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人心如面

  「我他媽殺了你……」

  「不還錢我就弄死你……」

  混亂的喝罵聲、慘叫聲充斥著博物館，偌大的展廳已經亂做了一團，男男女女糾纏在一起撕扯互毆，有的人在拉架勸說，有的人則是幸災樂禍，嬉笑怒罵不一而足。

  「人心如面！六欲浮現……」

  趙官仁緩緩出現在展廳門口，面無表情的掃視著眾人，此時他所看見的不止是表面的爭鬥，而是一張張醜陋甚至猙獰的面孔。

  各種物資和糧食撒了一地，男人們打的口鼻流血，女人們撕的坦胸露背，人們壓制在心底的惡念全都爆發了出來，化為各種形象的心魔，咆哮、奸笑，亦或歇斯底里的癲狂。

  「打她！撕她的胸罩，脫她的褲子……」

  周淼和李詩詩也在大喊大叫，她倆竟然都出現了心魔，周淼是個風騷嫵媚的狐狸精，臉上寫滿了貪婪與奸詐，李詩詩則是個紋身的小太妹，拎著把砍刀神態暴虐。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張新月跑進來大喊大叫，只有她還是原來的形象，可周淼卻突然攔腰抱住了她，說什麼都不讓她上前勸阻，毆鬥的場面變得越來越大，很多看戲的人也被牽連了。

  「住手！全都給我住手……」

  趙官仁上前大喝了幾聲，誰知道他的話也不好使了，居然沒有一個人停下手來，很多人就跟磕了藥一樣，變得越來越興奮，還有男女當眾熱吻愛撫，激動的嗷嗷鬼叫。

  「怎麼會這樣……」

  趙官仁看向了一面落地鏡前，鏡中的心魔依舊白衣出塵、靈氣逼人，可是比上次看上去更加邪魅了，有半張臉始終藏在陰影中，雙目也變的一睜一閉，仿佛黑暗正在吞噬著光明。

  『心魔不除，業障難消……』

  趙官仁忽然想起剛剛閃現的畫面，趙子強這次沒有再搞什麼玄機，而是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小村莊慘遭惡龍荼毒，村民們躲在森林中苟延殘喘，財主們找到了一位強壯的武士，帶著村民一起膜拜他、讚美他，不斷的告訴他——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武士勇敢的衝出去屠龍，最終慘死在惡龍爪下，財主們為他舉行了盛大的追悼會，將他的名字刻在紀念碑上，讓他死得其所，流芳百世。

  於是武士的家產被瓜分了，兒子成了財主的仆傭，妻女成了財主的玩物，然後財主又找了一個傻蛋，告訴他……你就是救世主！

  你是救世主嗎？

  不！

  你什麼都不是，你只是一個自身難保的可憐蟲，你以為你能拯救蒼生，那是因為你膨脹了，你開始為別人而活了，做回那個隨心所欲的俗人吧，這個世界離開誰都會一樣轉。

  最後送你一句話，心魔不除，業障難消！

  「住手！不要打了……」

  曲妖精終於帶人衝進了展廳，不停將毆鬥的人群分開，趙官仁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在五花八門的「眾生相」面前，唯有曲妖精依然保持著真我，不曾有一絲改變。

  『林蕊！』

  趙官仁猛然一怔，曲妖精的老婆居然回歸了，雖然心魔沒有全部消失，可曾經丟失的自己又出現了，心魔只剩下一個白裙少婦，如同監督一樣站在她本尊身後。

  「不！你不是我……」

  趙官仁衝著鏡中的心魔搖頭說道：「你長的再像我也不是我，你是假慈悲，假好人，你不是真心想要拯救蒼生，只是想讓所有人都膜拜你，讚美你，你是個虛偽的假和尚！」

  「你說的沒錯，可這才是真正的你啊……」

  白衣心魔竟然開口說話了，歪起頭說道：「相由心生！僧袍是你的虛偽，骷髏是你的殘忍，寶杖是你的貪婪，帥臉是你的好色，還有睜隻眼閉隻眼，這是你做事的風格，我跟你有什麼區別？」

  「我……」

  趙官仁一時語塞。

  「你看到的根本不是什麼心魔，而是他們的人格……」

  白衣心魔又說道：「這才是他們最真實的一面，你不過是透過外表看到了本質，但這些擁有邪惡人格的傢伙們，他們都該去死，留下曲妖精這樣的好人，我們才能真正改變世界！」

  「不對！」

  趙官仁驚疑道：「這是鄭十八的想法，我的想法怎麼可能跟他一樣？」

  「如果你不認同他，當初為什麼要放他離開……」

  白衣心魔冷笑道：「你知道的，如果你打個響指就能幹掉一半人類，你一定會去打，這世上的蛀蟲太多了，已經快被他們擠爆了，如果不消滅他們，拯救世界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趙官仁怒聲道：「我為什麼要去拯救世界，我沒有這個能力，更沒有這個義務！」

  「你有！因為你是個人類，你殺死過永夜和黑魔……」

  白衣心魔大聲說道：「你有能力去改變這個世界，不應該當個縮頭烏龜，這世上壞人有很多，但好人也不少，如果你不帶頭站出去，好人就會越來越少，直到人類全部滅亡！」

  「你沒撒謊！你真的是我，你是膨脹後的我……」

  趙官仁慘笑道：「可你忘了嗎，以前你是能苟就苟，能跑就跑，一點小聰明加上好運氣，你才活到了今天，但你現在是能剛就剛，不能剛也硬剛，沒有趙子強你十條命也不夠死！」

  白衣心魔厲聲道：「不剛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人類滅亡嗎，你就算死也死的有價值！」

