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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8:40:40 作者: 程與京
「害,現在那些媒體記者狗仔不都這樣,實在沒民生新聞了,就往死了挖,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
「好像是宋南津他妹。」
「宋南津?就那個誰想攀都攀不上的宋南津?」
「可不是。」別人撞撞肩膀,使眼色:「別說話了,人進來了。」
這裡很割裂。
隔壁鬧得沸沸揚揚,這邊包間一聲不聞。
文徵進去時滿身濕,眼也沒抬,沒人看她。
她一眼看到那個人群里模樣淡漠的男人,他在和人說話,坐在特設的沙發上,身形如松,胳膊搭在把手上,白色襯衫衣領不算特規整。
畢竟這種場合都是來玩來聚的,文徵甚至一眼看到他跟旁邊那人講話漫不經心的樣。
他長得挺年輕挺帥,就是人看著太冷,清高。
文徵走過去他旁邊。
別人輕點他肩膀示意。
她喊了句:「哥。」
宋南津才算是側目,掃了她一眼。
「你也在這。」
「是的。」
「來這幹嘛?」
「工作。」
「聽姑母說你實習了。」
「是,剛找到工作。」
他看了她一眼,語調聽不出是幽默敘述還是平常調侃。
「還好?怎麼要自己衝鋒陷陣,像從水裡出來一樣的。」
文徵有些難堪:「是有點突然,但工作,也沒辦法。」
他只是嗯。
茶水有人添上,宋南津跟文徵說話,有人瞧了一眼過來,沒看見什麼,就看著他淺擱在沙發把手上的腕骨,還有上邊系的一手串,他手腕很瘦,顯得骨頭很凸。
他說:「姑母要我在這幫她談事就坐了,沒想到屁股沒挨位置多久就聽說了外頭的事。」
文徵立馬道歉:「對不起,這次是意外,下次不會發生了。」
文徵知道他在意宋家對外顏面,出這種事,怕他是覺得自己給他姑母丟什麼臉。
「我不會影響姑母什麼的。」
宋南津說:「我也沒在意這個。」
他拿過一邊手帕遞給她。
「有水,擦擦吧。」他在說她身上濕透的衣服。
「原來說過姑母在意聲譽不喜歡在外邊多張揚,是要注意,但也不用太記心。」
「嗯,謝謝哥。」
她接了過來,算是蒙著眼胡亂地在身上衣服擦了兩下。
之後想把手帕還回,旁邊人又拿手指點他了,要跟他講話。
宋南津算是象徵性地側身過去,文徵看了眼跟他講話旁邊的人,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她算是裹著音說了句:「哥,我先回去了。」
「不等我過會兒一起?」
知道他是客套,文徵沒同意:「不麻煩您了,我還有點工作,要先回。」
「行。」
人聲鼎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意,文徵也顧不上,話說了知道他大概聽見了也就扭頭出去了。
臨走前隱約聽見有人問她是誰。
她不知道宋南津有沒有往她這邊望,反正他聲線還是那樣:「哦,家裡一妹妹。」
「是嗎?」
「嗯。」男人聲音輕得再差點都聽不見,像落在她心坎上。
文徵回去時已經很晚了,宋家這套別墅很大,這會兒阿姨剛下班,屋裡沒亮燈,她平時老加班,回來就晚。
姑母不在,家裡沒什麼人就自在些,宋家的人要是在她就待得侷促些。
有時客廳也不怎麼想待,抱著資料就鑽進自己房間。
拿現在大眾的話來講叫什麼,社恐。
文徵也不是社恐,她就是碰著不熟悉的人不太想講話,工作上和朋友同事倒還好,可能換了個環境吧,有的人階層不同,處一輩子也不合適。
她的世界,實在是沉默貧瘠。
文徵低頭換鞋,把工作資料放到台上,上邊還有做飯阿姨給她留的晚飯,上面貼著紙說:文徵記得吃晚飯。
貼心的話語令她有些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很有那種感覺。
她又去冰箱拿了瓶水,放桌上涼著,接著人去了浴室準備洗澡,看到鏡子裡瘦弱微白的身軀,她要掀上衣的手一頓。
忽然想到宋南津說的那句一妹妹。
像靜電似的一瞬間,晃個眼就出現在腦袋裡。
妹妹。
在他心裡,她真的能算得上是這個身份嗎。
想到那會兒在他面前侷促的感覺,文徵抬臂,把工作牌隨著上衣一起脫到籃子裡,有點自嘲地無奈笑了笑,進去洗澡。
文徵是十歲那年住進宋家的,她爸媽去得早,原先在鄉里建新房子有問題,現場出事故,夫妻倆都這麼在老家沒了,房子砸倒還牽連周邊建築,引來很多鄰居憤慨,賠了不少錢。
她有個親姑姑,視她如狼虎,不想養她的。
後來無意遇著因公下鄉視察的宋家姑母宋蘭春,看她可憐,就這麼辦手續把她接回了家裡。當時說是看這孩子水靈,為積善業給人個住處,說是寄住,更不如說是資助。
文徵清楚自己身份,她只是個受宋家福澤庇佑的學生,學業一到,出門獨立,往後要能發達就回報一下宋家的恩人,要默默無聞,也儘自己能力彌補了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