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關於我夢見漫威

  伊夢睡著睡著。

  意識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朝著深不見底的湖底沉落；又仿佛穿過某扇天外門戶，朝著一處永無止境的牽引。

  這種懵懵懂懂而又認知清晰的微妙感。

  果然。

  伊夢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又在做著與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上千個夜裡一樣的相似夢境。

  在那個夢中，他是一把劍。

  一把封存在類似儲物袋窄小空間的未知外觀長劍。

  作為劍時。

  伊夢無法動彈無法說話，能感受到的只有黑暗、寂靜，以及枯燥漫長的時間。

  在夢境中，只能靜靜感受著時光沙礫從劍鋒流逝而過，直到醒來。

  日日夜夜，反覆如此！

  那種感覺，可比坐牢還要煎熬無數倍！

  一直做一模一樣的古怪夢境，哪怕醒來也記得異常清晰，這絕對不是什么正常現象，也會使得內心變得疲倦滄桑，在漫長的時間中消磨意志。

  伊夢險些承受不住，要去看心理醫生了。

  更加古怪的事情還在後面。

  最近，伊夢在夢境之外的自身也發生了一些『微妙』變化。

  例如，他的頭髮漸漸變得金屬一般堅硬，新買的剪刀卷刃了都無法修理劉海。

  又例如，他的手指甲變得非常鋒利，不小心就會在書桌和日常用品上留下一道道切口平整的口子。

  這簡直就像是……

  一把劍。

  是的，說起來你們估計不信。

  伊夢本人也感到難以置信。

  現實中的他，竟然開始出現了夢境中劍化身的一些特性，堅硬、鋒利等等。

  這要是再去看心理醫生，指不定會被關入精神病院……不對，應該是作為實驗室小白鼠關起來研究個遍！

  「這一次入夢，一定要解開夢境之中，劍化身的謎團。」

  伊夢打定主意。

  事實上，上千個夢境以來，他不止一次想要解開夢境的謎團。

  問題是，他只是一把劍，不能動、不能說話，存儲在一個整天不見光的窄小儲物區域內。

  這就好比你作為新手登錄一個遊戲，已經創建好遊戲角色，正打算探索遊戲世界，結果卡死在了新手村的初始泉水裡。

  那種事情，不要啊……

  伊夢突然有些抵抗入夢，試圖醒來。

  可不管他的意識如何掙扎牴觸，在夢裡類似於鬼壓床的既視感，還是在不可抗力下被拉拽向下。

  夢中。

  下墜、下墜、下墜。

  不斷下墜，抵達目的。

  不過這一次與先前的都有所不同，一團昏暗而不可忽視的燈光在伊夢眼前煥發，一道稚嫩的女音隨即傳入耳邊：

  「星期六。黑洞是怎麼形成的？」

  這次的夢境居然有燈光！

  還有洋氣十足的蘿莉音！

  伊夢欣喜若狂，難道他被一個蘿莉拔出來了？

  星期六，這就是他這把劍的名稱麼？

  另外……黑洞？他哪知道黑洞是怎麼形成的。

  伊夢只是隱隱知道黑洞是什麼天體，具體概念他不曾感興趣，正經物理也不考這些，可現在面對稚嫩的問話，一段知識直接觸電似的憑空浮現於大腦。

  伊夢下意識出聲回應：「黑洞是由質量足夠大的恆星在核聚變反應的燃料耗盡死亡後，發生引力坍縮產生的……」

  「黑洞是一個密度很大的物質，不僅具有強大的引力，而且視界逃逸的速度大於光速……」

  伊夢停下話語，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另外。

  無論是蘿莉音軟萌細小的問話，還是自己本能下的答覆，用的都是——標準英文？

  儘管伊夢以前上學時英語成績不差，但自認達不到，能以英文與外國人正常交流的水準，更何況流暢回答有著各種專業名詞的科學概念了。

  不等伊夢捋清現狀，蘿莉音繼續問道：「星期六，人死之後，靈魂會去哪裡？」

  這問話，跳躍得也太厲害了吧？

  上一個還是唯物科學，這次直接唯心哲學了？

  伊夢還未回應，蘿莉音便著急的追問：「星期六。你說，人死後真的會變成星星麼？或黑洞之類的天體？」

  「煩不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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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夢本就一頭霧水，初入夢境的意識亂糟糟的，終於忍不住了：「人死之後，哪有什麼靈魂？人死了就是死了，只剩下一具遺體，一切都化作了土，什麼都不會留下！」

