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散財童子

  謝勉對扮演白臉情有獨鍾，黑臉好人交給王新明來當。

  王新明沿途見人就發糖，感受到作為散財童子的快樂。

  「別擠，排隊，人人都有份啊。」

  地里的莊稼收得差不多了，天空萬里無雲不會下雨，耽擱一會兒不要緊。

  領到糖的奔走相告，去喊親戚朋友來領糖。

  不多會兒紅陽大隊大部分的人都集中過來，日子過的苦巴巴的，難得有好事大隊長不想阻止。

  「真是好孩子，你們是哪家的啊？」老太太手裡握著糖，臉上的褶子更深了，半眯著眼睛問。

  「我叫王新明，是縣裡沈老師的外孫，王平儒是我舅舅。」王新明是個尊老愛幼的好青年，笑眯眯的對老太太說。

  「是沈老師家的啊，怪不得長的這麼俊呢，像沈老師。鳳霞說你家是京市的，京市好啊，她最近可拿回不少好東西，都是你給的吧？」

  劉鳳霞回娘家從不空手，加上她和劉家人都是虛榮高調的，巴不得讓所有人知道她夫家是富貴人家，每每回娘家不等她到縣裡她帶了什麼東西來就傳遍整個大隊，讓所有人眼熱。

  王新明直爽地說：「我帶回來的不假，我可沒給她，是她撬開柜子偷的。」

  眾人一臉錯愕地望著他。

  「偷的？不是說你硬給的嗎？」

  「大叔，現在全國都缺糧，我娘給我姥姥買那些吃食費老大的勁兒，我和劉鳳霞不熟犯不著大老遠帶來的讓她搬回娘家，您說是吧？」

  大叔點頭：「是這個理兒，想不到她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有人小聲附和道：「有什麼想不到的，他們劉家人不都這樣嗎？」

  王新明繼續道：「昨天我姥姥好不容易托人買到塊肉，她又故伎重施想偷回娘家，撬鎖時不慎把自個兒給砍傷了，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吶，活該。」

  眾人驚詫不已，沈老師心胸開闊脾氣好，換個厲害的婆婆她敢這麼囂張，確實活該。

  昨天被謝勉暴揍一頓的劉家人頭皮一緊，臉色青青白白的來回變，他們在隊上的口碑不好不在乎王新明說什麼，而是懼怕他身邊的謝勉。

  想走又不敢走，這祖宗陰晴不定，一個不高興就揍人，得罪不起。

  「誒，劉老大，小同志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不是說人家送的嗎？敢情是偷的啊！」看不慣劉家人做法的社員逮著劉鳳霞的爹戲謔地調侃道。

  劉老大下意識避開謝勉的視線，低聲咆哮：「別多管閒事。」

  謝勉不懷好意地沖他笑笑，扭扭脖子抖了抖腳踝，標誌性動作讓劉家兄弟腿軟。

  「今天來主要是告訴大家一聲，我姥姥已經把我舅舅趕出家門，以後互不來往，今後他跟劉鳳霞和誰借錢借物也好，殺人放火也好，與我姥姥沒有任何關係。」

  劉家兄弟妯娌們震驚得合不攏嘴，沈老太把王平儒趕出去是不認他這個兒子了？那他們劉家怎麼辦？

  且不說家裡那堆寶貝，就說王平儒的工資，每月有一半交給沈老太一半流進劉家口袋，他倆不靠著老太太貼補，那點工資自己都不夠花怎麼幫襯劉家。

  沒了這筆錢孩子們上學怎麼交學費？

  一時間劉家兄弟心亂如麻。

  「沈老師真不認劉鳳霞男人啦？」

  王新明反問：「娶個兒媳油瓶子倒了都不扶還得自己來伺候，但凡有點什麼就往娘家撈，不給就偷，娘家人動不動拎著板凳棍子上門，這樣的媳婦你要不？」

  那人搖頭：「天仙下凡也要不起。」

  「我舅被劉鳳霞灌了迷魂湯，稀罕她幫她向著劉家罵我姥姥，我姥姥只好連兒子一塊兒不要了。」

  除了不敢上前來領糖的劉家人，紅陽大隊人手兩顆奶香味濃郁的糖，大人孩子喜氣洋洋。

  王新明把所剩不多的糖遞給謝勉，對劉老大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劉鳳霞偷走的東西數不勝數，我姥姥說了，吃的就算了，但我姥爺留下的必須還回來。」

  說著抖開一張寫滿字的紙：「這是我姥姥寫下的清單。」

  劉老大眼神閃躲，謝勉虎視眈眈地瞅著他，只敢小聲反駁道：「哪有那麼多，再說是我姑爺親口答應給的，怎麼能說是偷。」

  他不識字，看那一長串也知道不老少，暗罵沈老太雞賊不給兒子臉面。

  「不是他的他親口答應又怎樣？」

  大隊長神色複雜：「劉老大，小同志說的對，你姑爺沒有權利處置，既然沈老師讓她外孫來要就趕緊還回去，別鬧大了自食惡果。」

  他是沈老師和已故王老師的學生，對兩位老人的為人很是敬佩，見到沈老師娟秀的親筆字，心肯定是偏向她的。

  劉家兄弟妯娌看向大哥，劉老大隻恨連夜收好的寶貝沒來得及埋。

  騎虎難下，不還也得還，劉老大咬咬牙說：「我們去拿過來。」

  謝勉制止：「不必，一起去。」他處在變聲期，嘶啞的聲音讓五兄弟瞬間繃緊了皮。

  劉家仗著兄弟多在紅陽大隊不說橫行霸道那也是用拳頭講話的人，大隊長肯定不能讓老師的外孫吃虧，扯著嗓子喊社員們各歸各位，叫幾個打架厲害的一起跟著去，震懾震懾劉家人。

  沖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就謝勉天不怕地不怕，老虎屁股都要摸一下的性格會怕他人多？

  怕的是劉家兄弟，一路上大氣不敢喘，步履矯健地往前沖，一副被惡鬼追的樣子。

  大隊長看看他們的背影再看看面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謝勉和王新明，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張揚跋扈的劉家兄弟咋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

  難道是因為他的介入，想來想去只有這個理由，能讓驕傲得像孔雀的劉家人信服證明他的威望越盛。

  想到此，大隊長瞬間挺直腰背，走路帶風。

  劉家將近十間土屋，看著很壯觀，有劉鳳霞那顧娘家的好孫女，在她的大力幫扶下這兩年劉家一躍成了大隊上條件最好的人家。

  小腳老太裹著小腳幹不了活兒坐在門口縫縫補補，見到謝勉手一抖把好好的衣服剪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