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排長！

  《人間正道是滄桑》，偶像劇？

  又不是《亮劍3·雷霆戰將》，導演你敢說，我都不敢想。

  就孫紅磊？

  雖然叫顏王，那是《極限挑戰》自封的，但凡回顧跟大甜甜合作的《戰國》，細眼，八字鬍，長發，還及腰！

  造型雷人，腦海瞬間湧出孫紅磊仰天長嘯的表情包，太殘暴啦！

  葉秦拘謹地半彎腰：「漢傑導演來之前，都說清。」

  「噢，你是章漢傑推薦來的？」向永道。

  葉秦簡單介紹自己的來歷，旁邊的柯蘭一手支頤，側耳傾聽的同時，笑盈盈地審視。

  眼神充滿戲謔玩味，明知故問道：「你真叫葉秦啊？」

  葉秦目光複雜，紅色大院子弟，惹不起，惹不起，比吳太還牛，老老實實地裝孫子。

  心裡腹誹，《人間正道是滄桑》好在哪？

  劇正，歷史年代味兒濃，虛構人物考究都有原型可查。

  主人公楊立青，一個紅色將軍的成長曆程。

  男二楊立仁，一個爛瘡果黨敗亡的親歷見證者。

  我華強哥、海瑞黃智忠，男角演技持續在線，偏偏托不起張珩、柯蘭、羊雪三個女人戲。

  缺點之一，最大的敗筆，就是眼前這位飾演瞿霞的柯蘭。

  向永稀奇地打量他，驚呼道：「漢傑在電話里把你誇出花，怎麼樣，花兒展示一下？」

  言外之意，葉秦聽出來，這是要試戲。

  按理他這樣初出茅廬的小特，帶一兩個鏡頭幾句台詞，壓根是劇務、助理導演、副導演看著行就行。

  只有戲份多、鏡頭足，大特以上才有試戲一說。

  他心臟砰砰直跳，這又是一個機會。

  「嚮導，您想怎麼試？」

  向永從一摞劇本里熟練地抽出一本，翻到某某頁，用指甲劃出一上一下兩道槓，「從這裡，到那裡，3分鐘準備，夠嗎？」

  葉秦第一時間沒打包票，探出頭過了一遍台詞，舉動非但沒有招惹向永的反感，更令他滿意。

  哪怕是德藝雙馨的老戲骨，演一個微乎其微的小角色，都不可能說行就行，不是能力問題，是態度問題。

  梁家輝當年接拍《黑金》，憋出10萬字小傳，扔給導演麥當雄，直呼比他劇本還厚！

  向永指的角色名叫「小海」，造出「槍斃愛情」名言的士兵。

  他低著頭，嘴巴蠕動著，這個人物的關鍵不是他擅長的站位，軍人的站姿，尤其是北伐革命軍的站姿，毋庸置疑是最標準。

  細細琢磨台詞的語氣層次變化，怎麼斷句，什麼語速，帶不帶口音等等問題，一一從大腦冒出。

  柯蘭雙手托腮，興致盎然，她算是第一回見導演面試特約的場景，而面前的男人，都不能說男人，頂多叫小男人。

  更何況，他真的面熟。

  「怎麼樣？」向永看了眼表。

  葉秦點點頭，就聽他不按劇本套路來，不是從頭到尾，而是從中間抽了一句：

  「你我是去拼命的，搞什麼酸溜溜的名堂。」

  「是，排長！」

  葉秦立刻代入到因為隨身攜帶情書，被戰友們嘲笑的小海，年輕人的稚嫩青澀，那種面帶的靦腆，惟妙惟肖。

  「這個角色歸你，簽合同吧。」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向永安排身邊的助理拿出一份白紙黑字的合同。

