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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8:31:35 作者: 魔安
    張老闆又去了洗手間。

    秦倪拒掉幾個過來想邀她共舞的男士, 獨自在甜點區挑小蛋糕,思來想去說服自己可以吃一個,剛挑好一個點綴新鮮草莓的準備伸手去拿,突然聽到身後一聲熟悉又陌生的:「秦小姐。」

    秦倪下意識回頭:「唔?」

    她看到陳朗竟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

    熟悉是因為她熟悉陳朗的聲音, 陌生則是因為, 她還沒聽習慣陳朗叫她「秦小姐」。

    秦倪幾分警惕打量永遠一臉職業化恭敬表情的陳朗。

    她很清楚, 這個時候這種場合, 陳朗在這裡,那麼百分九十九, 商柏衍也會在這裡。

    商柏衍也有閒情逸緻來參加這個什麼何總的生意會?

    不過商柏衍在哪裡跟她又沒有什麼關係。

    秦倪只好放下伸向小蛋糕的手, 問陳朗:「陳助理,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朗對著面前表情陌生又茫然的前·自家太太,想起剛才那個跟她在舞池裡一起跳舞的男人,還是微微鞠躬:「是商總想請您過去一下。」

    秦倪又看了看長條桌上造型精美的小蛋糕,還是跟著陳朗過去。

    何家別墅後面的花園裡。

    相比於熱鬧的宴廳, 這裡顯然安靜的多。

    草坪上搭著白色的休閒桌椅與陽傘,花叢中點綴閃爍的彩燈。

    秦倪踩著高跟鞋過去,看到男人頎長的身影, 他獨自站在暗影里, 像是永遠讓人看不清他的喜怒與表情。

    秦倪抬了抬下巴, 獨自走過去, 問的顯然不怎麼客氣:「找我幹嘛?」

    商柏衍看到秦倪的臉。

    她依舊那身白色的禮服裙,二十分鐘前,她穿著這身款式過時的禮服,在舞池裡蝴蝶一般翩然起舞。

    商柏衍想起那個和她共舞的男人。

    姓張,在影視城做一些芝麻綠豆大小的置景搭建生意。

    兩人就這麼對著,直到某一刻,商柏衍開口:「秦倪。」

    「嗯,」秦倪應著,仍舊不知道男人此刻找她過來是什麼事情。

    商柏衍面對秦倪一臉淡然的無所謂,在那一刻的心情忽然就躁鬱到極點。

    「你刪了我微信?」他終於說。

    秦倪被商柏衍這開口第一句話問得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男人半天把她叫過來就為了說這事,誠實又正兒八經地答:「對啊。」

    婚都離了還留著前夫聯繫方式做什麼。

    商柏衍聽到秦倪滿不在乎的肯定。

    男人眼神已經壓得極深,周遭的夜沒有半分聲響。

    見他一直不說話,秦倪又上上下下打量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的商柏衍,扯了扯嘴角:「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我走了。」她側身繞過男人的身體阻擋準備離開,右手手腕卻忽然被人牢牢握在掌心。

    商柏衍抓住秦倪的手腕,掌心是她細到仿佛一捏就碎的腕骨,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氣:「你那麼堅決要離婚,離婚之後,就是為了在這裡跟人跳舞嗎?」

    秦倪一時差點沒反應過來:「啊?」

    她轉頭,對上商柏衍審視的臉。

    男人的眼神里,告訴他那些他並沒有直說出口的內容——

    你放著體面,富有,人人奉承,不可一世的商太太不當,竟然在這裡穿著廉價過時的禮服,跟平庸不起眼的男人,跳一支孤芳自賞的交誼舞。

    秦倪在這時才終於怔了怔。

    她自認為,起碼她自認為,今天這個晚上,在商柏衍沒有出現之前,自己是很快樂的。

    幫朋友的忙救場當女伴,把款式平庸的禮服也能穿的漂亮動人,張老闆人很好對她客氣有禮,舞池裡的一舞,她跳的最為愉悅酣暢。

    可是直到這個男人出現,他打破她所有的快樂。

    他提醒告訴她你這樣廉價的快樂,在我面前不值一哂。

    夜晚的冷風吹過的時候,秦倪感受到眼眶灼熱的痛。

    宴廳里的音樂繼續傳來,隱隱約約,仿佛飄在很遠的地方,與世隔絕。

    在商柏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應該換一種方式說上一句話的時候,他微微鬆了握住那隻纖細手腕的手。

    好像不知怎麼,就說出來了。

    因為在他意識到自己越來越束手無措,甚至連聯繫方式都被消除的時候,卻看到她寧願跟另一個極平庸的人,笑著跳一支舞。

    他失控了。

    「秦倪。」商柏衍忽然又開口,語音中甚至罕見地夾著些不易察覺的慌亂,只是下一秒,對面的人眼神變了。

    「商柏衍,」秦倪死死咬牙,「你到底有完沒完?」

    她把自己的手腕從男人掌心中用力抽出來,竭力控制情緒,不再是一遇到事就只會哭喊大吼的小孩。

    「你特意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來跟我說這個嗎?」

    商柏衍忽然被問得停下來。

    秦倪:「說你覺得我有多悲慘?說你看不上我那樣跳舞的樣子?」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我們已經離婚了?」秦倪終於問他,一字一句,問的冷靜而重。

    當她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那一刻,男人臉上表情像是一瞬間陷了進去。

    秦倪讓自己冷靜,眼前突然開始回溯那兩年乏善可陳的婚姻。

    她冷下臉。

    「從前我幼稚,我做作,我無理取鬧,你是我的丈夫,所以站在你的立場,你說你不想再包容我,忍受我,要我長大,這都沒什麼,我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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