕碰了他一下。

  任何一名大學生都清楚這樣的機遇多麼難得！

  「小……小葉，我想和你單獨談談，可以嗎？」然而，不待進清十郎再次開口，老頭忽然說道。

  人生70載，經歷的風風雨雨又豈是年輕人能夠比擬的？

  一眼看出，進清十郎對自己有著很深的成見。

  不難理解。

  所以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可以。」進清十郎自然知道「小葉」是自己，在幾人的目光注視下微微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