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阿貴破費了

  本打算友情提供，謝勉臨時改變主意，小屁孩的娘會為他買單，他充什麼冤大頭。

  「行，二十五塊一袋，要過兩天才拿得到。」這價格相當於半賣半送，在黑市賣三十都有人搶。

  近兩年工薪階層有錢沒地兒花，工資都攢著，不怕貴就怕沒貨，有貨根本不愁賣。

  許艷在心裡盤算，價格不貴，她自己去買未必找得到門路。許旺一個月和著玉米糊糊怎麼也得吃一袋，半歲後可以慢慢斷了。

  「好，幫我再買三袋。」

  許艷轉身回屋拿錢，謝穗子極度震驚，一百塊眼都不眨一下，她這也太捨得了。

  和謝勉嘀咕道：「許旺做她兒子有福了。」

  謝勉收下十張大團結，許艷叮囑兩人：「別人問就說是謝勉送的，千萬別說漏嘴，傳到我家大丫二丫耳朵里可不得了。」

  謝穗子鄭重地點頭：「肯定不說，許姐，你家發生這麼大的事兒，就沒打算告訴大丫二丫？」

  許艷不在意地說：「告訴她們還不得來大隊鬧，多耽誤幹活兒，等搶收完了再說。」

  最好陳慶生送到農場再告訴她們，鬧也沒用。

  謝勉不想走路去縣城，拎起麻袋和謝穗子她們一起去大隊部找周會計借車。

  理由冠冕堂皇，去看看陳棟樑什麼情況免得他們爺孫欺騙大家。

  和光明磊落、懶在明處的謝勉比起來陳阿貴一家顯得尤為可惡，對謝勉借車有意見的人瞬間閉嘴了。

  騎自行車比走路快，只用了一個小時到縣城，五點多鐘街上沒什麼人。

  遇到垂頭喪氣的陳根生，謝勉故意吹個響亮的口哨，二八大槓繞著S路線從他身邊擦而過。氣得陳根生回頭跳著腳大罵不長眼的小兔崽子。

  謝勉抬頭看了下天空，這會兒出發照他這速度到大隊得九點吧，那可不行。

  他陰陰一笑，捏住剎車支著腿，調轉方向猛蹬腳踏板徑直朝陳根生衝過去。

  見他來真的，陳根生秒慫，撒腿就跑。

  他跑的快謝勉就追的快，跑不動放慢速度謝勉也跟著放慢速度，時不時撞他一下，像貓抓到耗子後般耍著他玩，愣是把他送到公社才停下。

  陳根生累得像條死狗般癱在地上，張著嘴大喘氣，話都說不出來，屁股和腿一抽一抽的疼，這小子不是人，一路撞著他走。

  謝勉冷嗤道：「不想和陳棟樑一樣，以後看見小爺嘴放乾淨點，否則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立誓要把謝勉按在茅坑吃屎的陳根生氣到捶地。

  到醫院六點多，自行車停好扛著麻袋去看老熟人陳棟樑。

  沈老太太和另一個病人昨天出院，三個病人的家屬回家弄吃的去了，他們與臉黑如鍋底的陳阿貴爺孫不同，見到謝勉像見到來扶貧的財神爺，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嘖，怎麼蔫巴巴的，老頭捨不得去給你買點好吃的？也太不人道了吧，怎麼如此苛刻病號呢？」

  「老頭，我以為陳棟樑是你的小寶貝，原來不過如此。別說什麼買不到，瞧瞧我，以前可從來沒來過城裡，有錢不照樣買這買那，大家說對不對？」

  三人違心的連連點頭：「那是，只要捨得出錢天上飛的水裡游的，都買得到。」

  陳阿貴看著孫子幽怨的眼神，有口難言。

  謝勉滿意的每人給兩顆糖，大家心照不宣地笑笑，皆大歡喜。

  悠哉地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當著所有人的面掏出一塊巴掌大，油滋滋香噴噴的醬排骨慢悠悠地撕咬著骨頭上厚厚的一層肉：「肥瘦相間，軟軟糯糯，太香了，大清早吃這麼油膩真不好。」

  陳棟樑閉上眼，喉結上下滑動，死死捏著拳頭拼命克制咽口水的衝動。

  幾人眼睛直了，這小伙兒就是個奇人，著實令他們費解，他咋就那麼容易買到呢。

  「小同志，今天還能和你換嗎？」

  「只剩一塊，價高者得。」

  陳棟樑不信任的眼神讓陳阿貴不得不低頭，彎著腰用祈求的口吻道：「狗……謝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剩下那塊肉能不能賣給我，多少錢你說。」

  「這就要看你給的價格嘍。」瞧男主這副離死不遠的小可憐樣，得讓他緩緩。

  備受肉香折磨的三位爭先恐後的出價。

  「十塊。」有位大爺財大氣粗，直接開高價。

  去年以前不用票在黑市買肉三塊錢一斤能買到最好的肥肉，有票買肉只要七毛一斤。這一塊帶骨頭的肉最多一斤，給到十塊已是天價。

  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大環境不好食物極度緊缺，肉這種稀缺貨有市無價。

  「我出十五。」

  「十八。」

  陳阿貴還沒來得及給價，兩輪後價格直接飆到四十。

  對上陳棟樑期盼的眼神，他咬咬牙：「五十。」

  老小子挺有錢的哈，謝勉看看他再看看手裡的骨頭，努力回憶當時買是多少錢來著，好像是二十還是十九一斤。

  陳阿貴見他半天不說心提到嗓子眼，再次提價：「六十。」出價後心痛得無以復加，年景好六十能買大幾十斤肉。

  「成交。」

  男主早死多沒勁，折騰他是他的樂趣所在，在找到別的樂趣之前必須給他好好活著。

  陳阿貴哆哆嗦嗦地在身上這裡摸摸那裡掏掏，湊夠了二十個銀元。

  「銀行里可以換，二十個夠換六十塊。」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怒賺四十，謝勉揮揮手和群眾演員告別。

  他前腳剛走陳棟樑卸下端著的臉，狼吞虎咽地吃肉，完全沒考慮分點給陳阿貴。

  陳阿貴自己沒覺得有什麼，孫子遭了大罪是該好好補補。病友們卻看不下去，不管陳阿貴人品如何，對孫子他是全心全意竭盡所能了。

  反觀這小子只顧著自己，問都不問一句，不是個好的。

  「小伙子， 你吃肉就給你爺爺看著啊？」

  大爺不陰不陽地道：「這人和人沒法比，沈大姐家的外孫是真孝順，自己不吃省給長輩。」

  陳棟樑手一頓，撕下一塊肉遞給陳阿貴。

  「不用不用，爺爺不餓，你自己吃。」

  陳棟樑硬塞給他繼續吃自己的。

  這個醫院他一分鐘都不想再待，更不想看到這些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人醜陋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