  「我也不想人類滅亡，可我就這麼大的本事啊……」

  趙官仁苦笑道：「其實沒人把我當成救世主，只是拍馬屁的太多了，我真把自己當盤菜了，從現在起我要做回我自己，貪財好色，一身正氣，量力而行，剩下的都交給天意！」

  「不！你這是懦夫的行徑……」

  白衣心魔急聲喊道：「不要忘了，你差一點就阻擋了末日，你是最棒的，最獨一無二的，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記住你，你會在歷史上留下濃濃的一筆，這個世界離不開你！」

  「滾蛋吧！我他媽都讓末日提前降臨了，你還有臉跟我提，再說我就給你一個濃濃的熊貓眼……」

  趙官仁不屑一顧的揮了揮手，白衣心魔立刻發出了嘶吼，可馬上就被壓縮成了一團霧氣，直接鑽進了他的心裡，鏡中只剩下趙官仁真正的形象，與他的肉體沒有絲毫差別。

  「這才對嘛！我還是曾經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趙官仁騷包的唱了起來，誰知道眼前突然一花，居然又回到了倉庫的小房間中，肖美人的余香還遺留在空氣中，嘈雜的喝罵聲正不斷從樓下傳來。

  「我去！原來是幻覺……」

  趙官仁又驚又喜的發現，動用「大禮」的條件全都消失了，再也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要求了，力量全部來源於鎖魂鏈。

  想解開鎖魂鏈也很簡單，不逼他當好人，更不逼他做壞人，每殺一個黑魂或者亡族，鎖魂鏈就會根據強弱燃燒一部分，使用技能則會相應增加。

  「這是要生死戰的味道啊……」

  趙官仁輕吸了一口氣，雖然他剷除了沽名釣譽的心魔，不想再逞能去當救世主，可麻煩真要是找到他頭上，他不想上也得上，畢竟花花世界，值得他留戀的東西太多了。

  「魚兒上鉤了吧……」

  趙官仁精神抖擻的往樓下走去，等來到二樓展廳里一看，居然跟幻境中的場面一樣，只不過毆鬥的人都被曲妖精他們制服了，可很多人還處在一種癲狂的狀態中。

  「周淼！李詩詩！你們倆過來……」

  趙官仁走進去招了招手，兩女立馬屁顛顛的跑了過來，誰知趙官仁突然左右開弓，一人給了她們一個大嘴巴，瞪眼罵道：「爽嗎？不抽死你們，你們就要上天了吧？」

  「怎、怎麼了……」

  兩女全都恐懼的捂著臉，可林蕊卻急吼吼的跑了過來，說道：「仁哥！不能怪她們，肯定有人在食物里投毒了，他們跟吸了黑8後的狀態一樣，內鬼已經開始動手了！」

  「我知道！老子一直在等他……」

  趙官仁用追魂眼掃視著眾人，這些人的心魔都冒著絲絲黑氣，這是被黑8感染後的典型特徵，但趙官仁早就料到會有這招，他偷偷提醒了曲妖精等人，讓他們別吃下午茶。

  「月月！清點人數，老曲把人給我看緊了……」

  趙官仁迅速往樓下跑去，正好唐秋迎面從樓下跑了上來，急聲說道：「杜斌真是內鬼，他引開了志玲姐，放出了小白臉，一起挾持了羅子萱和江楠，現在讓我們的暗哨堵在停車場了！」

  「走！」

  趙官仁趕緊跑進了地下停車場，遠遠就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中間，杜斌和小白臉分別挾持了羅子萱跟江楠，杜斌握著一顆手雷叫嚷道：「全部滾開，不然我就炸死她們！」

  「老弟！你這是屁股眼子插電線——死也要爽一把，是吧……」

  趙官仁一臉好笑的走了過去，杜斌用手臂箍著羅子萱的脖子，叫喊道：「反正老子豁出去了，羅子萱要是死了，鄭十八就會殺過來，讓你們給我陪葬，別說你不怕！」

  「我還真不怕鄭十八，否則我也不會給他戴綠帽子了……」

  趙官仁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羅子萱的俏臉一下就紅了，但杜斌又叫嚷道：「那你死定了，鄭十八一定會跟你拼命，快讓你的人全部退出去，否則我現在就跟你們同歸於盡！」

  「接盤俠！你肚臍眼子放屁——咋想（響）的……」

  趙官仁哭笑不得的說道：「我放你出去告訴鄭十八，我搞了他未婚妻啊，那他不拼命也得拼命了，只有幹掉你們兩個，秘密才不會泄露出去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你少他媽給我整順口溜……」

  杜斌急眼般的叫囂道：「老子不管這麼多，你們不走我就讓她死，還有你的賤貨前女友和你的孩子，全都活不了！」

  「什麼？我的孩子……」

  趙官仁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江楠，江楠被小白臉用刀架著，泣聲說道：「我上午用了測孕紙，發現自己懷孕了，我以為孩子是他的，可他說他早就結紮了，只能是你的了！」

  「……」

  大夥全都瞠目結舌的看著趙官仁，趙官仁自己也傻眼了，難怪杜斌會突然暴走，竟然是他自己造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