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朵蘿緹婭的盼望

  地獄小調是個小酒吧，除了安潔莉婭幾位，客人寥寥無幾。

  安潔莉婭喝了幾杯低度數的雞尾酒後，就讓時雨換成了無酒精的飲料。

  雖然暮暮厘和夕萌萌兩人都嘟囔著去酒吧不喝酒沒勁，但安潔莉婭不為所動。

  「時雨姐妹，你這酒吧人氣挺低的啊。」

  安潔莉婭指了指昏暗的酒吧里的魔女客人，那些魔女躲在漆黑的角落裡立起結界阻隔視線，不知道在幹些什麼，看模樣就不太對勁。

  這個點已經接近凌晨，還在外面玩的魔女大多不太正經，亦或者是事務官這樣的魔女社畜。

  「還行吧，勉強掙個房租。」

  不被捏角的時候，龍魔女表現得非常高冷，她拎著一塊抹布在擦杯子，每個杯子起碼擦七遍才肯放過它。

  時雨的兩種人格切換，其實是體內的混血力量導致的。

  捏住邪惡的龍角，時雨的守序性格占據上風，面對偷拍事件受害人安潔莉婭就會唯唯諾諾，放開角時雨就恢復成邪惡的魔女，毫不慌張地與安潔莉婭討論偷拍的賠償金問題，並試圖慫恿安潔莉婭成為她的專屬模特。

  「你啊，不要認為時雨她差這點小錢錢，她可是富婆來著。」

  已經有些醉意了的暮暮厘，她和夕萌萌肩並肩勾搭在一起，笑靨如花地說道。

  暮暮厘沒有買關子，她在時雨的白眼中，講述起她時雨的故事。

  時雨能和夕萌萌混到一起，自然不是什麼善茬，她早些年因為犯罪被判去前線服役，在那邊征戰了十多年，因此囤積了大量的戰利品。

  退役歸來後，時雨便在伊卡洛斯這邊開了一家酒吧，反正她出售戰利品獲得了一大筆錢，足夠讓她瀟灑上很多年。

  「姐妹，那你當年犯了什麼罪？居然被判了十多年的兵役。」

  安潔莉婭嘴裡嘖嘖有聲。

  在她們閒聊的時候，趴在吧檯上犬魔女芙蕾雅似乎有醒來的意思，她嚅動嘴唇發出了細微的呻吟聲。

  剛才芙蕾雅喝醉了，纏在安潔莉婭身上怎麼都不肯鬆手，最後還是笑夠了的暮暮厘她們聯手，將芙蕾雅的懷抱掰開一條縫，讓安潔莉婭從裡面溜了出來。

  沒得貓玩，暈乎乎的芙蕾雅晃了一會頭就重重地趴在吧檯沉沉地睡著了。

  安潔莉婭暫時不想再體驗犬魔女的懷抱，於是端起暮暮厘的酒餵給芙蕾雅。

  暮暮厘的酒度數很高，只餵了半杯芙蕾雅就繼續陷入沉睡，起碼能安靜個好幾分鐘。

  時雨看著安潔莉婭的餵酒動作惆悵地嘆了口氣。

  「我當年也做了和伱一樣的動作，有位小魔女在酒吧和我聊天，我出於好玩給她餵了點酒，然後就被執法者帶走了。

  法官認為我是有計劃有預謀地犯罪，並認為我接下來會對小魔女實施一系列不法行為。」

  安潔莉婭震驚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飲料，還好前幾天她沒聽信米薇的讒言給她點一杯含酒精飲料，不然她現在估計也得去前線當苦力了。

  「不可能，姐妹你是不是漏了些什麼，給小魔女提供酒精頂多被關一個月，不至於判刑。」

  夕萌萌驅動魔力將體內的酒精排出來，從貓耳處釋放出來的酒精蒸汽拉響了汽笛，嗚嗚的聲音引來酒吧里的魔女的注意。

  暮暮厘趁夕萌萌不注意，從她身後伸出手捏住貓耳，無處可去的酒精蒸汽只好另尋途徑，從夕萌萌的鼻子還有嘴巴里冒出來，把她嗆得咳嗽起來。

  「對啊，姐妹你還做了什麼嗎？」

  在夕萌萌追打損友的時候，安潔莉婭也有些好奇地看向龍魔女時雨。

  「她是在背著小魔女回家的路上，被執法者魔女逮捕的，你就說她有沒有被冤枉吧。」

  在和夕萌萌角力的暮暮厘，百忙之中不忘爆料給朋友拆台。

  聞言安潔莉婭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些，難怪時雨會是她的粉絲，時雨肯定也是莰蒂絲那邊的人。

