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隊長回不來了

  謝穗子才三十二歲，五官和臉型很漂亮，生活的艱難讓她比同齡人更顯老。

  「娘，吃這個，遇到同學，人家給的。」

  「你留著慢慢吃，娘吃飽了。」精貴的蛋糕她可捨不得吃。

  飽什麼飽，一人的糧食兩人吃，勞動強度又大，沒餓死累死都是命大。

  「我吃過了，你不吃我就給鐵柱。」

  「你這孩子，手怎麼這麼散。」謝穗子嗔道。

  這年頭糧食有錢未必買得到，多精貴啊，更何況是雞蛋糕，自己吃她捨不得，給不相干的人吃更捨不得。

  她猶豫間謝勉轉身朝鐵柱的方向去。

  「我吃我吃。」謝穗子忙拉住他。

  謝勉勾了勾唇角。

  看著她吃完，再拿兩顆堅果巧克力給她，補充體力。

  「這是什麼？黑黑的。」

  「別管是什麼，吃就行。」

  怕兒子給別人，謝穗子捨不得也捨得了。

  「有點苦，又有點甜，香香的很好吃。」

  「好吃就行，別告訴別人。」謝勉叮囑道。

  上工的哨聲響起，謝穗子匆匆應道：「娘知道了，你去玩吧，注意安全啊。」

  謝勉點點頭，把窩頭扔進空間抬腳往村外走去。浪費糧食可恥，他不吃可以用來收買小弟。

  午飯還沒吃，看看四下無人摸個雞腿啃，雞腿吃完吃蝦餃，營養不良得多吃多補。

  邊吃邊走吃了一路，不知不覺走到公社。

  轉到衛生所去看了看，兩個赤腳大夫忙著給受傷的病人包紮，忙著搶收受傷生病的人多了，大多是農具割傷、中暑之類的。

  「大夫，大河大隊送來的病人走了嗎？」

  「傷口太深要縫合，衛生所沒有麻藥，他受不了疼要去縣裡看。」大夫頭也不抬的回道。

  謝勉揚揚眉，男主不好他咋就這麼開心呢，一開心就想給大家點甜頭嘗嘗。

  「他是我堂哥，麻煩大夫了，這是我同學給的，不多，大家都嘗個味兒。」

  在場的人都收到他給的巴掌大的烤饃，大夫給兩塊，病人給一塊。

  誰也捨不得吃，放兜裡帶回家給孩子們和老人吃。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特別是在一口糧食能救命的年代，收到精細糧大家對他很是感激，讚美之詞不要錢的往外拋。

  謝勉靦腆憨厚地笑笑：「我也是借花獻佛，對了，叔，向你們打聽個事兒，我們大隊長叫主任和公安同志喊來了，他沒事兒吧？」

  人帶來時劉大夫遇到問了一嘴，恰好知道情況，反正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他目露鄙夷地說：「虧他還是大隊長呢，干出的事兒忒不要臉，兩人都送縣裡去了，勞改是跑不掉的。」

  謝勉放心了。

  病人們和李大夫都倍感驚訝：「他幹什麼了？」

  劉大夫看謝勉年紀不大有點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說那些腌臢的事，謝勉秒懂。

  沒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經過，得到想要的答案留下沒有意義，便對幾人揮揮手道：「各位叔伯，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誒誒，再見！」眾人都下意識的像他一樣揮手道再見。

  等他出了衛生所的門，裡面的人熱烈的討論起來。

  衛生所旁邊就是公社的辦公場所，聽到李耀祖對楊主任告陳慶生的黑狀謝勉簡直想大笑兩聲，這麼傻是怎麼當上副隊長的？

  已經塵埃落定的事，他以為告狀難道自己就能當大隊長？天真，早幹嘛去了。

  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稍有腦子就該忙著搶收去，而不是在這嘚嘚嘚。

  抓不住重點，不會揣摩領導的心思，領導只要不是個棒槌都不會讓他繼續往上走拖自己後腿。

  能保住副隊長的位置就該謝天謝地了。

  謝勉悠哉地嗑著瓜子往回走，這一趟沒白來。

  辦公室內，楊主任對賴著不走廢話連篇李耀祖很是反感，曲起手指敲敲桌面，不耐煩地冷聲打斷他：「李耀祖，大河大隊今天是誰主持搶收工作？」

  李耀祖說得口沫橫飛，聞言笑臉一僵，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不妥，結結巴巴地道：「周、周會計。」

  楊主任點點頭，總算有個靠譜的。

  「李耀祖，你是大隊領導，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還用我教？該幹嘛幹嘛去。」

  李耀祖臉垮了下來，繼而陪著笑臉道：「那大隊長的工作」

  楊主任定定地看著他：「暫時由周會計代替，秋收過後重新選舉，該上的上。」意有所指地說：「該下的下。」

  李耀祖心裡有說不出的失望，雖然主任沒有指明，他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最後那句話似乎是針對他說的。

  為什麼呀？他忙活大半天午飯都沒顧得上吃，好處沒撈到半點還被訓，周會計啥都沒幹能代替大隊長的職務，怎麼和他預想的不一樣呢。

  看著陰沉著臉的楊主任，他咽下了未出口的話，乾巴巴地笑道：「那主任你先忙，我回大隊了。」

  人走後楊主任氣還沒消，對幹事員說：「這大河大隊的社員是怎麼選的大隊長和副隊長，一個二個品行差私心重，只知道爭權奪利窩裡鬥，全然將國家和社員的利益置於不顧，下回選舉必須把好關，這種人堅決踢出建設隊伍。」

  「好的主任。」

  再說陳阿貴一家，陳棟樑在衛生所隨便處理了一下傷口，火急火燎的往縣城跑，一著急都沒想起身上沒帶錢，喊付錢時直接傻眼了。

  誰上工也不會帶錢在身上，寶貝疙瘩臨時臨地發生意外，人都快急死了，也沒想到回家拿錢。

  幸好以第一名考上高中的陳棟樑是個名人，剛開學不到一個月還沒考試，名人光環沒失去光澤。

  而給陳棟樑縫針的章醫生的女兒和他是同班同學，在家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章醫生對他很有好感，反正也沒多少錢，便替他付了。

  陳棟樑在外貫會做表面工作博取他人的同情和好感，白著一張臉斯文有禮的道謝，並表示收假後一定把錢還給章醫生。

  章醫生對他的好感更甚，破例給他多開了二兩黃豆補身體。

  困難時期，白糖、黃豆之類營養品憑醫生開的單據不用票就能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