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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8:45:22 作者: 西山魚
但小小的予安會驕傲的站在木馬上,頭戴王冠,高舉玩具劍,自豪的說——他會像媽媽說的一樣,永遠保護哥哥的。
原來予安確實一直在保護著他,用他自己的方式。
鹿望北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鹿與寧焦急的伸出手來扶起來他,而鹿望北卻不上那麼多,突然站起來,失魂落魄的將鹿與寧推出去。
鹿與寧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愣愣的看著鹿望北。
鹿望北一愣卻輕聲說了句——抱歉。
然後他推開玻璃門,闖到外面,外面正下著滂沱的大雨。
大雨一下子就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不顧大雨,跑到雨幕當中,馬路上的車輛,尖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此時天已經黑了,天空中除了傾盆大雨,什麼也看不到,他四處回顧卻皆是一片蒼茫。
可是他卻不想回去。
因為他終於明白籃球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高中的時候,將他的籃球送給過球場投緣的小男孩。
可是,誰能告訴他——
為什麼那個總是滿身是傷痕,在大炎炎烈日下,坐在水泥地上的賣礦泉水的瘦弱男孩——
會是他的弟弟啊。
他在雨中嘶吼著:「鹿予安你回來說清楚啊。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啊。」
他的弟弟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十年。
*
而此時轎車上。
莫因雪讓司機開往醫院。
鹿予安卻抬頭拒絕道:「不用。」他的聽力已經恢復了。
而他也不想去醫院檢查他的聽力——聽力損失大部分是不可逆的。
他並不想再一次確認這件事。
莫因雪沒有勉強他而是說道:「外公會很高興看到你的,你要是願意可以住在莫家。」
然而鹿予安卻並沒有莫因雪想像中的輕鬆些許,反而是搖頭鄭重說:「對不起,我不能。」
莫因雪一愣。
鹿予安卻說:「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師父為什麼要離開師門——」
他清楚李老頭,他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如果他情願一別幾十年都不回去,那麼他一定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他知道李老頭願意為了他妥協,願意為他服軟,甚至心甘情願為他委屈自己。
可是,他鹿予安捨不得啊——
第22章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莫因雪並沒有急著回答鹿予安的問題而是意味深長的說:「外公和叔公的事情已經過去。」
無論當年發生了什麼,都不會影響鹿予安在師門的位置,鹿予安又何必再問呢。
知道了反而將他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而鹿予安現在並沒有其他的退路。
但是鹿予安卻堅持盯著莫因雪說:「我想知道。」
他知道離開鹿家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他還沒有成年,媽媽留給他的錢也不能立刻繼承,他會有許多的麻煩,會為自己的生活開支擔心,但是鹿予安並不怕,他從來都不是離開鹿家就無法存活的人。他無法離開鹿家只不過是被束縛在那張名為親情的網裡。
鹿予安知道什麼都不過問,去莫家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
看在顏老的份上,莫因雪不會虧待他,而憑藉著顏老的威望和對他的重視,他以後能夠獲得許多他現在想都無法想到的東西。
前世的鹿與寧僅僅只是成為楊伯伯的弟子,就獲得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這些他都不在乎。
莫因雪側頭認真看了看少年鄭重的神色,明明是狼狽的,少年神情中並沒有任何侷促亦或者不安,就好像未來無論是什麼都能坦然應對。
是什麼讓他有這樣的底氣?
他將少年帶去醫院。
鹿予安在醫院見到顏老時,穿著病號服的顏老坐在沙發上,低頭出神的看著手上李老頭留給他的印章,明明身體和前幾天並沒有區別,但是顏老肉眼可覺的衰敗了許多。
人的衰老只是一瞬間,李老頭的死訊將顏老的精氣神一下子全部抽乾。
直到鹿予安走進來,老人家才回過神。
顏老看著鹿予安,眼神是抑制不住的懷念,他終於知道他在予安身上看到的似曾相識的影子是誰了。
那是他的師弟。
可他的師弟在兩年前就已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無聲息的死去了,不知道在他眼中始終是個孩子的師弟,在那一刻是否也曾害怕。
顏老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但哪怕這樣,他也將自己的悲傷藏起,儘量柔聲對著鹿予安說:「這些年委屈你了,有我們在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他已經了解到予安和鹿家的事情,在他看來,予安在鹿家受盡委屈。
他轉頭對外孫囑咐道:「因雪,你好好照顧予安,以後予安你就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如果鹿家不會照顧孩子,可以由他們來。顏老的眼神之中已經有冷意。
但莫因雪卻沒有動看向鹿予安。
鹿予安深吸一口氣說:「謝謝您,但是我想先知道,當初師父為什麼離開?」如果師父寧願幾十年也不願意回師門,那麼他一定有不能回去的理由。哪怕冒著冒犯顏老的可能,他也要問清楚。
他捨不得讓李老頭委屈自己,為了自己對別人低聲下氣,哪怕現在李老頭已經不在人世。
顏老是很好,他也很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