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行走

  「這是……」侯主任小心翼翼的問了一下。

  校長則是開口說道，「趙老師覺得你的審核有誤，你那邊和趙老師專門討論一下吧。」

  「事情是這樣的。」還沒等趙老師說什麼，侯主任也是開口說道，「這個叫楊羽的學生，我了解了一下，在初三，包括初三的上學期的成績，他都是在中游，甚至上一次月考，他也是在中游，我覺得他並沒有資格參加中考衝刺班。」

  聽侯主任說完，校長這才愣了愣神，他之前倒是沒怎麼去了解那個楊羽，畢竟人看起來還挺精神的，原本還以為是侯主任那邊疏忽了才導致趙老師這邊這樣，但現在一看，卻不是這麼回事啊。

  趙老師聽侯主任說著，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侯主任卻是繼續開口說道，「而且關於這個楊羽，我這邊還掌握了一件事情，上周咱們學校不是海王高中過來面試嗎？」

  「是有這麼一回事，這裡面還有什麼說頭嗎？」校長一時之間也來了興趣，畢竟他那個侄子也通過面試了，他對這事情還挺上心的。

  「那天他也參加了，結果您知道怎麼回事嗎？」侯主任吸了一口氣，「這楊羽把所有的題目都做對了，那可是海王高中的特製試卷啊，聽那面試的老師說，就算海王高中裡面最頂尖的高一生來做，都不可能做的滿分，但楊羽卻做到了，一個平時成績在中游徘徊的學生，卻能把海王高中高一最頂尖的學子都寫不對的試卷寫出來，您覺得這事情，裡面沒有貓膩嗎？」

  校長這會兒也皺起了眉頭，「海王那邊是什麼說法？」

  「他們覺得可能是提前泄題了。」侯主任開口說道，「您覺得，這樣品格的學生，能進中考衝刺班嗎？」

  趙老師被侯主任這麼一通話說下來，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了，看到趙老師明顯有些發愣的樣子，楊羽也是苦澀的笑了笑，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開口說道，「主任，這裡我可以糾正您剛才說的幾個說法，第一，我的成績是我故意控制的，如果我想要考一個好分數的話，隨時可以，第二，那天參加海王面試，我沒通過的原因是我自己拒絕了他們，而不是我作弊，而我最後無所謂會那麼做，您心裡應該有數。」

  「你什麼意思？」侯主任死死的盯著楊羽，顯然他沒想到這個時候，一個學生居然敢頂撞自己，在他教書生涯近十年的時間裡，哪裡見過這種學生。

  他當然不知道，現在的他在楊羽的眼裡也不算什麼，雖然前世楊羽是被欺壓的很慘，可以他金牌講師的身份，還真看不上安陽高中裡面的一個小小的教導主任。

  「哦？發生了什麼，我很好奇。」校長這時候也開口說道。

  楊羽怔了怔，看校長的意思，好像那天的事情，他並不知情，自己原本還以為校長和侯主任一唱一和，所以才想著撕破臉的，現在看來那事情是侯主任一廂情願，自己這時候要是撕破臉的話，那麼就有些太孟浪了，平白無故得罪一個人，又沒有任何好處，他不是傻子，自然也不會去干，所以他直接開口說道，「我做的事情，我問心無愧，如果校長您不相信我的話，大可以測試我一下。」

  「巧了。」校長忽然笑了起來，「我這邊剛弄了一個百題全解，裡面各科的題目都有，準備回頭給中考衝刺班的同學們用，現在不存在泄題的情況，這樣吧，只要你能把百題全解寫個八十分出來，我就相信你。」

  考試？楊羽苦澀的笑了起來，自己怎麼重生回來就離不開考試了，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好！」

  「楊羽……」這會兒趙老師才反應過來，不過楊羽也是對著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我不能忍受自己平白無故被污衊。」這時候侯主任也是直接開口說道，「這樣，如果你沒考八十分的話，那麼你就要被當成是欺騙老師，破壞校風，記一個大處分！」

  「這不可能！」趙老師直接開口說道，要知道現在是初三最後一個學期，這時候被記了一個大處分，可是消不掉的，影響的是楊羽的一生，她不可能答應這事情的。

  楊羽這會兒卻是冷冷的笑了起來，這個侯主任，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搞啊。

  他眯起了眼睛，冷冰冰的看著侯主任，「那如果我考了八十分呢？」

  「不可能，你這個差生怎麼可能考那麼高的分數。」侯主任直接嘲諷了一句。

  楊羽卻是繼續開口說道，「如果我考了八十分，那麼你就要對趙老師道歉，然後以後我在學校裡面不管做什麼，你都不准過問，你敢不敢答應！」

  侯主任看著楊羽，要不是知道這小子的底細，自己還真的就被忽悠到了，想到可以趁機把這個讓自己不爽的學生趕出學校，侯主任也就直接點了點頭，「好！」

  話音剛落，楊羽就直接坐到校長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拿起了校長的鋼筆開始奮筆疾書起來，侯主任剛想說些什麼，就被校長給攔住了，校長看著楊羽寫的字，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小子，至少字寫的很好看，哪怕自己這個浸淫多年的老手，都感覺有些自愧不如，能寫出這種字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差生。

