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送別

  謝勉，你今年過年回來不？」

  「嗯，明年暑假才能回來。」

  大隊長看他的眼神很是佩服：「你爹本事大著，別擔心你娘，在京市好好上學。」

  「謝勉哥，我也要上大學。」鬧鬧叼著根棒棒糖口齒不清地說。

  謝勉笑著鼓勵：「那你可要努力了，哥在京市等你。」

  鬧鬧才六歲，比鐵柱小弟運氣好，恢復高考那年二十，正是好時候。

  謝勉在大隊長家吃過飯聊了一會兒，和許艷、小弟們、施家人一一告別後回到縣城。

  買好車票，臨走前一天沈老太太帶著謝小凡和謝勉去老伴兒墳前祭拜。

  「老頭子，我要去京市了，什麼時候能回來我也說不清，或許就不回來了，放心，年節上我和孩子們肯定給你燒紙。」

  「王平儒，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你在下面也別管他了，他看不上咱們。你也別擔心我，婉茹、謝璋、孫子孫女都很孝順……」

  老太太一邊燒紙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對王平儒再失望，偶爾難免會有所期待。

  兩年了，僅剩的那點期待化為雲煙，她這一走，今生，母子的緣分徹底斷了。

  沒教育好兒子，但有好女兒女婿、孫子孫女，有什麼不滿足的。

  以後王平儒是死是活與她再無半點關係。

  謝勉和謝小凡跪在一旁默默地聽著。

  隔的輩分遠，謝勉並不清楚沈老太太的事，也沒問過謝小凡她的壽數多少，但他敢肯定，因為他的攪和，老太太晚年絕對沒有前世過的苦悶。

  王平儒那傢伙就該讓他自生自滅。

  沈老太太把房子的鑰匙給謝穗子，她活著房子先留著，給施庭華夫妻住，等她哪天走了孩子們自會把房子交給國家。

  裴正揚他們考的都是京市的大學，和他們一同走。

  出發這天幾家人都來車站送行，隊伍很是龐大。

  謝勉看著施庭華和謝穗子，眼裡流露出不舍：「爹，娘，保重身體，有什麼事一定要給我發電報。」

  爹這個字喊的次數多了，也不是那麼難喊出口。

  今年過年在京市，這一分別要將近一年才能見面，不行，他得想辦法儘早把施大佬調去京市。

  謝穗子眼眶紅紅的，叮囑道：「嗯，你也是。阿勉，學習別太辛苦，該休息就休息，身體最重要。」

  許旺在施庭華懷裡扭來扭去，對謝勉伸手：「哥哥抱。」

  謝勉點頭：「我記住了。」

  接過小屁孩，拍了他一下：「乖乖的不准調皮，下次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許旺猛點頭，摸著謝勉的臉，一本正經地說：「乖。」

  謝勉：小屁孩老占他便宜，太小了還不能揍，講道理聽不懂，明年回來收拾他。

  施庭華拍拍謝勉的肩，即將分別心裡有點酸，笑道：「別掛心我和你娘，上了大學也要好好學習。」

  「好。」

  施松大大咧咧地笑道：「保重，下次見面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常聯繫。」

  「你也一樣。」

  施松下個月要去部隊。

  施大嫂去年底改嫁，施松的兩個弟妹跟著施父施母，沒了喜歡挑事的人，歡聲笑語又重回施家，施松的性格也越發開朗，得空就跑來縣城找他小叔和謝勉嘮嗑。

  「謝勉哥，你可別忘了我們。」

  鐵柱知道他今天要走，大清早的和兄弟們拎著三十個煮熟的雞蛋跑來縣城送他。

  十個是大隊長送的，二十個是幾個小弟爹娘湊的。

  三十個蛋可以賣兩三塊錢，說實話，這份心意讓謝勉挺感動的。

  他才來的時候，只有大隊長和鐵柱對他表示善意，現在，村里大半的人對他們母子都客氣有禮。

  有些事真是說不清，剛來時村里人對他們母子非常不友善，他對他們亦抱有很大的敵意，暗下決心不會給他們占自己丁點便宜。

  其實，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人，他還是做不到看著他們餓死。

  前年用壓縮餅乾換的柴至今還有大半，去年又換了不少。

  地主家空閒的屋子和後院都用來堆柴火了。

  空間裡的煤堆成山，若不是找個理由幫他們，完全可以燒煤。

  今年大家的日子比去年好，地里的糧食沒收，但雨水足，山里、蘆葦地的野菜多，河裡還有小魚小蝦，只要勤快怎麼都能混飽肚子。

  可以不用再換了。

  謝勉把小屁孩還給施庭華，和鐵柱擁抱了一下：「不會忘，哥到學校給你們寫信。」

  小弟們眼睛紅了，使勁點頭。

  謝勉從背包里拿出幾包糖和餅乾：「你們分了。」

  小弟們齊齊搖頭：「謝勉哥，你留著路上吃。」

  「給就拿著，別磨磨唧唧的。」謝勉硬塞給他們。

  聽到火車鳴笛聲，人多嘴雜，謝勉把施庭華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我給你和我娘留了些錢和吃的，就在王家我住那屋，別給我娘看到，吃得差不多了再拿出來。」

  他在京市天高路遠，一千塊留給他們備用，萬一有什麼事好應急。

  米麵糧油足夠吃一年，各種零食營養品和日常用藥也充足，鮮肉存不住只能給他們準備罐頭和臘肉，為了把標誌和說明去掉，忙了一晚沒睡。

  施庭華忍了又忍，終於問出他一直想問的話：「你哪兒來的錢？」

  謝勉故意露出得意的表情：「我從老屋挖到一百五十條金條，至於那些東西哪來的，你就別問了。」

  施庭華震驚：「你運氣也太好了。」

  「還行，你也不差。」

  柳奶奶牽著柳致走過來，和藹地笑道：「謝勉，我家柳致涉世未深，小孩心性重，還請你有空多教教他。」

  謝勉微笑：「我會的，柳奶奶。」

  「奶奶謝謝你了，我有一副陪嫁的圍棋，趕明兒給你娘去，教她下棋。」

  「謝謝柳奶奶，我爹娘在縣裡，有時間多走動。」

  謝勉沒有推辭，收下能讓老太太安心，也能讓她娘多認識些人。

  老太太陪嫁的東西肯定不差，到時把錢給柳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