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天降女兒

  仍未察覺事情嚴重性的安潔莉婭，不明所以地咬破手指頭，從指尖擠出一滴彩色的血液，用冰塊封住遞給莰蒂絲。

  邊上的天羽，用憐憫的眼神盯著乖巧的安潔莉婭看了許久。

  大概是因為剛才的救援行動里，安潔莉婭一直被指揮著行動。以至於她現在也下意識聽從莰蒂絲的指揮，居然沒有起疑心。

  等拿到安潔莉婭的魔女血後，莰蒂絲嘻嘻地笑了起來。

  她捏了捏安潔莉婭的臉蛋，慢悠悠地晃動羽翼，靠近那隻被魔女們救出來的詭異大水母。

  已經被治好的大水母，褪去外面漆黑的外殼，露出底下粉紅色的皮膚。

  此時，大水母友好地伸出長長的觸鬚，小心翼翼地朝安潔莉婭她們蹭。

  魔女們每投來一次視線，水母的觸鬚都會僵住不動，似乎在表達一種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們也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意思，模樣還怪有趣的。

  「便宜你了，可不要吃太多哦。」

  振動羽翼飛近之後，莰蒂絲主動伸出手，與水母的粉色觸鬚觸碰到一起。

  源自莰蒂絲的魔力，順著她與水母接觸的位置，源源不斷地涌了過去。

  瑩白色的魔力光澤，沿著水母的觸鬚向上蔓延，很快就將大水母整個點亮，化作太空里的一個閃亮的光源。

  「安吉啊，你知道嗎？

  咱們魔女如果是因為魔女血的侵蝕轉化而來的，早期會處於一種極為活躍的感染形態。

  如果一直未能積攢到足夠的魔力，或者周圍的環境不夠安全，那麼這位魔女會一直保持著生存性更強的感染形態，靈魂也會分散在身體的各個部位隱藏起來，直到脫離危機或者攢夠魔力。」

  安潔莉婭點頭表示她知道。

  前段時間，為了能教育好家裡的那一群懶散小魔女，安潔莉婭曾去莫寂寂那兒借過一些小魔女育成的書籍，其中就介紹過這一部分信息。

  野生的小魔女，基本都是魔女們遺落在戰場、異世界裡的血液，在各種機緣巧合下誕生出來的。

  也正因如此，缺乏成年魔女的庇護的小魔女，成長起來之前就夭折的概率並不低。

  畢竟能被魔女探索過的世界，必然是知道魔女的特性，以及成長起來的魔女的恐怖之處。

  該世界的異族，一旦發現新生的小魔女，通常會想盡辦法斬殺掉未成長起來的小魔女，或者如同眼前的水母一樣，被抓去做研究。

  星海里，所有異族都討厭魔女，所有異族都夢想著成為魔女。

  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書籍記載的信息後，安潔莉婭詫異地指著發光大水母，她已經明白過來莰蒂絲話里的意思。

  「你猜得沒錯，這是一位未轉化的小魔女，所以她才不會被魔力偵察裝置探測到，但她的靈魂一直在向外面發出求救的訊息，恰好被你捕抓到了。」

  莰蒂絲回過頭，對著安潔莉婭露出極為燦爛的笑臉。

  此刻的莰蒂絲，頭上的天使光環散發出聖潔的光芒，身後的三對天使羽翼緩緩舞動，灑落星星點點的羽毛光效。

  天羽捂住眼睛，不忍再往下看。

  這是莰蒂絲的傳道模式，最具迷惑性。

  基本上只要她擺出這幅模樣，那麼必定是在忽悠人。

  安潔莉婭看著莰蒂絲給大水母輸送魔力的操作，心中隱隱不安，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未轉化的小魔女，無法儲存太多的魔力。

