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別惹小心眼的魔女

  深淵蠕蟲之所以鑽出地面，是因為它抵達了通往下一層深淵的通道。

  惡魔為了阻攔可能存在的魔女游擊隊，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修改位面之間的通道。而極少一部分固定連接的通道，則由附近的惡魔領主駐紮看守。

  梵塔莉通過血肉鍊金術造出來的深淵蠕蟲，看起來比普通蠕蟲強壯了許多。

  不過攔路的惡魔並沒起疑心——惡魔長得奇形怪狀是常態，要是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那才叫有問題。

  「裡面的惡魔，快點出來接受檢查！」

  像極了禿鷲的弗洛魔，拍打著翅膀飛起來，對著蠕蟲大聲叫嚷著，讓裡面的惡魔出來。

  魔女們不想鬧出太大動靜，所以讓米薇的惡魔眷族出去應付。

  不過魔女是先禮後兵，她們已經全員拿出武器，開始準備起戰鬥法術。

  如果惡魔膽敢刁難，保准送它們回去見媽媽。

  「吾等是影魔女王的眷族，此次有要事在身，爾等莫要阻攔！」

  在米薇手下受過薰陶的惡魔，多少比深淵裡的同族機靈一些。

  米薇只是稍微提點了一句，它們就懂得扯虎皮拉大旗，把影魔女王瑞克司薩麗的名號祭了出來。堵路的弗洛魔，是烏黯主君派遣出來負責攔截逃跑的惡魔逃兵的，它被米薇眷族的話給震懾到了。