  蘿莉音沉默了。

  三秒過後，嗚哇一聲，稚嫩而響亮的哭聲嚇了伊夢一跳。

  伊夢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現實出租房的景色，也不是以往儲物袋的幽暗窄小所在，而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木屋房間經過精心布置，室內滿是少女玩偶之類的裝飾掛件，顯得格外童趣而溫馨。

  金髮碧眼的五歲小蘿莉正抽著小鼻子，將可愛稚嫩的洋娃娃小臉和蓬鬆的暗金髮絲埋入天藍色的羽絨被子底下，咬著下軟唇嗚嗚的強忍住自身哭聲。

  啊這。

  伊夢這個未婚人士可不知道如何安慰小孩子！

  就在這時，房門開啟。

  穿著一身寬鬆居家睡衣的金髮少婦開門跑了進來，她把房間的正燈喚啟，在小張的西歐床坐下，心痛的將女孩連同被子一起抱入懷裡：「摩根，媽媽就在這裡。告訴媽媽，發生什麼事了？」

  伊夢突然有些心虛。

  小女孩抽泣一下，沒有提起剛才的事情，而是嗚咽開口：「我想爸爸了。」

  金髮少婦怔住了，隨即姣好臉容同樣流露出濃郁的悲傷之色。

  金髮少婦將小女孩摩根抱得更緊了一些，眼眸中的悲傷化作一層濛濛的水霧，強忍著自身的情緒輕聲安慰道：「你知道的。不管他在哪裡，他都永遠愛你，就像你愛他一樣，愛三千遍。」

  看著相擁在一起的母女二人。

  伊夢驀然覺得，明明眼前一切都十分陌生，卻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曾經在哪裡見過……

  伊夢的目光突然落在女孩房間的書桌上，上面擺放有一張家庭合影，除了當下的母女，還有一個穿著全套高端鋼鐵戰衣胸前頂著三角能量槽的高大身影，酷炫的金銀金屬外形和極具衝擊的高工藝科技質感不像假的。

  鋼鐵俠？

  伊夢一眼就認出來了。

  對了，記得鋼鐵俠女兒的名字就是「摩根」。

  摩根·斯塔克。

  「愛你三千遍」就是她獨有的一句著名電影台詞。

  作為曾經美漫電影迷的伊夢，沒想到這一次的自己，居然夢到了鋼鐵俠一家。

  還有，自身處於房間天花板角落，加上全程俯視與泛凸的迷之視角。

  他這次在夢裡，變成了鋼鐵俠一家的家用攝像頭？

  伊夢覺得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奇妙，自己竟然感知不到身體的存在，沒有觸覺、嗅覺，只有攝像頭固定俯視的廣角視野，以及攝像頭的內置收音聽取的聲音。

  攝像頭極其輕微的滋滋電流聲自大腦之中清晰浮現，每一秒產生的大量智能數據與他的意識串聯在一起。

  他在夢裡竟然變成了攝像頭，這可比劍什麼的還要天方夜譚。

  伊夢一時無語。

  等等，不對。

  伊夢還能感知到別的一些東西，例如當下房間的溫度、濕度。

  溫度為：64.4華氏度，轉換即是18攝氏度，儘管對於人體而言有點冰涼，但這是人類睡覺時最舒適的睡眠溫度。

  濕度為：65%

  現在十一月二日，將近冬季，這個相對濕度同樣是人類睡眠的最佳。

  伊夢的思維前所未有的快捷，只需一個念頭，便得出了數據，還是換算之後的精準詳細數據。

  他發現，自己能控制室內的智能空調，剛才也是從中感知到了室內的溫度與濕度。

  不僅如此。

  伊夢心念微動。

  書桌上的小盞檯燈突然熄滅，又在下一瞬間亮起。在房間正燈亮著的情況下，相擁在一起述說心事的母女，並未發現這一點異常。

  智能燈光、智能耳機、智慧型手機、掃地機器人……

  伊夢驚覺發現，自己能夠感知房間內的所有智能電子產品，又或者說，這些電子產品就像是自己的分身，只需觸電一般的分出一縷心神意念，就能輕鬆駕馭這些家用的智能電子產品。

  剛才，摩根·斯塔克叫自己「星期六」？

  伊夢後知後覺。

  記得鋼鐵俠失去人工智慧賈維斯後，第二代人工智慧管家名為「星期五」。

  星期五、星期六……

  伊夢腦海閃過一縷靜電。

  原來，自己不是夢中攝像頭。

  而是，夢中的超級人工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