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跨越時空的視頻對話

  「你是誰？」

  年輕的陳宇剛將這三個字打出來，準備發送出去，忽然停了手，微微歪頭想了想，他把這條簡訊內容改了改，他覺得這時候用激將法，效果可能會更好。

  改完之後，他沒有再猶豫，隨手就發送出去。

  ……

  2032年5月23日。

  37歲的陳宇正在編輯另一條簡訊，準備繼續發送給自己。

  忽然，叮咚一聲，他訝然看見他和自己的聊天框裡，竟然多了一條新簡訊。

  他愣住，暗道：難道通訊錄中的自己，真的是機器人？真能陪人聊天？

  但……

  他皺眉看著聊天框裡冒出來的這條新簡訊內容，陳宇仿佛看見自己一腦門的問號。

  這機器人是不是太囂張了？

  竟然這麼陪我聊天？

  宇宙陳：「來！告訴爸爸，你是哪個孫子？」

  37歲的陳宇看著這條簡訊內容，愣了好一會，有點忍不住想罵人，微信就是這麼設置陪聊機器人的嗎？

  陳宇愣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把輸入框裡剛剛編輯好的簡訊刪除，重新編輯一條新簡訊發給對方。

  宇宙陳：「孫子問誰？」

  片刻後，對方回復。

  ——「問你這孫子呢！跟爸爸玩話術？你還嫩了點！」

  37歲的陳宇不可思議地看著這條新簡訊。

  下意識自語：「靠！真是活久見，現在的人工智慧這麼牛比了？邏輯思維這麼強？藤訊集團這麼捨得下血本？」

  說完，他又苦笑，想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再牛比的人工智慧又怎麼樣？

  這樣的服務，自己也享用不了多久了。

  再想到自己至今未婚，也沒有非婚生子女，所以，等自己掛了，這個世界終將與自己徹底無關。

  情緒一下子恢復之前的低落。

  默然好一會兒，他回覆：「設計你的那個人，真不是個好鳥，好好一個人工智慧，給你設計得這麼沒素質，差評！」

  ……

  2012年這邊。

  17歲的陳宇看見對方回復的新消息，一臉的不敢置信，反覆將這條簡訊看了兩三遍，他忍不住罵：「草！神經病吧？什麼人工智慧？冒充老子，還說老子是人工智慧？老子看你是人工智障！踏馬的！」

  罵著，氣憤難消的他，伸手點開視頻通話。

  他倒要看看對面那傢伙敢不敢接通他這個視頻通話，只要敢接，只要讓他看清對面那傢伙到底是誰，回頭他肯定讓那傢伙好看。

  還差評？

  等老子把你打得滿臉桃花開，再問你還敢不敢給差評！

  ……

  2032年這邊。

  37歲的陳宇忽然看見對方發來視頻通話的請求，當場就懵了。

  一個陪聊的機器人而已，還能跟客戶視頻聊天？

  對面不會不是機器人，而是人工客服吧？

  藤訊的陪聊服務這麼捨得投入嗎？

  以前沒聽說過啊！

  還是說……這個機器人給我準備了一段什麼恐怖的視頻？只等我同意視頻聊天，就馬上嚇我一大跳？

  會惡作劇的陪聊機器人，碉堡了……

  他本能地想拒絕視頻聊天，手指已經伸過去，卻忽然猶豫停下，喃喃自語：「唉，我剩下的日子，樂子大概沒多少了，難為你一個機器人，還有興趣嚇嚇我，呵，好吧！就配合你一下！」

  話音未落，他伸手接通視頻聊天。

  視頻中的畫面很快呈現在他眼前。

  看著視頻中，那非常眼熟的年輕人，37歲的陳宇嘴巴微張，呆若木雞。

  視頻里的年輕人，他太眼熟了！

  他的相冊里有很多這張臉的照片，以前照鏡子的時候，天天見。

  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自己怎麼可能不認得？

  「咦？你踏馬是誰啊？怎麼跟我爸長得這麼像？不對！你身後牆上掛的十字繡是哪兒來的？怎麼跟我房間裡的一模一樣？你踏馬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啊？」

  視頻里，17歲的陳宇看見37歲的陳宇，也吃了一驚。

  感覺這傢伙怎麼跟自己老爸長得那麼像？

  等他看見37歲的陳宇身後牆上掛的那副《蘭亭序》十字繡，又是吃了一驚。

  17歲的陳宇已經警惕起來。

  懷疑這是一個針對他、或者他全家的陰謀。

  相比他的驚詫、大呼小叫，視頻這頭，37歲的陳宇倒是很快恢復平靜，畢竟他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萬念俱灰的心態，情緒怎麼可能還有太大的波動？

  37歲的陳宇，怔怔地看著視頻里那張年輕、叛逆的臉，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傷感笑容，輕聲說：「真沒想到藤訊的陪聊服務這麼厲害，真的有心了！竟然能用AI技術，還原我年輕時候的樣子，怪不得你們敢在我通訊錄里放一個我的頭像，這技術牛比了！好吧，我收回我剛才的差評。

  還有，就沖你們能在我臨死之前，讓我看見這麼年輕的我，我原諒你之前對我的不敬了，謝謝！」

  這番話，他說得很傷感，也很誠懇。

  可他這番話、以及說這番話時的神情、語氣，落在對面17歲的陳宇的眼裡、耳中，17歲的陳宇就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37歲的陳宇。

  「喂！你踏馬神經病吧？能不能好好說話？誰是藤訊的陪聊服務？我陪聊尼瑪！誰是AI技術還原出來的？你踏馬才是AI技術還原出來的！你全家都是AI技術還原出來的！有種就報出你的名字，明天等老子放學後，咱們面基啊！夠種嗎？啊？夠種就報出你的名字！」

  視頻里，17歲的陳宇怒氣沖沖，野性十足。

  視頻這邊，37歲的陳宇眼神變得越發傷感。

  眼中甚至隱隱有淚光在閃動。

  他此時想給藤訊技術部豎一個大拇指，這技術太牛比了。

  但更多的……是無盡的傷感和懷念。

  他記得年輕時候的自己，確實是這樣的性格。

  叛逆、衝動，很容易就熱血上頭。

  就因為這脾氣，他從小到大，不知跟人打過多少架。

  想到以前自己每次打贏後，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眼中的淚水終於還是滑落下來。

  任他曾經多麼不可一世、意氣風發，他這一生走到這裡，也快走到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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