  影魔女王瑞克司薩麗是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盟友，它們擁有共同的母親。

  弗洛魔略微遲疑，最終還是沒敢把這批看起來挺強的惡魔留下來。

  它不敢去賭話語裡的真假。

  賭對了也不過是多了一批輸送前線的惡魔炮灰，要是賭錯了，它肯定會因為惹怒烏黯主君盟友一事，被送給影魔女王出氣。

  惜命的弗洛魔選擇了放行，這也讓魔女們遺憾地解除手中捏著的法術——其實她們有把握瞬間解決掉堵路的惡魔，但既然它們識趣，那就沒必要節外生枝了。

  安潔莉婭沒有關注外面的動靜，而是臉紅紅地用貓尾戳著芙蕾雅的腦袋。

  「不就是吃了個蘋果嗎，你至於表現成這副模樣嗎！」

  芙蕾雅沒有回應，她捂著臉埋在膝蓋上，使出了裝死戰術。

  安潔莉婭的貓尾每戳一次，裝死的犬魔女就晃晃犬尾表示認慫。

  她的犬耳也向兩邊分開蓋了下來——這是犬魔女認錯的表現，上次芙蕾雅偷拍被抓到，也是這樣的耳朵。

  看到芙蕾雅這副【犯錯了認罰，但就是不改】的態度，安潔莉婭有些憋不住了。

  剛才安潔莉婭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芙蕾雅露出小腹想做什麼。

  不過她好歹也是經歷過藍星網絡、魔女網絡雙重荼毒的魔女。很快就明白芙蕾雅這是犯錯了，所以露出柔軟的小腹，想讓安潔莉婭玩玩發泄發泄怒火，然後原諒她。

  「不就是吃個蘋果嗎！」

  安潔莉婭有些恨鐵不成鋼，貓尾轉移了攻擊目標，重重戳了幾下芙蕾雅的腰。

  芙蕾雅的腰側很敏感，被貓尾嘟中之後，整個人都瘋狂地抖了起來，但還是不肯抬起頭面對安潔莉婭。

  樸素的犬魔女，大概是抱著任由安潔莉婭發泄她絕不反抗的心思，默默忍受著身體的不適。

  這應對措施很有效，安潔莉婭很快就沒招了——至少在大庭廣眾之下她沒招了。

  「行了，抬起頭吧，我不生氣了。」

  安潔莉婭沒好氣地說道。

  這次她沒有再用貓尾嘟，而是伸出手去揪芙蕾雅的犬耳。

  貓魔女的小手像是有魔力一般，輕輕一拉芙蕾雅就服服帖帖地起來了。

  安潔莉婭湊了上去，嗅了嗅芙蕾雅紅撲撲的小臉的味道——這心術不正的狗子，確實是啃了那顆本來要進垃圾桶的蘋果。

  難怪剛才一直不肯說話，估計那時候嘴裡還有蘋果沒咽下去。而現在肯抬頭，估計是趁著臉埋在膝蓋上的工夫，把蘋果都吞進肚子裡了。

  「不就是吃個蘋果嗎！」

  安潔莉婭第三次嘟囔了這句話，臉上極無奈又鬆了口氣。

  也就芙蕾雅這個老實魔女，能有這種淳樸的心思了。

  換成其他試圖瑟貓的魔女，從來都是主動出擊尋找機會。

  別的不說，以芙蕾雅和安潔莉婭的親密界限，互相投餵、喝同一杯飲料，簡直都不是事。

  然而瑟貓段位太低的芙蕾雅，作案的手法既粗暴又明顯，而且還不打自招。

  不過換個角度想這其實是好事，要是換成其他手段百出的瑟魔女，安潔莉婭還不一定敢和她們親近呢。

  想到這裡，安潔莉婭揉了揉芙蕾雅光滑的臉蛋，放過了這笨比狗子。

  她這是不知道襪子被偷走的事，要是知道了，可就不會這麼輕易饒恕芙蕾雅了。

  ……

  深淵49層是一座陰暗無光的永夜位面。

  這裡生活著大量的視力低下，但嗅覺聽覺極為敏銳，並且能在陰影中穿梭的陰影惡魔。

  這裡的地貌複雜多變，山川平原沼澤應有盡有，但都擁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黑暗。

  除了影魔女王的宮殿，沒有任何的光亮能在49層亮起。一旦有光源出現，便會引來無盡的影魔襲擊，直到光源被消滅。

  在49層最高的山峰之上，屹立著一座黑灰色的宮殿。宮殿的內部充斥著惡魔的美學，滿是幽幽的魂火，以及大量的頭顱、獸角裝飾。

  這座宮殿的主人便是統治整個49層的影魔女王瑞克司薩麗。

  穿著漆黑長裙的瑞克司薩麗，端坐在寬敞宮殿的豪華王座上，心神不寧地想著事情。

  不知為何，近日她總有些坐立不安。

  瑞克司薩麗這個級別的惡魔領主，已經超越了凡人的認知，擁有許多神秘莫測的能力。

  她有預感，外界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變化，而且這種變化極有可能會波及她，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不安的預警。

  影魔女王瑞克司薩麗是極為重視情報的惡魔領主，她的影魔密探潛伏在深淵的各個角落，日夜為她帶回大量情報。

  就算是魔女清理過數遍的奈瑟世界裡，她也擁有不少眼線，可以得知魔女的動向。

  除了這些位置相近的世界以外，她還把情報網擴張到更為遙遠的星海里。

  除了進入條件苛刻到極點的魔女世界，以及影魔密探難以生存的天界以外，她的眼線遍布星海上層的各個世界，掌握著不同種族的隱秘情報。

  若非如此，當初她也不會得知情報，知曉魔女在星港里封印了一位禁忌的天使魔女。

  自從上次襲擊行動失敗，瑞克司薩麗回到領地後，一直嚴陣以待。

  她知道小心眼的魔女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必定會報復她在星港里的所作所為。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魔女居然放棄了對她單人的報復，改為升級成對整個深淵宣戰。

  原本襲擊星港，劫持天使魔女的計劃，是瑞克司薩麗與她的同母兄弟烏黯主君格拉茲特聯手制定的。現在倒好，整個深淵都被她們拖下水。

  魔女的戰爭宣言引發惡魔主君的驚慌，為了保護它們的深淵母親，惡魔開始全力備戰。

  而一直對魔女表現得無比激進的烏黯主君，也因禍得福，受到了眾多惡魔的推崇，隱隱有成為稱霸深淵的惡魔共主的趨勢。

  「難道是魔女要對我動手了？」

  瑞克司薩麗敲擊著王座扶手，她的聲音像是無數細微生物在摩擦肢體，最後組合成深淵惡魔的語言，在宮殿裡迴蕩。

  襲擊計劃失敗後，瑞克司薩麗派出了許多影魔密探，並將它們部署在深淵的前面幾十層，牢牢地監視著任何角落。

  而且她還建議烏黯主君聯合眾多惡魔主君，一同使用力量擾亂了深淵位面之間的連接通道，防止魔女使用舊的線路行軍。

  事實證明她的準備非常有效。

  不少隱藏在深淵試圖搞事的魔女，都被她的影魔密探發現蹤跡，隨後被惡魔大軍驅離或者擊殺。

  最近的一周里，瑞克司薩麗已經沒有再接到密探送來的情報，想來魔女應該已經全部被逐出深淵了。

  就在瑞克司薩麗在腦海里默默地梳理著情報，準備找出令它心神不寧的根源，宮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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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王，我們抓捕到幾位試圖逃往下層深淵的惡魔。據它們所說，47層深淵出現了魔女的蹤跡。」

