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誰人打的八極拳

  空蕩寬敞的廠棚，此時有一條長龍大排著，依稀間粗算，至少二十多人。

  電視劇武替跟電影不同，能用到武替的電影基本是武打特效電影，大投資，大製作，像龍叔的《飛龍再生》，總投入便達到3億。

  那可是03年。

  有錢，所以電影請武指都是帶班，袁家班、洪家班等，電視劇就是臨時招募僱傭，經費少，工期短，臨時武行難度低。

  「大哥，你這頭上還有戒疤，不會少林寺出來的吧？」

  隊伍的前方，葉秦看到三三兩兩的人扎堆閒聊，人群最醒目的就是一顆亮瞎眼的光頭。

  「沒錯，俺是少林寺出來滴，跟王保強一個屋的。」

  「嚯，大哥跟許三多還認識！」

  「那小子就是我教的馬步。」

  魁梧的和尚摸摸增光瓦亮的腦門，語氣格外的凡爾賽。

  葉秦上下打量，八極拳大成的他有一種敏銳的直覺，能感覺到氣息的微弱變動。

  這個和尚是個練家子，但就那樣，不強。

  和尚嘻嘻笑笑間，腦後長眼似的察覺有人窺伺，神情一緊，回頭掃視一圈。

  「和尚大哥，怎麼了？」外圍武行甲問道。

  「嘿嘿，沒什麼。」和尚看了葉秦幾眼，搖頭失笑。

  外圍武行甲遙指著葉秦，在人堆里嚷嚷：「哎，你們看，你看到最後邊那個人沒，嚯，長得帥啊！」

  「是尼瑪有點帥。」

  「這又不是試鏡主角。」

  和尚攥緊拳頭，粗言粗語道：「是給主角找武替，哪輪得著露臉，再帥有個屁用！」

  「對，和尚大哥說的太對，帥有什麼用，咱們武行，能打才是硬道理！」

  外圍武行們抱團，疏遠忌憚著葉秦，他冷冷一笑。

  呵，物以類聚，丑B跟丑B玩，大帥B這樣的稀有物，只能孤芳自賞。

  雙手負背，兩眼半闔，頗有一副傲視群雄的高手姿態。

  「呵，還裝上了。」

  和尚撇撇嘴，就聽劇務喊話道：「13號，釋行武！」

  葉秦見他嘿然一笑，沒有一點少林大師的風範氣度，顛顛跑到考核席前，中氣十足地自我介紹。

  「我表演的是少林長拳！」

  葉秦頓時起了興趣。

  天下武功出少林，雖然純屬是武俠小說大師們封的，但少林武術的底蘊確實不凡。

  帶著稀奇遙望，釋行武打了3分鐘，在得到武指陳威滔的誇讚後，挑釁高傲地斜睨了自己一眼。

  這個禿驢。

  15分鐘過去，終於輪到葉秦。

  在一群武行看熱鬧的眼神中，大步流星地出現在面試考官面前。

  副導演林語芬眼睛一亮，這個仔真靚！

  葉秦身子筆挺，有稜有角如刀削的五官，在光線陰暗的映襯下，流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凌厲氣場。

  猶如一柄藏鋒的利刃，拔出便是光寒十九州。

  陳威滔過了一遍簡歷，問道：「你之前從來沒有過武替？」

  見葉秦點點頭，他微微皺眉，到底是選武替，不需要外表，只要體型跟胡哥相似，有不錯的功底基礎。

  在簡歷上打個「X」，繼續問：「接下來你表演點什麼，自由搏擊，散打就不要，我們拍的是古裝戲。」

  「八極拳。」

  放下話，全場寂靜。

  「八極？」

  周圍的武行不禁驚呼，在測試威亞的釋行武掛在半空，噗嗤嘲笑。

  八極，當年的宗師神槍李書文，靠著這麼一門絕學打遍天下無敵手後，整個民國都掀起一股「八極熱」。

  八九十年代，在《少林寺》播出後瀰漫崇武的風氣，王保強就是那會兒迷上武術，跑少林學武。

  而八極的名頭，趁勢再次響徹大江南北，跟形意、八卦、太極不同，八極講究師承家學，一般等閒人時學不到的。

  「露兩手？」陳威滔一時錯愕，半信半疑道。

  葉秦抱拳，在所有人投來的目光下，右腳輕輕一踏，單腳猛然發力。

  砰！

  一道破空的音效瞬間炸開，左腳邁開向前一步跺下，滿是塵土的地面隨即煙塵四起，霧蒙蒙的顆粒飄散在半空。

  十六大步走馬步，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臥槽，我耳朵沒問題吧，有聲音！」

  「小說沒騙人，真能打出罡勁。」

  圍著的工作人員登時傻眼，語無倫次。

  葉秦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右腿再抬向前一邁，手順勢朝前一揮，拳架積蓄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

  八極·炮錘。

  空氣仿佛都一絲絲震盪，拳風剛猛，虎虎生威，一拳接一拳，一招接一招，越打越快，越打越猛。

  釋行武張大嘴巴，看著帥自己不知道多少倍的男人竟然使出天下至極剛猛的拳術，兩個眼珠快要蹦出眼眶。

  砰砰！

  八極是短促急打的迅猛章法，樸實無華，乾脆利落，一招一式狂暴豪放，大開大合。

  拳勁催生，要發力於腳跟，行力於腰胯，貫力於拳指，爆發驚人磅礴，視覺衝擊巨大，大有「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之勢！

  陳威滔雙手交叉，十指緊捏著發紅，想不到有生之年能親眼看一回真正的八極演武。

  不愧武有八極定乾坤！

  腿腳在地面上發力，塵土飛揚，葉秦打出的拳勁掀起陣陣狂風，煙霧繚繞，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步印記。

  眾人的耳畔邊，不斷回想著鞭炮般噼里啪啦地爆炸聲，每一拳都仿佛打出音爆聲。

  「喝！」

  葉秦收放自如，雙手舉高回落，收手結束，酣暢淋漓後輕吐一口氣，臉額脖子滿是汗珠。

  「好！」

  啪啪啪，強悍兇猛的八極徹底震懾住只有皮毛的武行，一些排擠的甚至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

  「艹，還比啥呀，這位置肯定是他！」

  「這小子是哪裡冒出的怪物，不會又是哪個武英級吧？」

  熱鬧之中，隊伍里沒輪到的已經打起退堂鼓。

  競爭個棒棒錘呦，連剛才的少林長拳，一比都是三腳貓功夫，他們這些就更不行。

  林玉芬停下鼓掌，側頭問道：「陳指，你覺得怎麼樣？」

  術業有專攻，武替這事主要看陳威滔。

  他連連搖頭，感慨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這種剛猛的路子太適合演降龍十八掌，只要化拳為掌就可以。」

  「那就這麼定了？」林玉芬道。

  葉秦望著陳威滔，二人四目相對，默契地相視一笑，就見他塗改自己簡歷上的大叉，直接劃了一個星。

  「雖然你武功很棒，但按流程，接下來要到那邊試試威亞。」

  葉秦點點頭，威亞？

  95%的學習進度可不是白學的，在眾人敬畏崇拜的目光下，自信滿滿走到威亞考核區。

  視線里，剛才滿口嘴炮的釋行武沉默不言，像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

  正眼不瞧一下，少林長拳行，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