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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8:33:15 作者: 榮千樹
「林周譯你捏疼我了。」
說了絕對不欺負,都把人捏疼了這不是男人憑力量的強勢欺負麼。林周譯看施樂雅緊皺著的眉,擰著的眼,恍然一怔,立刻鬆了手。
林周譯愣頭青一樣的不知輕重,還真握得施樂雅指甲都快掐進手心裡了,手指也疼,手心都掐紅了。施樂雅皺著眉揉自己的手,有點怪罪地瞥了林周譯一眼。林周譯看施樂雅是真被他弄疼了,整個人像被一盆冷水澆了,心一下涼了半截,情緒也就涼了半截。
林周譯臉色很奇怪,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更奇怪。施樂雅邊揉邊回憶今天林周譯的奇怪舉動,自她從時承景那邊回來,好像就沒見他高興過。也一直跟她說回江城的事,像是恨不得立刻訂機票。
她知道林周譯是在為她擔心,但是……
怎麼走,她不知道。
走不走得了,不知道。
走不走,不知道。
「去睡吧。」
「很痛嗎?」
「對,很痛。」
「對不起。」
「去睡覺吧,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吧。你讓我好好想想,我想想再回答你好嗎?」
施樂雅很疲憊的樣子,她話里的意思當然只是想想回答林周譯對於時承景那邊的處理,而林周譯理解的是施樂雅要想想他說的「在一起」。
林周譯臉上立刻泛了一道失而復得的陽光,有些尷尬,有些興奮,絕對服從地轉身就去了外間。
*
在一天中被兩個人表白,施樂雅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
當然,「被表白」她就沒有經歷過。
上學時候的表白,兒戲,都是鬧著玩的。除了鬧著玩以外,只是她一顆空空蕩蕩的心,喜歡了一個難得能見到一次的人,不敢靠近的人。
也許從自己討了這樣的苦吃,施樂雅就已經成了個可憐人。
後來這個可憐人父母也不在了,她踏進地獄,成了個瞎子,沒有人會走近她。所以有那個人對她伸手,那是老天對她天大的恩寵。
可還是沒人會在乎她。
再後來的日子這個可憐人似乎已經成了大海里的一葉孤魂,沒人和她說話,就不說話了,收不到善意,也就不會笑了。
只是日子又一步步到了今天,恍然如夢。老天爺似乎是愛捉弄人的,厄運就會連著厄運,錦上添花,就總會不停地給錦上添花。
傍晚,時承景的病房外間,長條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菜,沙發上只有兩個人。時承景的身體一日好勝一日,已經恢復一日三餐,只是還不能肆無忌憚的正常飲食。其實一桌子菜都是給施樂雅準備的,因為他聽說,施樂雅每天晚上都出去加餐。
施樂雅吃,他就看著她。
這樣的畫面,跟兩個人在島國的時候重合。不一樣的只是,施樂雅似乎沒有排斥他。
還是不情願看他,但再沒有故意氣他,故意拿話扎他。
時承景也已經心滿意足。
他自己吃不了,就給她布菜,見她喜歡什麼菜,就把什麼菜端到她手邊。
「謝謝,我不要了。」
「就膩了嗎?」時承景手上正端著一盤見施樂雅夾過三次的菜,要放她面前。
「飽了。」
「你太瘦了,多吃點吧。」
施樂雅愣了下,輕看了眼人,眼睛落在桌子上,「吃不下了。」
施樂雅還是坐了單獨的沙發,時承景還是坐了離她最近的那一方。女人軟軟的唇邊沾了一點油星。
時承景伸手,抽了桌子上的紙巾。安靜的室內,紙巾摩擦的嘶嘶聲扯住了施樂雅的目光。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著紙巾朝她來,施樂雅伸手要接。男人勾了下嘴角,眼神先於人壓過來。女人還是躲著他,時承景只是用紙巾輕壓上了她的唇角。又不以為易地抽開,目光從她因吃過東西而濕潤、軟彈的唇瓣上離開。
時承景不喜歡花,但喜歡綠色植物,病房窗台邊擺了一排。也朝施樂雅的病房裡送了一排。時承景從死亡邊緣活過來,但已經可以下地走路。施樂雅只是傷了腳踝,到現在走路還是疼。醫生說如果考慮到今後不影響穿高跟鞋,有條件的情況下,多養養,不傷筋。
施樂雅還用輪椅代替走路。
「今天,可以跟我多待會兒嗎?」
施樂雅從窗台邊的綠植上抬眼,扭頭,時承景已經走到她身後,很近。
入目是男人淺色的病服,衣料輕薄,袖子只到手腕骨。他手指上的皮膚早已經恢復如常,冷素,乾淨。修長的手指觸上她的輪椅。
「我可以待到天黑下來。」她回答。
「可以不走了嗎?」
男人話音落,施樂雅睫毛抖了下,抬起。男人大手掌落上輪椅,握著轉了半圈,人就到了他面前。
時承景高高的身體蹲了下來,小腿上的傷被壓到,他輕皺了下眉。而後半蹲半跪在了施樂雅面前,施樂雅手上還拿著一隻小小的澆水用的噴壺。
雖然施樂雅每天都過來,但這是倆人離得最近的一次。
目光牽了線,再無法逃避的四目相對。近,但時承景沒有伸手碰人。只是用目光壓著人,像是要把人生拆開,□□能觸及的每一寸。
時承景的目光一縷縷愵在施樂雅明亮的黑眸里,相對無言,但時承景的眼睛裡有很多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