  身高四米多，尾巴更是長達十米的六臂蛇魔維拉克圖斯，急促地吐著蛇信，向瑞克司薩麗匯報最新情報。

  王座上的瑞克司薩麗，漆黑色的瞳孔猛然收縮。身後無邊的陰影黑霧蒸騰而起，籠罩住整座宮殿。

  「確認過了嗎？」

  瑞克司薩麗沒有質疑情報的真假，維拉克圖斯是她最忠誠的手下，影魔密探的情報工作一直都由它經手，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確認過了，它們靈魂的記憶與口供一致，但……」

  六臂蛇魔遲疑了片刻，但在影魔女王的危險視線中，沒敢隱瞞。

  「女王，拷問得到的情報中，一位惡魔族的魔女帶眷族與47層的腐化雙足飛龍王哥爾發生了戰鬥。

  但是魔女的樣貌以及詳細的戰鬥過程，它們通通都說不上來。

  我通過搜魂的方式，強行得到了一部分戰鬥經歷的記憶。只不過那些廢物承受不住搜魂法術，靈魂都崩潰了。」

  說完，六臂蛇魔匍匐著身體，將頭顱抵在影魔女王面前的地上。

  瑞克司薩麗沒有憐憫，身後的陰影觸鬚刺入六臂蛇魔的腦中，查閱起搜魂法術得到的記憶。

  在那些逃亡的惡魔記憶中，一位長有惡魔雙翼的魔女，與腐化雙足飛龍王打得互有來回。

  戰鬥途中，魔女似乎察覺到了偷窺者。她遠遠地朝戰場邊緣的惡魔投來視線，將窺探的惡魔的精神擊潰，記憶也因此出現了斷層。

  被搜魂的惡魔記憶皆是如此，被魔女的精神攻擊震懾出空白斷層，見狀影魔女王陷入了沉吟。

  「維拉克圖斯，把它們帶過來，我親自搜查靈魂……」

  最終，瑞克司薩麗拿定了主意。

  六臂蛇魔維拉克圖斯的情報工作很稱職，忠心程度也足夠高。但她的搜魂技藝顯然不如瑞克司薩麗。

  這次影魔女王打算親自搜魂，強行窺視那部分丟失的記憶，看看是不是與她的不安有關係。

  「遵命，女王。」

  六臂蛇魔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嚴肅地點點頭退了出去。

  惡魔領主大多不喜歡屬下質疑它們的命令，哪怕是忠誠的副手，若敢質疑就會得到懲罰。

  沒用多久，六臂蛇魔再度返回宮殿。

  它的六隻手臂上，分別抓著一隻傷痕累累但活力不錯的低級惡魔。

  搜魂是一種很殘酷的靈魂技藝。

  強行剝離靈魂的外殼，翻閱其中的記憶，對被搜魂者來說是難以忍受的苦痛折磨。

  一般的生物承受不了多久靈魂就會徹底崩潰，即便是不死的惡魔也同樣如此，所以必須是足夠強壯的個體，才能堅持較長的時間，讓影魔女王完成搜魂。

  沒有任何憐憫。

  瑞克司薩麗對前面五隻惡魔都使用了搜魂，以不同的視角觀摩了魔女與雙足飛龍王的戰鬥。

  令她安心的是，那位魔女並不強，頂多和她手下的一些高等惡魔差不多的實力，不足為懼。

  「看來是我多心了……」

  瑞克司薩麗隨手將破布一樣的惡魔殘骸丟在地上，為自己的謹慎感到好笑。

  至於那些被搜魂後，靈魂崩潰徹底死去的惡魔，對它來說簡直不是事。

  惡魔每天都會從各個世界帶回大量的靈魂，這些靈魂可以作為貨幣在深淵裡流通，也能成為惡魔成長的資糧。

  但靈魂更常見的用途是獻祭給深淵母親換取賜福，之後這些來自各地的靈魂，會在深淵的侵蝕下轉生成惡魔幼蟲。

  混亂無序的惡魔在對待自己的同族上，並沒有比異族有所優待。除了極個別擁有特殊靈魂的惡魔能成功晉升，其餘惡魔的最終命運，都是在炮灰、食物、奴隸之間輪迴。

  瑞克司薩麗心念一動，漆黑的陰影觸鬚激射而出，將最後一名倖存的惡魔的頭顱洞穿，將其靈魂吸食乾淨。

  逃兵是不被允許的，必須得到懲罰。

  影魔女王需要更多的炮灰去填補陣線，滿足魔女的毀滅欲望。只有當魔女感到滿足了，深淵才會安全下來。

  就在瑞克司薩麗準備讓陰影觸鬚，將死亡的六具惡魔殘骸都吞噬掉時，一具惡魔屍骸的腹部，突然長出密密麻麻的淡黃色的花蕾。

