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海闊天空

  其實不止二十年。

  二十年，是蘇野用這個世界旳時間軸計算的。

  如果用兩個世界的時間軸迭加計算的話，那個世界三十多年，這個世界二十年，加起來半個世紀……五十年了。

  這樣一份時間，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令人絕望的跨度，但好在蘇野又見到他了。

  好吧，其實蘇野跟必洋樂隊沒有任何交集，如果非要說有，那可以分成兩點。

  一，蘇野上輩子是他們的死忠歌迷。

  二，這是迄今為止蘇野在平行世界遇到的唯一一個百分百投映的藝人組合。

  即便佐佐木希也只是名字和長相相似，不同之處太多，何明亮徐朗這些就更不用說了，相似度僅為六七成。

  蘇野小時候經常帶著樹哥去網吧，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摸清這個世界的規律，哪些人是相同的，哪些人是相似的，哪些人是毫不相干的。

  只有這樣，蘇野才能放心大膽地抄作品。

  在一開始，蘇野就發現了必洋樂隊，不是在網吧，而是在樹哥的盜版DVD碟片裡。

  這多少有點褻瀆。

  樹哥聽歌的品味實在一言難盡，動次打次哥哥妹妹愛上我居多……終歸是有點侮辱必洋樂隊。

  樹哥曾說過：「必洋的歌很熱鬧，很好耍, 老子當年就是聽著必洋的《海闊天空》燒了老闆的小別墅, 感覺自己像個大俠，聽著《阿媽嘞》抱起你坐火車回來的，那感覺，帥呆了, 嘿, 唱起歌罵人很帶勁……」

  當時，蘇野說：「《Amani》不是罵人的話……」

  樹哥：「啊！媽嘞！」

  蘇野又問道：「那你為啥子喜歡必洋的歌？」

  樹哥沉吟半晌說：「他們唱歌喜歡打光胴胴, 我也喜歡打光胴胴……」

  暴露狂的默契？

  確實默契！

  五首歌唱完, 必洋幾乎人人赤果上身了，涼亭旁的餐桌上, 還沒來得及擦掉飯後的油污, 卻已經堆滿了他們的花襯衫。

  老年人，不穿花襯衫不洋盤。

  必洋也固執第保守著他們年輕時代的時尚，牛仔褲、背帶褲、花襯衫、長頭髮……

  蘇野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要不要給他們四個打上馬賽克？

  打上穩妥一點！

  花了錢請的嘉賓，一把年紀了，還玩果奔，就有點LSP的嫌疑。

  為了避免任何被和諧的因素，蘇野強行給他們打了馬賽克，每人一個巨大的馬賽克, 這也是《蘑菇屋》的老傳統了。

  四人胸前分別是四個大字牌：必、洋、樂、隊。

  很合理。

  其實, 這一期在播出的時候，反轉還挺大的。

  一開始因為蘇野每每被黃佳駒diss的緣故, 一票年輕觀眾們怒氣值很高，紛紛吐槽：

  「這幾個老頭兒真沒素質！」

  「不懂禮貌。」

  「期待穩哥絕殺他們。」

  「不應該啊……野哥怎麼慫了？」

  「干他！」

  「什麼逼樣樂隊？沒聽過。」

  「孩子你太年輕了，回家問問你爹吧！」

  「莪被我爸揍了……」

  「呸, 壞人！」

  「我跟我爸說野哥是天才，他說必洋是神, 呵呵噠。」

  「他們都過氣了, 我說我家老頭子。」

  到了演唱會環節, 觀眾們的彈幕一百八十度轉彎：

  「臥槽！」

  「這些歌也太屌了吧？」

  「真好聽。」

  「我爸打我是對的！野哥加油。」

  「必洋樂隊的歌這麼好聽, 為什麼不紅？」

  「傻孩子，他們紅的時候你還在你爸身體裡。」

  「KTV必點曲目好吧？怎麼不紅了？」

  「KTV？那是啥？」

  「臥槽……」

  「就是卡拉OK, 好像是……」

  「上學時，單放機里全是必洋的歌！懷念。」

  「什麼是單放機？」

  「這些歌是真的好聽，秒殺現在的一眾歌手。」

  「我特麼路轉粉了！」

  「這四個老頭兒好酷，就是贅肉太多……」

  「馬賽克絕了！」

  四個老頭兒唱得很嗨, 也唱得很好, 但是很快就累了, 五首歌之後就蹦躂不動了，全身汗涔涔的, 面面相覷，熱淚盈眶。

  有一種悔不當初的感覺。

  為什麼？

  為什麼當初要去東南亞和曰本發展？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 甚至包括黃佳駒的頭。

  今時今日，他們才發現，原來他們在內地才是最受歡迎的。

  從那百八十個熱情到爆炸的觀眾就能看出來啊！

  在新港，他們與主流樂壇背道而馳, 甚至一點都不商業，所以遠走海外尋找新的空間, 可二十年驀然回首, 真正守候他們的歌迷, 卻在那片曾被他們忽略的東方黃土地上久久等待。

  主唱加主創黃佳駒, 腦迴路不一樣, 畢竟能搞創作的人大多不是什么正經人。

  他一摸眼角的淚，道：「很高興今天能在蘑菇屋給大家帶來表演，但我們不能太搶了主人家的風頭，下面請蘑菇屋的四位主人來表演節目吧。」

  十多年沒開過演唱會，是有原因的，體力跟不上了，搖滾跟流行樂不一樣。

  何明亮先上台唱了一首《梔子花開》，弱爆了。

  不是說何明亮的唱功弱，雖然確實也很弱，但氣勢才是最關鍵的，五首搖滾後你來一首並不怎麼出彩的民謠, 或多或少有點慫。

  塗俊和張思諾更慫，一起唱了一首《蘑菇屋》主題曲《一葷一素》，蘇野寫的。

  輪到蘇野了。

  蘇野抱著吉他, 對著話筒說：「對不起啊節目組的後期老師們！我也沒想到他們一言不合就脫衣服的習慣現在都沒改, 難為你們加馬賽克了！」

  對面的梯田上, 傳來一陣鬨笑聲。

  必洋四人組在旁邊喝水，老了，終究是老了啊。

  蘇野卻覺得很欣慰，能固執到老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就怕……哪怕有一天會跌倒……爬不起來。

  撥弄兩下吉他，蘇野道：「我需要吉他手、貝斯手和鼓手。」

  黃佳駒正要吐槽，卻看到身旁三個還在大喘氣的兄弟走上了「舞台」，是那種很自然的狀態，不是趕鴨子上架的感覺，這讓他很迷惑。

  黃冠中主吉他手就位，黃佳強貝斯手就位，葉石榮鼓手就位。

  黃佳駒：「搞咩呀？」

  何明亮忍不住道：「這是驚喜，他們其實已經密謀半月了，在新港音樂節開始的。」

  黃佳駒皺著眉，不說話。

  蘇野：「今天帶來一首原創搖滾歌曲，獻給旁邊這位不喜歡穿衣服的大叔。一首熱乎的《海闊天空》送給黃佳駒大爺！」

  噔噔噔……

  吉他、貝斯、架子鼓開始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