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施松雄起

  這是他娶媳婦的底氣，也是讓媳婦過上好日子的保障，別說只是大嫂，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叫他讓。

  謝勉滿意了。

  施大嫂眼睛倏地瞪大，眼淚說掉就掉，難以置信地指著他：「沒良心啊你，你也不想想大哥是怎麼對你的，他人走茶涼，這麼點小事都不幫。」

  社員們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口氣賊大，這叫小事？那大事不得要命。

  施松羞愧不已，沉著臉：「娘，你要再這樣我就離開野鴨溝再也不回來。」

  謝勉：難不成和他小叔一樣要當上門女婿？

  施大嫂像是突然被人攫住命門，掉轉炮火，哭哭啼啼的對著施松又打又罵：「我這都是為了誰，你們老施家都是些沒良心的，沒良心啊。」

  一竿子打翻施家一船人，和善的施母冷了臉：「老大家的，我們施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我們也不耽誤你，趁年輕找個人嫁了吧。

  孩子們我們會好好養大，上學嫁娶都不會虧著他們。」

  不到一年三個孩子都被她教成啥樣了，兩個小的見到長輩不知道打招呼，大孫子唯唯諾諾的樣子看得她心痛。

  人說娶妻不賢禍三代，老大什麼都好就是娶媳婦的眼光差了點。

  「死老太婆你管我嫁不嫁，反正我今天話放在這兒，這工作必須給我讓出來，識趣的就自覺點，別讓我去車隊找領導。」施大嫂抹掉眼淚開始胡攪蠻纏。

  一家人被她氣個倒仰。

  「有這麼對婆婆說話的嗎？你娘家媽是怎麼教的，沒教養。」村裡的老太太們同仇敵愾，最厭惡這種沒有孝心滿嘴噴糞的媳婦。

  施大嫂臉青一陣白一陣：「要你們多管閒事。」

  施松沒法和他娘溝通，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走了他娘也就消停了。

  一臉滄桑地望望天，長嘆口氣：「娘，我去西灣大隊的洪家上門，你也別鬧了。」

  謝勉：「……」還真是。

  施松對上施庭華複雜的眼神，目光有些閃躲。

  施大嫂張大嘴看著他說不出話來，瞬間崩潰，拍著腿嗷嗷哭罵：「不孝啊，你娘我還活著，你竟然要去當上門女婿，早知今天當初還不如掐死你。」

  施家人都看著施松，眼中難掩關心，施大嫂不像話施松是個好的。

  上門女婿抬不起頭來，不是窮得娶不起媳婦誰願意去上門。

  施家娶得起，施松完全是讓他娘給逼得自願去上門。

  社員們都忍不住唏噓。

  「松娃娘，你看看你把孩子都逼成啥樣了。」

  「多好的孩子，你把他逼走了自己能落得什麼好，個人有個人的命，別什麼都想搶想要。」

  「他去上門那就是給別人養老，白養十幾年，你說你圖個啥？爭來爭去啥都撈不著，何必呢。」

  「要我說啊，施松去上門也不是壞事，聽說洪家就一個閨女，老兩口通情達理為人和善，找到這麼懂事聽話的女婿還不得供著，受啥氣。」

  「這倒也是，只要過得好，在哪兒不是過。」

  社員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並沒有點醒已經繞進死胡同的施大嫂。

  施大嫂雙眼猩紅，發狠地說：「你敢去我就去死。」

  那模樣像是魔怔。

  施二嫂心頭一跳，她最煩這種動不動就要去尋死的，偏又不是真死，噁心人。

  施松卻一副看破紅塵超脫世俗的樣子，一臉認真地說：「你要死我陪你，這段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死了也好，解脫。」

  施大嫂頓時啞火了，愣愣地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只是威脅兒子別去給人家當兒子，沒想真死。

  施父施母心疼得直掉淚，大孫子攤上這麼個娘，造孽哦！

  謝勉：哎呦，這娃夠慘。四大皆空，可以出家當大師去。

  施松鵪鶉似的弟弟妹妹趁機勸道：「娘，大哥不要工作，你別逼他。」

  施松一言不發，死死盯著施大嫂追問：「娘，你想怎麼個死法？上吊、吃藥、跳崖、抹脖子還是跳河都行。

  哦，跳河不成，河裡沒水。

  吃藥費錢，都要死了就省點農藥，別給大隊添麻煩。

  不如上吊，別死家裡嚇到小妹，去山裡找兩棵歪脖子樹。

  跳崖也不錯的，找個高的地方跳下去，死了還能餵山裡的動物，也算是作件好事。

  抹脖子也成，頂多有點疼。」

  施松越說越起勁，雙眼放光：「撞牆也好，娘你說吧，想怎麼死都行，我不挑。」

  謝勉差點不厚道地笑出聲，清清嗓子壓下上翹的嘴角，繼續看戲。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他認為施松是前者。

  這傢伙還有得救，經過這一遭母子倆的地位將會掉一個個兒，他娘再也拿捏不住他。

  兒子嚴肅的模樣不像說笑，施大嫂心驚肉跳，不拍自己大腿大力地拍著施松：「我是造了什麼孽生你這麼個不孝子，你爹怎麼不把我一起帶走。」

  施松撿起地上的鋤頭遞給施大嫂，鄭重地說：「我爹應該沒走多遠，現在死來得及，來吧，我們一家三口在黃泉相見。」

  施大嫂嘴唇抖動，手在劇烈的顫動著，心也在猛跳，再也承受不了尖叫著跑了，兩個小的連忙追過去。

  施松絲毫沒有去追的想法，他小叔說過自私自利的人，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他娘就是這樣的人，把錢財看的比子女都重要。

  明著是為了他好，實際上如何，他不是三歲的孩子，分辨得出。

  鬧騰了這麼久，他委實是心累身累，確實有那麼一瞬間有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死都不怕他還怕什麼，豁出去了。

  果然，他娘還是怕死的。

  社員們狠狠地鬆了一口氣，他們都已經做好拉架的準備，幸好幸好，有驚無險。

  「松娃，沒事沒事，你娘想開了就好了。」

  大家都自動忽略施大嫂是讓施松給嚇跑的，勸說兩句各自忙地里的活兒去了。

  施母拉著他的手淚眼娑婆：「傻孩子，可不能做傻事。」

  琢磨著儘快去找親家母商量商量，給大兒媳再找戶人家。

  再由著她這麼鬧騰誰也受不了。

  施松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不會的奶奶。」

  施二哥嘆口氣，拍拍他的肩：「有事別憋在心裡，有你爺奶，我和你小叔呢。」

  施松點點頭，終於抬起頭來，滿是歉意地看他小叔：「對不起小叔，給你添麻煩了。」

  施庭華搖搖頭：「別說傻話，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