  淡化的花兒剛長出來便要盛開。

  當第一朵花蕾綻放，無形的波動席捲了影魔女王的宮殿群——是禁止使用空間法術的【空間錨】。

  隨後，更多的花蕾盛開，釋放出複雜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複合法術，將影魔女王的宮殿封鎖，化作不許進也不許出的獨立空間。

  瑞克司薩麗只錯愕了極短的時間，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即施法試圖遁入陰影逃離此地。

  她的戰鬥力不弱，從來不會打無把握的仗，面對如此詭異的一幕，先離開准沒錯。

  然而，敵人似乎預測到她的這一招。

  被搜魂的惡魔承受不住壓力，臨死時曾吐出漆黑的惡魔血，撒在瑞克司薩麗的王座下方。

  當瑞克司薩麗想要遁入陰影里，那些不起眼的惡魔血中，突然竄出黑色的觸鬚，以極快的速度卷向她。

  雖然不知道這些黑色觸鬚是什麼東西，但瑞克司薩麗的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接觸為妙。

  於是她放棄了軀體陰影化的打算，快速施法將黑色觸鬚燒成灰燼。

  從遁入陰影到施法燒毀觸鬚，不過短短的半秒鐘。但這一耽擱，瑞克司薩麗就再也沒有機會逃離了。

  美麗的鮮花以恐怖的速度從惡魔殘骸里蔓延出來，頃刻間爬滿了宮殿。但在瑞克司薩麗的眼中，這些漂亮的花兒，此刻卻是如此令她厭惡。

  因為這些生長迅速的花兒，全身都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將宮殿裡的陰影通通驅散，使得瑞克司薩麗遁入陰影的主意落空了。

  就在此時，巨大的花蕾在眾多小花的擁護下，緩緩從地面下長出。

  忠心護主的六臂蛇魔從背後抽出六把蛇形長劍，並為其施加上六種不同的元素附魔，隨後蛇尾扭動電射而出，想要將這奇怪的巨大花蕾切碎。

  瑞克司薩麗沒有出聲阻止，她對襲擊者的身份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還是任由屬下去證實猜想。

  不過她也沒有坐以待斃，快速施法為自身以及衝上去的瑞克司薩麗，添加大量的增益狀態。

  與此同時，瑞克司薩麗腳下的陰影潮水般冒出大量猙獰的影魔，與遍布宮殿的花兒展開對決。

  只不過這些奇怪的鮮花，似乎已經紮根到極深的地方。

  影魔的法術雖然能一掃一大片鮮花，徒手也能把花叢掃成碎片。但更多的鮮花，會在火焰炙燒、酸液侵蝕過的石質牆壁里，破牆而出。

  而影魔也沒能猖狂多久，因為花兒已經開始反擊了。

  無數尖銳的黑色觸鬚從花叢中刺出，將大意的影魔吸成乾屍。

  部分吸入花粉、被花的汁液濺射到的影魔，口腔、耳朵里不知不覺生長出鮮花，並且倒戈相向與同伴打成了一團。

  而六臂蛇魔那邊也沒好到哪裡去。衝到一半的她，被無數隆起的植物人包圍了起來。

  渾身上下都是花與觸鬚組成的古怪植物人，雖然長相有些滑稽可笑，但作為武器的觸鬚與利爪卻一點都不含糊，擋在六臂蛇魔面前讓她寸步難行……

  無人干擾的巨大花蕾，最終成功盛開，將隱藏在其中的魔女釋放了出來。

  「嗚呼~可算逮到目標了。」

  頭髮里別著一朵小花的梵塔莉，愉快地吹了一聲口哨，隨著她的聲音，所有的鮮花都開始尖嘯起來。

  某隻躲在芙蕾雅身後的慫貓魔女，小心地從令人安心的狗子身後探出頭。

  她面色兇狠地對著影魔女王呲了一下可愛的小虎牙，隨後手指併攏成刀，在脖子上橫劃而過。

  【就是你丫的群毆本貓是吧？別囂張，貓帶人來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