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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8:59:40 作者: 三生糖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

    顧盼剛喊了聲哥哥,獨屬於少年的喑啞嗓音,猝然撞入耳底。

    「盼盼。」

    顧盼心尖狠狠一顫,視線一下模糊。

    她害怕功虧一簣,完全不給少年開口的機會,語速飛快地說:「哥哥別來找我,爺爺不會讓我見你的。」

    幾乎是一說完,她就飛快將電話掐斷。

    哥哥對不起。

    顧盼渾身都在發抖。

    在天上響了許久的悶雷,像是不忍少女的提心弔膽與彷徨無助,終於給她一個痛快,伴隨著滂沱大雨,轟隆隆地砸了下來。

    顧盼尖叫一聲,捂著耳朵蹲了下去,緊緊握在手裡的手機砸在地毯上。

    雨聲和雷聲掩蓋了她聲嘶力竭的尖叫,卻掩不住一遍遍響起的手機鈴聲。

    顧老爺子彎腰撿起手機,手指輕點兩下,煩人的鈴聲戛然而止,偌大的書房重新恢復了安靜。

    「好孩子,」顧老爺子將手機收回兜里,拍拍她腦袋,「明天好好陪遠舟,後天爺爺會帶你去機場送陸雋的。」

    顧盼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房的。

    她只記得她趴在床上哭,眼淚把床單都打濕。

    不知過了多久,保姆阿姨過來敲門,說齊家少爺到了,老爺子讓她趕緊下樓。

    顧盼不太想下樓。

    但是惹爺爺不高興,會連陸雋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的。

    她爬起來,呆坐了好一會兒,才把眼淚擦乾淨,進到衛生間洗臉。

    下樓時,她下意識望了眼鐵門。

    今晚的雨很大,狂風暴雨的,很可怕,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而且從客廳看出去,也看不到最外面的鐵門。

    樓梯不遠處就有一個座機,顧盼走到座機前,剛拿起話筒,保姆阿姨就緊張上前阻止了她。

    「小姐,老爺子吩咐過,您不能用電話。」

    顧盼看著被奪走的話筒,默沉兩秒,輕輕說:「那你幫我撥通警衛亭的內線,我有事要問安保人員。」

    保姆阿姨這才幫她撥通警衛亭的電話。

    「今天除了齊三少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訪客?」顧盼問。

    警衛亭里。

    安保看了眼站在雨幕中,固執地抬著頭,朝顧盼以前房間位置望去的少年,低聲道:「沒有。」

    顧盼鬆了口氣,連帶著到餐廳時,臉上也多了些許淺笑。

    雨下得太大,並且下了整整一夜,顧老爺子擔心下山會有危險,直接將齊遠舟留了下來。

    翌日清晨。

    經過昨天那一陣狂風暴雨的洗刷,早晨的陽光格外溫柔,連天空也變得純淨蔚藍,讓人神清氣爽。

    用完早餐,顧老爺子親自送顧盼跟齊遠舟出門。

    當時的齊遠舟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再加上顧盼的身份特殊,兩人出門玩時身邊都跟著人,顧盼倒是不緊張。

    甚至因為昨天齊遠舟答應陪她回學校一趟,顧盼對今天的行程還是充滿期待的。

    陸雋雖然畢業了,但接下來,他畢竟有好長一段時間無法回來江城,很有可能會回去學校一趟。

    運氣好一點的話,兩人說不定還有機會碰面。

    齊遠舟拉開車門,顧盼笑了笑,彎腰坐進車裡。

    很可惜,到了學校,顧盼沒能像偶像劇那麼碰巧地遇到陸雋,顧盼心裡雖然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來。

    爺爺說了,明天會帶她去機場的。

    到時她肯定能見到哥哥。

    -

    顧盼睜開眼,猛地坐起身,治療師遞了過乾淨的帕子過來。

    她臉上都是眼淚,模樣很狼狽。

    治療師神情有些凝重。

    顧盼腦袋還非常混亂,她接過帕子之後,並沒有擦眼淚,而是茫然地站了起來。

    治療師跟著她一起站了起來,跟在她身後。

    顧盼剛拉開房門,就看到慵懶地靠在牆,一邊抽菸,一邊滑手機的男人。

    陸雋左手已經完全恢復,一看到顧盼,立刻心虛地將煙掐滅。

    治療師明明說今天的療程會比較久的。

    陸雋看了眼治療師,剛站直身,往前一步,想說什麼,高大挺拔的身子就被眼前人撲得一個踉蹌。

    他下意識抬手將人摟住。

    跟在顧盼身後的治療師,朝陸雋點點頭,很體貼的,徑直往客廳走去。

    昨晚江城下了一夜的雪,窗外白茫茫一片,顧盼淚眼矇矓,抬手抱住他的腰:「哥哥。」

    她像是無法抽離情緒,又輕又軟的聲音里,仍帶著委屈的哭腔,聽得人心都要碎。

    陸雋喉結滾動了一下,低下頭,指尖輕輕挑起她的下頜,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想起什麼了?」

    顧盼其實還沒有全部想起來,她其實還想繼續看下去,但不知為何,她突然就醒來了。

    不是治療師喚醒她的,是她自己忽然間就清醒過來。

    這不對勁。

    顧盼心裡有一種感覺,之後的那段記憶,肯定比她今天想起來的這些還要可怕。

    她仰頭看他,一雙眼濕漉漉的:「那時我打電話給你,你是不是很難過?」

    他抬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親她眼睛,輕描淡寫地說:「不難過。」

    男人神色很淡,聲音也很平靜,就好像當初他真的不難過一樣,但是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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