  魔女每時每刻都在積累欲望，以至於她們偶爾會失控做出犯罪事件（也有一些是喜歡犯罪），魔女法官判決她們去前線服役，除了懲罰，也有通過殺戮讓她們發泄心中積壓的欲望的意思。

  不過也不一定是時雨失控了，或許當時的時雨是想送小魔女回學院，也有可能是擔心小魔女被其他魔女帶回家，很難猜她當時的想法是什麼。

  但執法者魔女重拳出擊時，從來不會考慮這些問題。

  她們會先把有嫌疑的魔女打成渣子帶回去，然後在法庭上復活魔女，讓魔女和法官庭上辯論她是否有罪——通常執法者魔女的誤判率低於99%，她們帶回來的魔女多多少少都有罪，區別只在於刑罰的輕重與否。

  「我是冤枉的！我只想給她拍點照片！」

  冷酷的調酒師依然在擦著杯子，她就像每一位不被世人理解的藝術家一般，高傲地挺直身體，迎接世人的嘲笑。

  只是她手中被捏成碎末的水晶杯，透露出她的心情並不平靜。

  「嘻嘻，姐妹我信你~」

  沒有排出酒精的暮暮厘，完全不是已經清醒過來的夕萌萌的對手，她被夕萌萌的小手鎖住喉嚨時，依然不忘陰陽怪氣地對著時雨豎起大拇指。

  因出洋相而暴怒的夕萌萌手上一用力，把暮暮厘纖細的脖子擰斷，然後把抽搐的暮暮厘給掛到牆壁上，用飛鏢扎她。

  安潔莉婭也偷偷撿起一枚飛鏢朝暮暮厘丟去，不偏不倚扎在暮暮厘的眉心，為她畫出一顆漂亮的硃砂痣。

  時雨也落井下石地丟出一枚冰塊，高拋曲線的冰塊從暮暮厘的衣領掉進去，把她凍得直哆嗦。

  「喂喂喂，姐妹們……我還沒有死，我看得見你們在幹麼！」

  被掛在牆上的暮暮厘鼓起嘴，她因為脖子被擰斷導致聲帶受損，說話斷斷續續的。

  暮暮厘抬起手摸索身體，罵罵咧咧地拔掉眉心的飛鏢並將下垂的頭擺正，另一隻手則在指指點點控訴魔女們的下作手段。

  魔女的自愈能力很強，血族魔女更是打不死的小強，暮暮厘剛擺正脖子，斷裂的頸骨與肌腱就重新連接上，然後她飛撲上來報復剛才偷襲的魔女。

  派對過半時芙蕾雅清醒了過來，當她從其他魔女口中得知自己醉酒後的不雅舉動時，羞得臉都紅了，後面說什麼都不肯再喝含酒精的飲料。

  派對的後半程，暮暮厘和夕萌萌給安潔莉婭還有芙蕾雅傳授了許多事務官的工作要點。

  原本這才是暮暮厘舉辦慶祝派對的主要目的，不然也不至於拉上同為事務官的夕萌萌，但萬萬沒想到時雨與安潔莉婭居然有過節，導致派對的主題一度走偏。

  幾位魔女在酒吧里酗酒、嬉笑、打鬧，直到天明派對結束才各自回家去。

  ……

  無人機穿行田園播撒促進生長的藥液，轟隆作響的巨型收割機把作物連根拔起，順帶將土壤翻耕種下新一輪的作物種子。

  安潔莉婭與芙蕾雅，在製糖基地的負責人魔女的引領下，穿過製糖基地生機勃勃的種植區域。

  「貓嗷，偉大貓貓再往前走一點，臉朝燈光偏5度！」

  穿著小馬褂，頭戴攝影帽的小貓攝影師，正激動地舉著特製的能被貓爪操控的攝像機，繞著安潔莉婭拍攝。

  工作時的安潔莉婭非常專業，她按照攝影貓的指揮前進，並且擺出一副仰頭挺胸的偉光正表情，讓興奮的攝影貓甩動小尾巴，舉著比它還大的攝像機轉來轉去。

  安潔莉婭保持著端莊的儀容，走過長長一段機械化流水線做出認真觀摩的表情，等攝影貓全部拍下來後，她瞬間切換回懶散貓貓形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今天來到了魔女星南半球的製糖基地視察，對於安潔莉婭的蒞臨指導，製糖基地的魔女那是萬分地高興，早早就安排眷族打掃乾淨衛生，連走道旁的綠化觀賞樹都被施法，不讓它們今天落葉。

