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李向前會一門外語

  李向前一下班，飯都沒有吃就跑來鄉辦公區，從門衛大爺那裡得知領導們此時都在食堂吃飯，他也知道在飯點的時間不好去打擾。

  笑著掏出當初慶祝自己當廠長，咬牙買的一包紅塔山。

  現在的紅塔已經聞名全國，如今高收入人群不是抽華子就是紅塔，在他們看來除了內供煙之外，現如今國內只有這兩種煙能匹配上他們顯赫的身份。

  特別是在滇省，上下都鼓勵支持本地企業，大一點的領導們吸的煙，幾乎是清一色的滇煙，紅塔是其中最受大家青睞的香菸。

  在倒爺的圈子裡流傳著這麼一句話「誰能批發到紅塔山，誰就能發財」，這話沒有一點誇張，也沒有半點水分，這年月紅塔就是搖錢樹，有門路的幹個小半年就奔小康了。

  出廠價一條才五十元，而到了倒爺的手裡邊就得翻好幾番，在本地買紅塔兩塊五一包，到京城買就有可能是八到十元不等。

  這麼一倒，手上不是沾了油，而是手出油。

  此時，他掏煙的姿勢很帥，門衛大爺的眼睛都冒著金光，問個話，就抽人家一顆這麼好的煙，有點不好意思，當煙遞到了眼巴前，他就順手接了過來，先是道了一聲謝，問李向前：「李廠長，這煙不便宜吧？！」

  明知故問。

  不過這一問，一下子就把人情世故拉到了頂，從李向前臉上綻開的花就不難看出。

  誰還沒有一點虛榮心。

  李向前笑了兩聲，「老劉，你拿我說笑，這煙別人不知道價錢，你天天抽還能不知道。」

  「李廠長你才是拿我說笑，這一包煙頂我好幾天工資，我可抽不起。」

  說笑間兩人互相點著了煙，劉大爺小抽了一口，笑著說：「沒錯，是這個味，跟上次龍負責給我的，一模一樣。」

  高手裝X最為致命，總是不經意間就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那是，全鄉誰不知道，鄉辦公區的大門要不是伱老看著，早亂套了。」

  確實，這大門要是看不住，丟了，全鄉肯定要亂套。

  「你老在這個崗位上勞苦功高，沒日沒夜的為領|導的安全操心，……除了你，誰抽過龍負責的煙。」

  劉大爺擺了擺手，不過看他的手勢，也不知道是要他接著夸，還是就此打住。

  「呀，李廠長太會說話了，說的……我這麼大年紀了，還不好意思啦！」臉上的微笑似桃花。

  劉大爺也是實誠人，不光讓李向前到門衛室里坐，還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加了六七八片茶葉。

  …

  駱濤剛回到住處，李向前就來敲門，兩人幾乎是前後腳。

  讓他坐在房內唯一一把木椅，又給他倒了杯茶，笑呵呵道：「沒吃飯就來了吧！」

  「你老慧眼如炬。」

  這麼突然的一句話，真把駱濤給說懵了，自己才三十歲出頭，好像還擔不起這個「老」字。

  這是尊敬自己吶，還是尊敬自己吶。

  駱濤倒不至於為這麼一句話責問他，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自嘲道：「看來回京之後，我是得好好保養的一下了。」

  駱濤說的這句玩笑話讓李向前坐立不安，他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解釋自己絕沒有這個意思。

  看著他惶恐不安的神態，駱濤也不好繼續逗他。

  「你還是跟我說說自前進的事吧！」

  李向前趕緊調整好慌亂的心境，一五一十向駱濤講著他知道的自前進。

  「……自前進這人了不起，就是回來後沒了一條腿，他對生活仍然樂觀向上，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要廢，可後來他不光能下地幹活，還跟人家學竹編。」