  「沒輪到你的戲前，先演前景群特。」

  寥寥數頁，葉秦粗粗地一翻，定睛瞧見末尾的跟組的時長，呵呵，半個月。

  一天350，拋去群頭、橫店公會的抽頭，也得有小五千。

  「謝導演栽培。」葉秦簽下名字。

  「去吧，小李帶他去現場，跟張導說聲就換服裝。」

  向永一發話，柯蘭隨後起身，笑盈盈道：「嚮導，那我也不打擾，待會兒就輪到我的戲了，再不回去，張導可要罵啦。」

  葉秦瞥了眼門口的警衛員，誰敢罵你啊。

  把一個非常有時代感的女青年演成表情僵硬、不喜不悲的面癱少女，他可不信張立沒有偷偷罵娘。

  …………

  黃埔軍校學堂內景。

  現在已經拍到范希亮、楊立青等人畢業的戲份，葉秦不知道是福星高照，還是壽命換氣運，竟然蹭到同桌的機會。

  他演的是背景，同一期畢業的黃埔生，十幾個人圍著一張方桌，而且坐在劉華強，不，孫紅磊的旁邊。

  都說陳佩思是幾千年才出一個小偷小摸、不法商販的壞臉，孫紅磊那就是幾十年才有跋扈梟雄、黑道大哥的氣場。

  以至於親眼看孫紅磊演軍人，葉秦莫名感覺出戲。

  開拍前，孫紅磊嬉皮笑臉地左顧右盼，看到右邊半大的帥小伙，眼神古怪奇異地盯著自己，逗趣道：

  「嘿，年輕人，瞧什麼吶？」

  演藝圈的明星，對音樂圈除了知名的腕兒，都會臉盲認不出人。

  前有吳晶看到exo疑惑是男是女，後有潘子不認識大鯤鯤，被飯圈沖爆。

  術業有專攻，演藝圈、音樂圈融不到一塊，只有少數明星跨界影視歌三棲。

  所以孫紅磊認不出自己正常，他就一選秀出道，況且被徹底封殺。

  「瞧瓜保不保熟？」葉秦抖機靈。

  「呦，是我戲迷？」孫紅磊沒有大腕架子，笑哈哈道。

  這模樣，像極《毒戰》里哈哈哥。葉秦覺著親切，第一次在零八年找到一股熟悉的感覺。

  「磊哥，能給個簽名不？」

  「結束以後，我讓助理給你，叫什麼名？」

  葉秦一說姓名，孫紅磊挑挑眉，拍拍他的肩膀，隨口說道：「想不到在這裡遇到我的兵啊。」

  顯然，他後幾場戲已經可以做到脫稿，人物關係和對話門清。

  「是，排長！」葉秦霍地站起來，嚇了其他人一跳，只見當著詫異的孫紅磊，敬了一個咱解放軍的軍禮。

  我身在曹營，心在炎漢，畢竟天下何人不通共。

  「哈哈。」孫紅磊笑著又拍拍小伙子的肩膀。

  「好啦，好啦，準備開拍。」

  「3，2，1，action！」

  「立青，賞個臉，同學一場，不容易，說說吧。」

  「立青，幹什麼呢，說吧。」

  看著幾個配角主演互動，葉秦默默地抄起一把灑在桌上的道具，花生，迎上幾個龍套前景敬佩的眼神，輕鬆愉快地公款吃喝。

  當然，喝的是涼白開。

  「今天，我就做這個執酒令。」

  孫紅磊霍地站起，手在腰間做出解開皮帶的動作，然後仰頭，眉毛嘴眼睛笑成一團。

  葉秦作為旁觀者，雖然是個特約，眼力勁不行，可孫紅磊演的的確出戲。

  大大一個姚銘的「囧」。

  「……向各位同窗好友表達我的心意。」

  這齣戲，主要是幾個主演的群像，預示著將來的人物走向，范希亮，妥妥的軍人形象，不談zz只聽指揮。

  穆震方、吳融，針尖對麥芒，兩個黨北伐中真實的情感，對抗又合作。

  最多的戲碼自然是華強哥，葉秦借著餘光，偷偷地學習觀摩演技派是怎麼拿捏人物，然後出神地琢磨換位後，他改怎麼演。

  「張導，紅磊邊上的人開小差了。」

  向永虛點了點監視器里的葉秦，張立嘟著嘴，濃眉大眼，炯炯有神。

  「他是不是你說的那個有靈性的人？」

  向永尷尬地點點頭。

  「他演的其實也沒錯，離別前夕，有的人有自己信仰有自己的目標，有的人單純只是個軍人。」

  「你瞧他這一低頭思考，遲疑鼓掌，群像就豐滿，有朝氣，有主意，有熱血，反襯呢，一個時代青年的猶豫茫然。」

  「是有股子靈性，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可以說，膽子很大。」

  張立也不惱，靠在導演椅上，中氣十足地喊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