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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8:40:40 作者: 程與京
    「那好,我們現在來玩點有意思的,我們互問,必須真心回答。」

    「好。」

    「我先來,提問。你的初吻是男友嗎?」

    第一個問題,絕殺。

    文徵手指微僵,心虛來得有點猝不及防。

    盯著玻璃桌上的倒影,文徵第一次回答問題卡了殼。

    孫瀅眼睛慢慢瞪大:「不會吧,文徵,第一個問題就卡了,你不是張寄?」

    「沒。」文徵稍微坐直了點身。

    這年頭,其實有過幾段經歷的於男女而言也正常。

    她認真答了:「初吻,不是他。」

    「臥槽。」

    孫瀅像知道了什麼勁爆消息。

    「徵徵,你知道嗎,在我們心裡你跟張寄一直是金童玉女形象的。你們關係那麼好,哪怕沒在一起在我們心裡也是遲早的事,我以為,你們都是對方的……」

    文徵沒說話。

    孫瀅倒吸一口氣,好奇心立馬上來:「那人誰啊?在大學前嗎,快跟我說。」

    文徵稍稍猶豫。

    在原來的她心裡,有些記憶是永遠封存再不願回想的。

    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

    與張寄的面和心不和。

    工作生活上的一些壓力。

    就和曾經寄人籬下壓抑太久的心理一樣,憋久了,壓得深的東西反而越想傾訴,就像那年神經上頭做的事情。

    她說:「那也是個如你所說,長得挺帥的男人。」

    「前男友還是艷遇?」

    文徵已經有點感受不到周遭的溫度。

    「嗯,都不是。」

    那是一個她過去好多年裡都可望不可即,從沒想過有交集,她要喊一聲哥的人。

    文徵在朋友印象里是什麼樣的人。

    知書達理,書香氣息,她喜歡看書,性格很安靜,哪怕出去聚會也不怎麼講話。

    她長得漂亮,也不是很俗氣的那種漂亮,就是非常秀氣,哪怕不化妝也很耐看的。

    朋友說她好看,可她從不敢這麼認為。

    因為她在那個人身旁見過太多漂亮驚艷的,他的高中同學,身邊兄弟的女友,有時她想想他的女友應該也很漂亮,起碼要是那種明艷大方,說話做事都大家閨秀的。

    寄人籬下束手束腳的卑微感,不能隨意說話做事的壓力,日復一日席捲每日認真學習努力的文徵。

    並且這種感覺隨著年歲增長。

    她討厭這種感覺,要靠別人,什麼都要看人眼色的。

    她越來越在意別人的看法。

    她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很喘不過氣。

    姑母倒還好,表面做得好,黎纖也很好,大小姐無憂無慮不在意那些。

    可宋南津不一樣。

    他活得灑脫,活得自在,他有什麼就講,看人是什麼眼色就直接表達出來。他和文徵就是兩種極端,極端到,文徵極度懼怕他那個世界。

    宋南津初回來的時候。

    吃飯,他不會和她講話,就跟黎纖笑,回頭看她時眼裡又是平淡的樣子。

    她和黎纖一齊考試,就考試結果他從來只說黎纖的,不會提她。

    他那群朋友都是什麼出國留學,考了什麼證的優秀人才,站在他們面前,文徵話更少,更自相形慚。他只要一在家,文徵心裡壓力都大得不行,不敢說話,做什麼都是迅速解決,房間就是她的最後歸宿。

    她想,或許只要到大學畢業,離開了宋家就可以緩和這個局面。

    可心裡的想法多了就會變化,會擠壓,會藏得影響得人心態畸形。

    那兩年她對宋南津的害怕實在到了一種程度,到最後一次夜讀趴桌上疲倦睡著。

    她夢到他難得跟自己柔聲說話,喊她徵徵。

    她驚醒。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當清晨錯愕從椅子上坐直時,文徵望著已經被壓得一片褶皺的書面,從未有過的睡得安穩的那一覺,包括宋南津。

    無比真實。

    竟有些令心顫慄,竟有些懷念那種溫柔感覺的宋南津。

    原來她也想成為宋南津眼裡的「正常人」。

    不再是他唯獨冷淡的,而是也可以像別人、像黎纖他們一樣和他正常交流正常笑的。

    可以有資格和他平行對視的。

    她在想,宋南津才是影響她狀態最深的根源,能從根源上解決嗎。

    如果能扭轉這個局面呢。

    所有的一切,全都去他的。

    那時候年紀不大,在意一件事以後就老介意,她關注過一個話題,人微醺時接吻是什麼感覺?

    不是為接吻,而是為微醺那兩個字。

    有時她真的不想自己那麼清醒,清醒久了,就很想溺亡。

    很想灌醉自己逃避一切。

    確實是有點想實踐,也沒有對象。

    那或許是文徵這輩子最出格的事。

    實驗課昏昏沉沉,單詞也背不進去,坐在房間裡,她喝了酒,第一次喝那麼高濃度的酒精飲品,她終於感受到傳說中的「熱閃」反應,有點痛苦,像發了高燒,可又有點爽。

    她頭一次知道他在的情況下推門出去,正好遇著回來的宋南津。

    他應該是剛參加完飯局回來,身上有點淡淡酒味,看見文徵時很訝異,因為她平時對他都是避之不及,頭一回這麼站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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