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回憶是一種遠距離的凝望

  「電梯來了。」

  「好。」

  自己種下的果，咬碎牙也要咽下去。

  從酒店出來，遊樂場裡遠比看上去的還要熱鬧。

  搖滾的音樂在帶動氣氛。

  近乎一半的人都往舞台那邊湊。

  今夜星空不算美，零散幾顆星星落在皎潔的銀月附近，像調皮的孩童一眨一眨著螢光。

  但風格外的柔和，不燥不悶。

  摩天輪排隊的人數仍舊是一條長龍。

  隨著時間的流逝，人源不斷從入口湧來。

  花壇邊坐滿了人，噴泉周圍也站滿了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像無數隻螞蟻在移動。

  沈白避開行人，艱難劈開一條路。

  前不久信誓旦旦說要保護他的人在舉步維艱。

  差點兒就被擠出來人潮。

  要不是沈白及時拉住她的手腕。

  大小姐大概要迷路走失了。

  如果真的走失。

  按照現在的情形，沈白只能去廣播室讓工作人員開喇叭廣播找人。

  場面妥妥的社死。

  融入了世俗的熱鬧，才恍然明白隔世觀看熱鬧的好處。

  夕嵐滿懷愧疚。

  都是她想一出是一出。

  連累了沈白陪她受難。

  「沈白，我去買雪糕，你在這等我。」

  「？？？」

  沈白：「一定要回來。」

  原意是別迷路。

  但在夕嵐耳朵里自動翻譯成「別偷吃。」

  她昂首挺胸，保證。

  「放心。」

  沈白還想叮囑，轉眼就不見了夕嵐的身影。

  環視一圈，茫茫人海。

  沈白想說的「記得用導航。」隨風飄散。

  有種不安的錯覺。

  周圍人聲鼎沸，在沈白的左邊是娛樂區。

  客源大多是小情侶和小朋友。

  玩遊戲、打氣球、投飛鏢……

  沈白沉迷了眾人歡樂一會兒，低頭看腕錶。

  十分鐘了。

  格格不入的沈白在發呆，瞅著花壇里的花草。

  沈白思緒飄飄然。

  搖滾樂換成了輕緩抒情歌曲。

  沈白又低頭看表。

  又十分鐘了。

  屬烏龜的都能回來了吧。

  沈白打電話過去。

  對方振鈴但無人接聽。

  沈白擰眉頭，又打一遍。

  還是無人接聽。

  終於發覺事態的嚴重性，沈白緊鎖眉頭。

  唉！

  不得一直之下他是不願意使出那招的。

  沒辦法了。

  夕嵐肯定迷路找不回來的路。

  要想找到人就去廣播。

  沈白也很無奈，就怪自己太過於相信夕嵐。

  這時沈白的手機振鈴。

  是夕嵐的來電。

  沈白挑眉無可奈何地笑了。

  划過接聽鍵。

  直接開門見山。

  「呆在原地別動，描述一下你周圍的情況？」

  「……有很多人。」夕嵐軟糯回答。

  「……然後呢。」

  遊樂場到處都是人山人海，請問那裡沒有人？

  「我旁邊有棵樹，左邊有個垃圾桶，前面是一家小浣熊零食店。」

  夕嵐聲情並茂描述場景。

  然而沈白一個也沒弄懂。

  樹和垃圾桶貌似到處都有。

  至於看似關鍵作用的小浣熊零食店，沈白記得一路過來就有好幾個分店。

  沈白摘下眼鏡，扶住胸口，努力按捺下蠢蠢欲動的血壓。

  不能指望一個路痴。

  「你發定位給我。」

  「你要來找我？」

  夕嵐很驚訝，隨之是不好意思。

  怪難為情的，就去買個雪糕找不到路回去，最後還需要沈白來撈人。

  「對。」

  微信有夕嵐發來的定位。

  沈白點進去。

  三百米，也不是很遠。

  想偷懶的沈白，霎時萌生出遠程撈人回來的想法。

  僅限於想想，因為沈白能猜到。

  如果他對夕嵐指揮往東一百米，右轉，往西直走再左轉。

  最好的結果是夕嵐分不清東南西北不肯走。

  最壞的結果是越走越遠。

  他還是幸苦多走幾步路吧。

  沈白特意吩咐：「你站在原地不要動，等我去接你。」

  夕嵐小雞啄米：「嗯嗯，保證完成任務。」

  不想再聽到夕嵐的保證。

  根本就不管用。

  承諾的時間有限度少得可憐。

  沈白邊走邊問：「手機還剩下多少電？」

  那頭頓了幾秒，弱弱說：「還有百分之十。」

  沈白徹底被整到無話可說。

  楞了會思考對策。

  語氣認真建議：「掛斷電話吧，節約點電，你呆在原地別走。」

  沈白不得不考慮到另一層，萬一大小姐又自信滿滿。

  不聽他的話，沒留在原地等待。

  到時候手機也沒電，人海茫茫撈人難度增加。

  按照地圖提示，沈白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夕嵐。

  人來人往，夕嵐孤零零坐在花壇邊上的長椅。

  低垂下頭，不知在想什麼。

  沈白放緩腳步，慢慢地走向她。

  每靠近一步掩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就越發清晰。

  ……

  同樣是炎熱的夏天，車水馬龍的城市仍舊不舍晝夜地繁忙，

  行人步履或匆忙或不趕緊，他們有獨自的生活節奏，不為旁人旁事去停留。

  不同的是那天下了小雨，匆匆忙忙的行人越發著急。

  當時中考結束，他們幾個人來一場說走就走的路程。

  像書中描繪坐著綠皮火車去遠方尋找詩意和夢想。

  遺憾的是還沒找到它們，就弄得渾身酸軟。

  六個小時的車程，狹窄的臥鋪車廂。

  六個少年的朝氣蓬勃，驕陽恣意。

  那會子的夕嵐已經很漂亮了，能收割一波春心萌動的少年們。

  因為王格和黎蘇的關係，林江，齊鳴他們跟夕嵐玩的很好。

  幾個人有說有笑，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

  每當這個時候，夕嵐的下巴時不時昂首，帶著一抹矜傲神氣。

  不會讓人覺得惱怒，反而認為本該如此。

  也許沈白就是個意外。

  夕嵐對其他人都笑容燦爛，可偏偏輪到他時，語調平淡，禮貌又疏離。

  這場旅程里的某一天，沈白手癢和兩個兄弟相約去網吧玩遊戲。

  當時王格和黎蘇正蜜裡調油。

  沒空搭理髮小們，跑去約會。

  玩的正嗨的時候，接到了夕嵐的通話。

  被告知她迷路了。

  需要人去接。

  沈白那個氣啊。

  迷路了不能問當地居民麼?實在不行找黎蘇也行啊。

  可夕嵐理直氣壯說問過路了，就是越走越偏。

  何況黎蘇在約會不能打擾。

  沈白差點被她的無理取鬧搞到心態崩潰。

  青春期的沈白性子桀驁惡劣，對夕嵐更是嘴毒不留情面。

  壓根想不到對女孩子要紳士的教養。

  到底也有一份惡作劇在作祟。

  譏諷的話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