  而看著楊羽寫下去的答案，侯主任也是擦了一把汗。

  第一道題，英語，正確。

  第二道題，數學，正確。

  ……

  第十三道題，化學，正確……

  只是眨眼間，那個楊羽就做到了三十題，他寫題目的速度很快，仿佛根本不需要通過腦子去思考，直接看一眼就已經想出答案來了。

  侯主任感覺有些不對了，雖然不知道這小子怎麼成績忽然之間變得這麼好，但要是在這麼任由他寫下去，自己這就真的要栽了，得想個辦法讓他失敗才行。

  他看了一眼試卷的最後一題，腦子忽然一個激靈，閃過了一個主意，「我們沒那麼多時間等你做題，這樣吧，前面題目不需要寫了，我算你通過了，我們寫作文，只要你能寫出我們這裡每個人都滿意的作文，我就願意在全校師生面前對你道歉，可以吧！」

  校長這會兒也皺起了眉頭看著侯主任，試卷是他出的，他自然看得出來，這個叫楊羽的學生做的題目全都是對的，照這麼寫下去，遲早可以拿下八十分，本來按照規定，這個侯主任應該要道歉，哪裡知道他居然又開始提條件。

  而趙老師這會兒也不爽起來，這侯主任明明是在耍賴，「小侯老師，你這是什麼意思？輸不起嗎？」

  侯主任卻是看著楊羽，開口說道，「可以吧！」

  楊羽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侯主任，作文？自己前世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他居然拿這個考自己，真的是秀逗了吧，於是他也淡然道，「如你所願。」

  侯主任見楊羽接招了，當即也是冷冷的笑了笑，「我的題目是遠行，題材，現代詩歌。」

  作詩？而且這個行走的題材還是遠行這種適合中年人或者老年人寫的……

  包括楊羽在內，現場的三個人全都愣了一下，誰都聽出來侯主任的刁難意思來，而校長也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侯主任，他也看出來侯主任有些死鴨子嘴硬了，他嘆了一口氣，「小侯……」

  「你這分明就是刁難！」趙老師也有些不爽起來，她何嘗不知道侯主任的意思。

  讓一個初中生作詩？還得寫一首三個人都滿意的詩來？這侯主任分明就是看楊羽已經可以通過了，但自己不想道歉吧。

  其實侯主任道歉不道歉，對她倒是沒什麼所謂，到時候侯主任真的道歉，自己也會給個台階下，但現在侯主任這麼一整，就讓她特別難受。

  怎麼？給我道個歉就這麼難？

  這時候的楊羽卻是一言不發，他在思索著，前世他還真沒寫過詩歌，這一下子把他也難住了，但很快，他的眼眸也亮了起來。

  他直接拿起校長的鋼筆，抽過一張白紙寫了起來。

  校長和趙老師二人這會兒也有些發懵，這個楊羽，還真能寫出詩歌來？這不可能吧……

  但他們很快還是忍不住湊了過去，楊羽寫一句，他就念一句，等全都念完後，辦公室裡面的三個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東西，是一個初中生能寫的出來的？

  不可能吧！

  這時候楊羽也是呼出一口氣，將鋼筆合上蓋子輕輕的放在桌子上，微笑道，「我寫好了。」

  只見那白紙上，蒼勁有力的鋼筆字縱橫交錯，給人一種強烈的美感，可這美感比起那詩歌，卻又遜色無數。

  《夢與行走》

  我聽到牆壁靠在太陽的肩上嘆息。

  我看到石頭和書本在擁抱。

  我在空氣中觸摸到消逝的身體。

  我的雙腳踩著夢的痕跡，那夢的衣裳是我的眼睛參與編織而成。

  我看不見的事物將我徹夜守護，似乎要分擔我能見之事物的負荷。

  但願我的日子成為因爬行而疲倦的烏龜，但願憂傷是輛只能將我承載的輦車。

  我有崇高的夢想。

  而一切現實卻是低下的。

  是否因此，憂傷總掛在我的眼角？

  詩歌不會行走，

  除非是在深淵的邊緣。

  你如何要我在我自身以外遠行，

  我的內心還有我不曾認識的大陸？

  我不問：「我從哪裡來？」

  我只問：「我往哪裡去？」

  很久以前，

  我把一匹駿馬放養在我夢中的樹枝和谷穗之間。

  我知道馬兒還在我原先放養的地方，我對此深信不疑。

  時光是射出去又射不出去的箭，時光在穩定地運動。

  童年長著會飛的翅膀，同時又不會飛翔。

  可是，我已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那匹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