  輸送了幾秒鐘的魔力後，莰蒂絲收回了手，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水母。

  水母點了點觸鬚，又對著安潔莉婭擺了擺，似乎在向她們表達感謝。

  大概是時機已到，粉色水母一改先前的活潑，將觸鬚蜷縮到身體下方，也不再散發出光芒。

  逐漸黯淡下來的大水母，從觸鬚的頂端開始變成灰色，而且死寂的灰色還在朝身體內部蔓延。

  安潔莉婭瞪大眼睛，剛想說點什麼，卻見到莰蒂絲揮揮手表示不用擔心。

  當灰色蔓延至全身，徹底化作一尊石頭水母后，水母厚實的頭部突然裂開兩半，從中生長出一朵血紅色的蓓蕾。

  原本還是大水母時，安潔莉婭的感觸還不明顯。

  但對於眼前這朵鮮紅的蓓蕾，她的內心升起了一股濃濃的親切感，看來先前向她呼救的小魔女就在裡面了。

  「安吉~好戲馬上就要開始咯……」

  莰蒂絲慢悠悠地飛近血色蓓蕾，她回頭看了一眼安潔莉婭，眼中滿是不懷好意的搞事意圖。

  未等疑惑的安潔莉婭發話，莰蒂絲拉開蓓蕾的花瓣，將安潔莉婭擠出來的那滴魔女血丟了進去。

  「安吉啊，你就不應該相信莰蒂絲那個鳥人，她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事不可為，天羽放下遮擋眼睛的手，長長地嘆了口氣。

  隨後她也不管安潔莉婭想不想知道，自顧自地解釋了起來。

  「在感染形態的最終階段，如果投入新的魔女血，那麼未轉化的小魔女會以新的魔女血作為藍本，誕生出特殊的小魔女。」

  「什……麼意思？」

  安潔莉婭已經有些明白過來了，她驚恐地搖晃貓尾，發出被捏住喉嚨般的尖叫，只是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

  「簡單來說，誕生出來的小魔女是你的女兒，而且她天生就有兩位母親哦~」

  天羽笑嘻嘻地說道。

  能和莰蒂絲是朋友，天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如果真的有心提醒，早在莰蒂絲索要魔女血時，就出聲打斷了。

  之所以等莰蒂絲得逞後才解釋，就是為了逗貓玩。

  「姐妹，我們好壞哦~」

  莰蒂絲退下來，笑嘻嘻地與天羽擊掌。

  她剛才在坑安潔莉婭，而反應過來的天羽，也默契地沒有點破，於是就有了驚慌的小貓嚇得炸開毛的有趣畫面。

  安潔莉婭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裂開了，她哭喪著臉衝上去，想要拉開蓓蕾的花瓣，從裡面掏出她的魔女血。

  只是莰蒂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尾巴。

  「已經遲了。」

  莰蒂絲的話音落下，血色的蓓蕾緩緩綻放，內里爆發出彩色的光芒。

  安潔莉婭看著眼前這一幕，內心說不出的悲嗆。

  彩光就如同李瑩玩的抽卡遊戲，一看就知道抽到好東西了，但她怎麼也欣喜不起來。

  等光芒散去，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綻放的蓓蕾里竄了出來，結結實實地撲入安潔莉婭的懷裡。

  肚子突然受到重擊，安潔莉婭差點沒一爪子拍下去。

  幸好在最後時刻她反應過來，控制住貓爪改拍為摸，輕輕地落在了懷裡的小魔女的頭上。

  是的，小魔女。

  撲進安潔莉婭懷裡的，是一位擁有白色的毛絨獸耳，灰白長發的小魔女。

  安潔莉婭苦著臉，輕輕撫摸起小魔女的獸耳。

  憑藉安潔莉婭的擼貓經驗，她只是稍微一捏就斷定出這位小魔女的獸耳是貓耳，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貓。

  看到鬼鬼祟祟地偷看的莰蒂絲，安潔莉婭氣哼哼地伸出貓尾，狠狠地嘟在她身上。

  剛誕生的小魔女什麼都沒有穿，灰白的長髮如瀑布般披散，勉強將身體遮擋住一部分，所以莰蒂絲才在邊上探頭探腦。

  將莰蒂絲嘟出幾米外後，安潔莉婭轉過身去，從隨身空間裡取出一套衣服給這位新生的小魔女穿上。

  衣服是李雲仙媽媽的，她玩起來瘋瘋癲癲的，偶爾會把衣服弄破，安潔莉婭懶得給她縫補衣服，所以空間裡常備了新的衣物，隨時都能給不省心的李雲仙換上。

  小魔女手短腳短，大約是6 7歲的人類幼童體型。

  長不高的李雲仙媽媽的衣服，穿在這位小魔女的身上恰到好處。

  換好衣服後，安潔莉婭將小魔女舉了起來，好好地將其打量一番。

  小魔女有著一對非常明亮的碧綠色眼瞳，此時正安安靜靜地與安潔莉婭對視。

  剛才天羽說過，新生的小魔女會繼承一部分安潔莉婭的能力。但從發色、瞳孔顏色上來看，新生的小魔女應該只繼承了安潔莉婭的貓魔女種族。

  一般來說，小魔女的誕生過程，只會與最初提供魔女血的那位魔女，有著血脈上的微弱關聯，偶爾能從魔女血里繼承到極少的一些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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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如果是在最終階段加入新的魔女血，那麼誕生的小魔女會提取魔女血里的信息，大概率繼承該魔女的能力、姓氏。

