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望海涵，有容乃大

  連續遭受到陳忠叨叨不停的轟炸，搞得沈白差點神經衰弱。

  他趁著大家還沒醒，到山頂看日出。

  天還沒亮，山裡的氣溫又低幾度，沈白穿好長褲外套，背上包出發。

  四周靜靜，連蟲鳴鳥啼都歇息了。

  往山頂的小道有路燈，到半山腰相比於山腳，地勢顯得陡峭了些。

  沈白用手電筒照明繼續爬山，幸虧他勤奮鍛鍊，這座山雖然修了台階通道，但耐不住海拔高。

  沈白好不容易登上山頂，忍不住喘氣，他打開行李包開新的一瓶水。

  休息足夠後沈白找了塊小丘地坐下等待日出。

  在不遠處，有野營的帳篷，點著照明燈。

  帳篷里的人估計在收拾，影子在忙亂。

  時間漸漸流淌。

  初生的太陽光線柔和，劃破地平線，驅逐黑暗，隨著它慢慢升起，光線越來越亮，把雲朵照得紅彤彤，像一團熱火在燃燒。

  沈白手舉相機，手指連續按，咔擦，咔擦。

  一張張晨曦破曉的場景釘入畫面。

  沈白學過攝像，本來是為了打發無聊，沒想到學的有模有樣。

  隨著鏡頭的抓捕，沈白髮現有人闖入鏡頭，可能是帳篷的主人。

  沈白打算移開攝像機時發覺那人的身影十分熟悉，他放大倍鏡，越看越像「失蹤」的夕嵐。

  「夕嵐。」沈白不確定朝那邊喊一聲。

  那人聞聲回頭。

  還真是夕嵐。

  沈白大步邁過去，看到夕嵐呆滯懵逼的模樣就感到好笑。

  看來意外的不止他一人。

  好在夕嵐適應性強，她收回像二愣子似的表情，對沈白淡淡道：「一起吧。」

  「嗯。」

  一時無話。

  空氣里的潮濕被陽光慢慢散去，變得暖洋洋。

  沈白這時緩過神，冷不丁問了句：

  「你昨晚住在山頂？」

  「很奇怪？」夕嵐挑眉反問，似笑非笑，眼神慵懶。

  但她臉上是自信優雅的，沈白在她身上看不到害怕。

  「是有點。」

  沈白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夕嵐，不同意以往的傲氣、冷淡、恰好到處的微笑，是一種不防備，自然、真誠的模樣。

  比任何時候都明媚，奪目。

  沈白恍若魔怔了般，呆愣愣看著夕嵐。

  而今日的沈白，沒有戴眼鏡，神情犀利幾分。

  陽光照著在沈白身上仿佛鍍上一層金光，以廣袤的天地為背景，夕嵐一眨也不眨眼直勾勾凝視對面的人。

  冷硬的五官逆光，平添一份神秘感，夕嵐看不清沈白，只憑藉女人的第六感。

  這一刻的沈老師，帥呆了。

  咳咳咳……愛美是人類的天性。

  兩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動，氣氛漸漸上升，在交織，在燃燒。

  「叮叮叮……」譁然響起手機鈴聲，打破了奇怪的局面。

  沈白率先有了動作，略微不自在低下頭假裝找手機。

  而夕嵐的臉頰紅了半邊，心裡不由想如果能看見的話，她頭頂估計要冒煙了。

  暗暗唾棄自個，白痴啊你。

  居然犯花痴。

  雖然沈老師的日月光輝普照人間。

  可是那是你夕嵐能惹得起的嗎？

  先不說你們是死對頭，就單論沈老師老幹部式的生活，管這管那你能忍受？

  夕嵐反思過後，往沈白那兒看，他在打電話，有說有笑，好不開心。

  沒過一會，沈白走過來在夕嵐面前蹲下。

  「家裡人讓我有空帶你回去吃頓便飯，上次你沒空，這次補上。」

  夕嵐雙手往後撐在絨絨的草地，歪頭問：「去你家是嗎？」

  沈白有被可愛到了。

  他舔了唇角，喉嚨有些乾澀，低沉著嗓音「嗯」一聲。

  接著又問：「你有時間嗎？」

  夕嵐沉思沒有說話，沈白也搞不明白人家姑娘樂不樂意。

  雖然他們式合作關係，但見家長貌似有點強人所難。

  「我最近忙畫展的事，可能會……」

  「以你的時間安排為主。」

  沈白自動接下她的言下之意，心裡則是暗喜。

  他早預料到他們以後總歸一拍兩散，又何必見家長，省的事發後難堪。

  能托一時是一時。

  夕嵐有點震驚，按理說首次去公婆家吃飯是件隆重的事，即便他們是合作關係，好歹走個場合啊。

  可沈白上看去並不是很在意。

  「下周五估計有時間。」夕嵐抿嘴小聲說。

  話音落地，兩人都愣住了。

  沈白顯然沒想到夕嵐會答應，夕嵐則是為一時衝動惱羞。

  「好，到時候我準備好然後去接你。」

  沈白瞥見到面紅耳赤的夕嵐，順勢給她台階下。

  現在是周四，算下來有八天時間，省去回程大概兩天，那麼還有六天去收集整理資料，如果進程快的話，也許能在附近遊玩。

  等太陽高高懸掛在天空，灼灼燃燒，沈白和夕嵐各自收拾行李一同下山。

  這次沈白拎大包小包下山，待人禮貌紳士是沈家的家教。

  瞧著夕嵐小胳膊小腿，沈白也不好意思不幫忙。

  顯然沈白的腦子已經自動刪除了夕嵐背著大小包一口氣爬上山頂的事跡。

  日出那件事後他們每天交集的次數很少，不過一到晚飯時間夕嵐都會準時出現在大堂。

  有時夕嵐是穿著苗族服飾的妝扮，有時是婉約清麗的長裙，更多的是一身簡約的工裝。

  沈白注意到夕嵐原本白皙纖細的手指沾染各色混雜的顏料，夜晚深夜隔壁的陽台仍然透著亮光。

  「您點的菜上齊了，請慢用。」服務生將甜品放在餐桌上，面帶微笑，態度溫良。

  沈白點頭說了句謝謝，然後將甜品推到夕嵐面前。

  被迫吃吃狗糧的陳忠有點飽了，他放下筷子，悄咪咪伸脖子看看那道充滿臭戀愛式的甜品。

  瞳孔一縮。

  下意識朝夕嵐瞧，僅一秒就迅速移開視線。

  暗自感嘆，原來老沈喜歡這個調調。

  還要補……

  真是悶騷！

  夕嵐盯著面前一碗滿滿的木瓜燉牛奶，心裡百感交集，餘光往下一瞄，抬頭看到沈白一臉無辜，頓時心肌梗塞了。

  「看你這幾日忙到休息不夠，喝點養生補顏的甜品會好點。」

  陳忠低頭假裝玩手機，兄弟我對不起你。

  夕嵐面露一絲尷尬，眼神閃躲不敢看沈白，尬笑不自在道：「哈哈……謝謝沈老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