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撿到個娃

  傷不打緊，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沒問題，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來，又收到章醫生的讚美之詞，整個人就開始飄起來。

  陳阿貴和趕牛車的陳根生沒說什麼，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

  陳棟樑的腿縫了二十針，一周後來拆線，正好傷到小腿肚上沒好全不能下地走路，拆了線也得好好休養個把星期，意味著收假了他還得繼續請假。

  高中的課業比初中難度大得多，他本就差的學習落下功課更加難以跟上，回去的路上陳棟樑臉沉得能滴出水來。

  偏他娘李大美還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他忍無可忍地低吼道：「別說了，你以為這是好事嗎？他們現在把我捧的越高，等學校一考試，我就得被踩到泥濘里，讓所有人嘲笑。」

  李大美一想到兒子被人笑話心就一抽一抽的痛，臉也垮了下來，吶吶道：「要不你多看看書。」

  陳棟樑一臉扭曲地吼道：「我還不夠努力嗎？所有人都在玩我在背書，別人睡了我還在看書，還要我怎麼樣？」

  「別生氣別生氣。」陳阿貴連忙拍拍他的背，狠狠瞪了兒媳一眼，思索片刻道：「要不讓那死崽子去替你考？」

  他再怎麼厭惡陳狗子也不得不承認，那小子確實比孫子腦子好使。

  陳棟樑低著頭冷笑道：「不可能。」縣城的學校可不比公社，塞點錢就能矇混過關。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怎麼辦啊？」李大美頓時慌了神。

  陳棟樑自嘲的笑笑，還能怎麼辦，只能厚著臉皮忍兩年，忍到畢業拿到高中畢業證書。

  爺爺給他透過底，家裡的小黃魚是他一個人的，他有高中畢業證工作完全不用擔心，十條小黃魚不行就二十條三十條，只要有錢，買個工作還不容易嗎。

  「也別多想，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有解決辦法。這次多請一段時間的假，到時也好有個理由。」陳根生勸道，恨陳狗子不是個東西，暗暗發誓絕饒不了他。

  「你爹這辦法不錯，下周來拆線去和老師請一個月的假，落下一個月的功課考差點老師和同學也不會說啥。」

  陳棟樑眼眸半垂，看著包著紗布的腿不說話。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謝勉坐在公社旁的一棵大樹上，滿心無奈地托腮盯著不遠處樹下一個破籃子裡的小屁孩。

  小屁孩目測不滿月，尖嘴猴腮瘦得像只小毛猴，身上就裹了一層薄布，可憐巴巴地躺在破籃子裡。

  這叫什麼事，養不起生什麼孩子，生了又把人遺棄，簡直不配當人。

  來的時候還沒有，這才不到一個小時，他嚴重懷疑有人跟著他，不會是啃雞腿叫人看見了吧？

  生活本來就無趣，吃點東西還得東躲西藏，老天是逗他玩呢。

  現在跑出來個小屁孩是什麼意思。

  李耀祖十多分鐘前打這經過，那畜生就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騎著車走了。

  謝勉差點想跳下樹指著鼻子罵他，大小還是個領導呢，一點愛心同情心都沒有。

  雖然他也沒有，但是不妨礙他噴別人。

  就這麼呆坐了半小時，小屁孩餓了，張開嘴巴哇哇叫，哭聲弱得像只小老鼠。

  謝勉無動於衷，又不是他的崽。

  又過了一會兒，孩子哭累睡著了，陳家四人趕著車過來，李大美說了一句誰把死孩子扔這兒，晦氣。

  謝勉：「……」

  孩子第二次餓哭，謝勉那丁點可憐的良知甦醒。

  到底是條人命，到天黑沒人管萬一碰到出來覓食的野狗什麼的，小命就玩完了。

  認命地溜下樹，瞅瞅哇哇叫的小屁孩。

  嘀咕道：「近看更丑，你不會是因為長的太醜才被遺棄的吧？」頭髮眉毛都沒有，眼睛是腫泡眼，嘴老大，下巴像錐子，一張臉唯一能看的就是還算挺翹的鼻子。

  「得了，你爹娘不要你了，哭也沒用。」

  小孩哭的更歡了，他拉開布一看，是個小男孩，外觀上看沒什麼缺陷，真是造孽。

  他沒照顧過孩子也沒耐心，嫌他吵人剝顆奶糖放他嘴邊，孩子吮吸著奶糖耳邊終於清淨了，拎起籃子往公社走。

  楊主任和幾名幹事剛要下班就接到這個燙手山芋。

  現如今家家生活都很艱難，今年孩子的出生率低，能狠心把個小男孩扔了那家人應該是實在養不起，送回去也有可能再次被遺棄。

  公社和縣裡都沒有福利院，這孩子的去留是個很大的問題。

  「小同志，你看這樣行不行，你能不能先帶回家照顧兩天，我想辦法聯繫他的家人和省里的福利院。」楊主任有些慚愧的同他商量道。

  謝勉木著臉：「不行。」一點表示沒有想讓他當免費保姆，做夢還來得快點。

  「……」楊主任語塞，拒絕的也太乾脆了。

  又看向幾名辦事員，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把臉扭到一邊。

  謝勉把籃子往楊主任懷裡一塞，轉身就走。

  一個公社主任都沒法解決還當什麼主任，讓他當好了。

  「誒，小同志……」

  楊主任沒能喊住去意已決的謝勉，幾名幹事怕攬事上身，和他招呼一聲腳底抹油溜了。

  楊主任無奈只得把孩子帶回自己家。

  謝勉有想過給小屁孩提供點奶粉，可惜他空間的奶粉都是罐裝，臨時臨地不好操作只得作罷。

  好歹是公社主任，總不至於餓到他。

  可惜他還真想錯了，楊主任家人口多負擔很重，哪怕頓頓粗糧一家人能吃半飽就不錯了，每日精打細算，家裡多一口糧都沒有，更別提細糧和奶粉。

  楊家人還算厚道，不高興也沒法，總不能看著孩子餓死，只能省下兩口雜糧粥餵孩子。

  奶娃娃腸胃弱，餵進去一會兒就吐出來，餓得哇哇叫。

  周圍也沒誰家剛生了孩子，討奶水都沒處討，一家人焦頭爛額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