  因為各種因素干擾，魔女們即使結合幾百年，都不一定誕生得出小魔女。一些迫切希望擁有子嗣的魔女，會使用類似的方法混合兩位魔女的血，製造出結合雙方能力、姓氏的小魔女。

  只是不知道眼前這位小魔女的其他特徵，會不會是繼承於另一位提供魔女血的魔女……

  在腦海里胡思亂想了一會後，安潔莉婭好奇地詢問道。

  「你的名字是？」

  「母親，我是離巢的無翼鳥，蒂娜·科嘉比·莫·特蕾西。」

  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小魔女，張口就嚇得安潔莉婭手臂顫抖，差點沒將小魔女丟出去。

  「能不要叫我……」

  安潔莉婭小臉皺巴巴的，她想賴掉這突如其來的母女關係，但在小魔女平靜的注視下，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小魔女安靜的性格，應該也不是繼承於她。

  雖然安潔莉婭經常在朋友們面前吹噓，但只有她自己明白……或許很多人都明白，她就是一隻又皮又懶又喜歡八卦的貓魔女，和文靜一點都不沾邊。

  「小蒂娜，我是你的祖母哦~」

  見到可愛的小魔女很好說話的樣子，莰蒂絲眼珠子一轉，伸手過來向安潔莉婭討要，她想抱抱小蒂娜。

  「你給我離遠點！」

  安潔莉婭沒好氣地踢了一腳莰蒂絲，她不好和小魔女臭臉，但對莰蒂絲可就就沒那麼好的態度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莰蒂絲想做什麼，這個無良導師居然連出生不到十分鐘的小魔女都想下手，簡直離譜。

  而且要不是莰蒂絲搞鬼，她也不至於平白無故多一個女兒。

  雖說小魔女還是會誕生下來，但沒有莰蒂絲丟進去的那滴血，她和蒂娜之間也不會多出一道血緣紐帶。

  君不見蒂娜一誕生，立刻就撲進了安潔莉婭的懷裡，而且目的非常明確地喊起了母親，對邊上的莰蒂絲還有天羽看都不看一眼。

  顯然，這位小魔女和其他的小魔女不一樣，是真的打算認下這份母女關係。

  三兩下趕走莰蒂絲後，安潔莉婭轉過頭，認真地盯著蒂娜的眼睛叮囑道。

  「你記住了，以後一定要遠離這位看起來很聖潔的魔女。無論她說什麼都不要相信，切記不要靠近她的一米之內！」

  小蒂娜碧綠色的眼睛古井無波，不過面對安潔莉婭的叮囑，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剛才魔女們在嬉戲打鬧，蒂娜卻完全沒有參與的意思。期間也任由安潔莉婭托舉著她，哪怕姿勢不太舒服，也不曾有半點抱怨聲音。

  見到如此乖巧的小魔女，再想想家裡那群賠錢貨，安潔莉婭心中不由升起一陣感慨，這小魔女和小魔女之間，差距咋這麼大呢？

  將托著的蒂娜換了個姿勢抱進懷裡後，安潔莉婭嘆了口氣。

  她才6歲啊！

  昨天還是一隻無憂無慮的小貓咪，今天怎麼就當媽了？

  安潔莉婭的腦海里紛亂如麻，臉上露出一副似哭似笑的表情。

  「母親是討厭我嗎？」

  蒂娜突然小聲地問道。

  聞言，安潔莉婭低下頭。

  蒂娜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只是聲音有些許波動。但她那碧綠色的眼瞳黯淡了下來，小手不安地捻著衣服的裙邊，顯然並非表面這般平靜。