  「81年結了婚，第二年就抱上了一個大胖小子。」

  「好像在83年左右，從鄉里借錢養了十幾頭豬，聽說他養豬第一年就賺了兩千多，他家的日子過的真可謂是紅紅火火，蒸蒸日上……」

  「駱先生，你是不知道，那幾年自前進可是我們鄉的名人，聽過他故事的人，沒有不挑大拇哥的。」

  「唉！誰知道老天爺作孽，……」說到這李向前說不下去了，一往無前的河水，到這兒便戛然而止。

  知道自前進的事，駱濤也很是心疼，這麼一個不屈不撓，不向困難低頭的男子漢，他值得所有人學習。

  面對困難時，大部分人會選擇退避，還有一部分人會選擇化解，只有一小撮人會選擇戰勝，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永遠活著。

  苦難沒必要選擇用歌頌的方式講出來，但也不難讓它沉寂。

  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經歷過苦難，如果有一天你願意把自己的苦難說出口，那你一定是戰勝了苦難。

  另一邊，鄉辦事員放下電話，很快就跑到了駱濤的住處，氣都沒有喘勻，敲門，「駱先生，有你電話。」

  駱濤與李向前兩人的談話也到此打住。

  打開門見到來人，「哦，有說是誰嗎？」

  駱濤想著中午的時候剛和朱霖通過電話，這應該不是她打來的，可除了她？誰還會打這個電話找自己。

  「他說他叫晉朝棟。」

  駱濤聽到這個名字的很是吃驚，不，應該是震驚，這個時候晉負責找自己幹什麼？難道是廖青雲告了自己的刁狀，不，廖青雲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但也不傻的缺筋。

  哦，這才恍然大悟，肯定是關於基金會，何強同志應該是在兩人結束電話之後，便迫不及待向晉負責匯報了工作。

  「好，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小同志。」

  鄉辦事員得了一句麻煩，便覺得這一趟沒有白跑，離開的時候，嘴裡又念叨起晉朝棟這個名字來，他總感覺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在招待慰問團的住宿拐角處，碰到了李成，他把這件事匯報給了他。

  「我說小王，你確定你沒聽錯，那人說他叫晉朝棟。」

  「李負責，我向老人家保證，絕對沒聽錯就是晉朝棟。

  我感覺這個名字好熟悉，就是想不來。」小王還在為自己不能把這個名字和自己腦海里看到過的人的臉匹對上而感傷。

  李成聽到這個名字，心裡的震驚一點不亞於八級地震，這可是滇省的負責人，都這麼晚了還打電話過來找駱先生，難道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李成胡思亂想著，一旁的鄉辦事員一直盯著他看，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李成的臉上也就差寫上這個名字我知道，不要多細緻的觀察就能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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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負責，這人是誰啊？連你都知道。」

  小王你看你這路不就走窄了嘛！你也太看不起李成了，人家好歹也是長壩鄉的副負責人，還是鄉里的「李算盤」，這可是大能人，你怎麼能敢質疑他認識的人不多。

  李成很是不高興，要不是看在晉負責的面子上，這會兒必須給小王上一課，讓他知道領|導為什麼是領|導。

  也不跟他廢話，一句話就把他給打發走了。

  李成也沒就此消停，身子沒入黑夜之中，沒一會兒就到了龍向紅的辦公室，把剛才聽到的驚天大秘密向他作了一個簡單的匯報。

  然後一個層層匯報，層層圈閱的故事誕生了，一直匯報到廖青雲這裡才終止。

  「是嗎？」廖青雲操持一口不信的腔調，詢問向他匯報的辦事員。

  「秘長，這事怎麼敢瞎說，千真萬確，我親耳聽到的。」

  這話要是被鄉辦事員小王聽著了，非給他一個大比兜，讓你裝X，該打。

  廖青雲沉思了幾秒，然後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把這人給打發了出去。

  「領導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找駱濤有什麼事？詢問一下慰問工作，不可能，這個事領導問自己就可以了，沒必要問一個外人。

  難道是自己和駱濤上次說的那些話，傳到領導耳朵里了，不會，都是自己人誰會不長眼乾這事。

  難道……」

  廖青雲在一個難道中迷惑，也在一個不會中清醒。

  鄉辦事員小王離開駱濤的住處之後。

  「李廠長，我想明天上午去自前進同志家裡看望一下，這事兒還要麻煩你去提前溝通一下。」

  「駱先生，請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兩人結束了談話，駱濤讓徐樂代表自己送他離開鄉辦公區。