  「這倒不是，我剛才……沒什麼了，我挺喜歡小蒂娜的。」

  安潔莉婭抵住蒂娜的額頭，與她親密地貼在一起，小聲地安撫她。

  她猶豫的是母親與女兒這個關係，畢竟她才成為魔女幾年而已，哪怕加上前世的經歷，也從未想過自己會為人父母。

  至於否認、討厭蒂娜，那是無稽之談。

  她與蒂娜之間有著極為緊密的血緣關係，天然就有極高的好感度。

  除了互換過身體的李瑩，安潔莉婭還是第一次對某個魔女如此有好感，再說了蒂娜可可愛愛的，而且還是同族的貓魔女，根本不可能討厭得起來。

  「太好了，我也喜歡母親。」

  聽到安潔莉婭的話，蒂娜放鬆了下來。

  她鬆開裙邊，雙手環抱安潔莉婭的脖頸，將臉貼在安潔莉婭的胸膛上，感受起那令人安心的同源氣息——她們體內相似的魔女血，隔著肌膚與衣服的距離在互相試探，都很好奇對方的存在。

  安潔莉婭她們這邊說著母女悄悄話。

  邊上的天羽把玩著手中的菸斗，臉色不太好看地念叨著剛才聽到的，關於蒂娜的稱號。

  新生的小魔女，會自動獲得最初的稱號與姓名。

  初代稱號大多與她的誕生經歷有關，並非都是美好的回憶。也正因如此，新生的小魔女進入小魔女學院之後，學院會頒發一個新的稱號。

  新稱號只會與小魔女的能力、性格、種族有關，和誕生經歷無關，避免讓小魔女回憶起不好的過往。

  而蒂娜的【離巢的無翼鳥】，指的就是她被冥魂族帶進這個隱秘的世界，關押在實驗室里長達四千年，遠離族群且失去自由。

  莰蒂絲也皺起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在那個冥魂族的記憶里看到了什麼，這裡為什麼會有小魔女？」

  聽到是有關於蒂娜的信息，安潔莉婭也投來視線。

  見狀，天羽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將她窺探到的部分記憶說了出來。

  搜魂術不是萬能的，過於久遠的記憶已經沉澱在靈魂深處，強行探尋只會讓靈魂承受不住變得支離破碎。

  而且冥魂族的靈魂加密過，與普通的靈魂不一樣，需要一定的時間去破譯加密。

  此前天羽主要是用幻術催眠冥魂族，使它們夢見了近期發生過的事情，因此才收集到部分實驗室的情報。

  等天羽將冥魂族在此處建立實驗室，研究魔女血肉的事情全盤托出後，莰蒂絲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研究魔女是絕對的禁忌。

  魔女法規定了，在星海里遇到任何膽敢研究魔女的異族，都必須將它們毀滅，行動的優先度僅次於救援小魔女。

  如若發現者的實力不足，可以聯繫就近的其他魔女聯手，也可以將其上報，等待魔女艦隊的到來。

  不過一百多億的魔女族，卻有著數量龐大的艦隊，為的就是可以隨時懲戒那些試圖窺探魔女秘密的異族。

  知曉冥魂族犯下如此嚴重的惡行後，莰蒂絲她們迅速返回冥魂族的實驗室中。

  那些被控制的冥魂族還在沉睡，它們做夢都沒有想到，被研究了數千年的魔女血肉標本，此刻已經誕生出它們期望已久的小魔女。

  不過它們已經沒有研究的機會了。

  既然已經救出了小魔女，天羽她們自然沒有顧慮，直接使用蠻力破解冥魂族的靈魂密碼，哪怕只能得到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也無所謂。

  將所有的記憶碎片拼湊起來，安潔莉婭她們大致得出了冥魂族的來歷。

  「神聖嘉洛林帝國嗎……」

  莰蒂絲皺起眉頭。

  她沒有經歷過四千年前的戰爭，因此對這個膽大妄為的帝國沒什麼印象。

  不過天羽倒是知道不少信息，巴拉巴拉地給安潔莉婭她們說了出來。

  魔女們歷史上曾有一段時間科技水平飛速提升，主要是她們征服了某個超強的科技文明，獲得了該文明的遺產。

  雖然出於政治宣傳目的，魔女們抹掉了神聖嘉洛林帝國的名字，但天羽根據魔女的科技大爆炸的時間點，大致推斷出那個被魔女打敗的科技文明正是嘉洛林人。

  莰蒂絲與天羽，因發掘到前輩們的『黑歷史』，吃瓜吃得非常起勁。

  而安潔莉婭抱著小小的蒂娜，卻是對某個奇怪的疑點產生了好奇。

  「蒂娜的姓氏里，科嘉比還有特蕾西是繼承於我的，可中間的那個莫是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