  而他同晉朝棟同志聊起了老|兵基金會的事情，老同志可能是年齡大了，見不得別人吃苦，也見不得別人行好，感謝的話都說成了車軲轆，一直感謝個不停。

  直到電話自動占線，兩人才結束。

  一出電話室的門，就發現這大晚上，大家工作的熱情不但沒有減弱還持續上漲。

  眾人見到駱濤哪個不上前說幾句話，也順便套幾句。

  「晉負責對思茅和勐朗的工作很是認可，還讓我代為轉達他的問候，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得了領導的認可，大家情緒更加高漲，會唱歌的還哼起了歌，一個會傳染兩個，一會兒的功夫，今夜所有駐守在長壩鄉鄉辦公區的辦事員們唱起了拉祜族的歌曲。

  駱濤也被動的被帶動了起來，同大家載歌載舞，祈望美好的生活快快到來。

  李向前走出鄉辦公區，回到他在鄉里的住宿，拿上手電筒，胯上軍綠單肩斜挎包，蹬著自己那八成新的二手車，飛奔柳囡寨。

  因為心急騎的也快，再加上夜黑看不清路，一路上摔了好幾次，把本就不怎麼亮的手電筒，摔瞎了好個眼。

  夜深人靜，狗是最煩這時候有陌生出現。

  從他還沒有進寨子，熱情的狗子們便熱烈歡迎，進了寨子更是夾道歡迎。

  要不是李向前早年跟人學了幾招，治狗秘術，今夜他腿上怎麼也得留下幾口，狗子們對他的厚愛。

  車子一停，拿破手電筒一掃，「汪汪汪汪汪……（看什麼看，都不認識我來了）。」

  這年頭不會一點外語，別說出國門了，就是進寨門都費勁。

  李向前用他學來的秘術，三言兩語，姑且這麼說，便成功的把這群狗子們忽悠瘸。

  他們離開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這狗|日的怎麼站起來了，還踏馬會放光。

  進了寨子連拐了幾處彎，才摸著自前進的家。

  柳囡寨是除了長壩鄉鄉管轄村組之外，離鄉里最近的村寨。

  從柳囡寨到鄉里的路程大概有七公里路，自前進去鄉里上班，每天都是他媳婦車接車送，早上五點多出發，傍晚也差不多五點左右來接他回去。

  一來一去將近二三十里路，他們夫妻倆就這樣走了一個星期。

  李向前看到了也只能默默祈禱，望他們一路走來平安無事，除此之外他也不能為他們做什麼幫助。

  更不能勸他們不要這麼拼命。

  他們背後都有幾張嘴甚者是十幾張嘴在等著他們，他們不能歇著，也不敢歇著。

  當他們背起了這個家的時候，他們就沒有想過要放棄。

  至於給他們徇私走後門，那就更不能做，這不光會讓自己犯錯誤，更是給他們光輝的人生上抹黑。

  如果同意他們在家做工，一天兩天還行，時間長了大家肯定會有意見，不可能到時候都讓大家回家做工吧！要是那樣還辦什麼竹編廠，直接搞個收購站就行了。

  搞收購站看似行的通，實則是自尋死路，大家各自為政，編的東西除了亂七八槽，質量也沒有根本上的保證，至於創新那就更難了。

  當然鄉親們中也不乏能人，可只為富一個，繼續窮大家，這是跟他們建竹編廠的初衷背道而馳。

  創建竹編廠就是一點帶面，最終不落一人，造福整個長壩鄉的父老鄉親。

  「咚咚」連敲了兩下。

  屋內傳來自前進媳婦的聲音，「誰啊？」

  「弟妹，我李向前。」

  暗號對上，沒一會兒，木門的左扇門才緩緩打開，昏黃的燈光撲了過來，先是撒在李向前的臉上，把他勞累的模樣照進自前進的媳婦的眼裡，然後狠狠地把李向前的影子拖的很長。

  當李向前大步走向屋內，他的長影子才有所勢弱，隨著他進屋，見到坐在床上的自前進，慢慢變小，變的更加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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