  「安潔莉婭姐妹，這樣就行了嗎？」

  製糖基地的魔女負責人好奇地問道，她們糖廠還是第一次接待領導，因此非常好奇。

  「差不多吧，拍點宣傳視頻而已。」

  安潔莉婭聳聳肩，夕萌萌已經和她透過底，因此她心裡有數，知道文化司那邊是什麼要求。

  完成工作後安潔莉婭甩動尾巴好奇地參觀起製糖基地，這次是非任務性質的參觀，她可以放鬆一些。

  據製糖基地的魔女負責人所言，她們這裡數萬畝地均採用無人機械種植，由統一的人造靈魂中樞管控，能做到播種、授粉、收割、製糖全流程自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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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場裡主要種植的作物是甜菜，這種魔女特別培育出來的甜菜，根莖能長成幾百斤重，而且出糖率特別高，而且這些甜菜能自適應生長，不怕蟲害、乾旱等等問題。

  理論上這些甜菜根莖可以一直長下去，只抽取汁液製糖。

  但魔女通常只會讓它們長一個月就進行收割，因為再長下去甜菜就要誕生靈魂，會拔出白嫩的小腿滿地跑，收割起來特別麻煩，魔女的科技就有這種不好，太容易整出奇奇怪怪的物種。

  基地里配備有維修農機、流水線的機械師魔女一位，負責培育榨糖作物的植物學家魔女三位，以及其他的一些雜七雜八的崗位也有魔女擔任。

  至於車間技工、倉管之類的低技術工作則由魔女的眷族完成。

  「這麼少的魔女，就能維持基地的運轉了？」

  安潔莉婭聽得直驚嘆，幾萬畝的製糖基地，在裡面工作的魔女不超過二十人。

  「不太行，很多時候人手都不夠用，只能是我出馬縫縫補補。」

  負責人嘆了口氣，給安潔莉婭訴起苦來。

  魔女是4小時工作制，基地僱工約為40人輪班上崗，一旦下班休想再讓魔女們回來工作，因此白天流水線出現問題，要麼流水線停工，要麼是負責人哈欠連天地起床維修流水線。

  安潔莉婭聞言吐了吐舌頭，她也是同樣的工作態度。

  在製糖基地里轉悠了一個多小時拍攝到足夠多的視頻後，安潔莉婭便帶著芙蕾雅還有手下的一眾小貓返程回去了。

  返程時乘坐胖乎乎的龍貓，這隻龍貓是大貓領主葡萄手下的武力擔當，名為黑白花，字面意思它的毛色黑白相間，與葡萄的毛色相似。

  因為龍貓笨手笨腳沒法當小貓工人，因此被安潔莉婭雇來當推广部的出行載具，樂得黑白花當場笑出貓嗷的叫聲。

  「芙蕾雅，你怎麼看？」

  在返程的路上，安潔莉婭伸了個懶腰詢問起芙蕾雅，芙蕾雅參觀製糖基地時，全程都保持著安靜的表情。

  「我坐著看？」

  芙蕾雅眨眨眼，難得幽默了一下。

  「誰問你這個，我說的是這次參觀。」

  安潔莉婭翻了個白眼，伸手捏了一把芙蕾雅的臉蛋。

  魔女的身體幾乎永遠都保持著完美的狀態，安潔莉婭的指尖划過芙蕾雅的臉蛋，只覺得入手細膩嫩滑，如同剝殼的蛋白一樣嬌嫩。

  「太浪費土地了，我們魔女更適合研發類型的工作，製糖基地只需要留下種子研究所，其他的生產環節完全可以搬遷魔女的領地里去。」

  芙蕾雅面無表情地說道。

  自從她昨天醉酒出了洋相，就一直保持著這副平淡的表情，似乎想以此修正安潔莉婭的記憶。

  但安潔莉婭偏偏不如她所願，有空沒空就逗逗她，捏捏犬魔女的耳朵掐掐嫩嫩的臉蛋，看她強忍著不適又板著臉的模樣為樂。

  「你也是這麼覺得嗎？」

  安潔莉婭捏著下巴沉思了片刻，心裡隱約有了些想法。

  ……

  「朵~蘿~緹~婭~」

  剛回到世界樹，安潔莉婭把剪輯視頻還有審核的工作都丟給小貓雇員還有芙蕾雅，她則甩動貓尾屁顛顛地去朵蘿緹婭那兒串門了。

  「好好說話！你是不是工作太閒了，我給你安排多一點？」

  朵蘿緹婭正在批閱文件，她聽到安潔莉婭那嗲嗲的呼喊聲，被激起一片雞皮疙瘩，原本看到一半的文件現在思路全無，氣得她豎起了眉毛。

  「嘻嘻~」

  看到朵蘿緹婭似乎生氣了，安潔莉婭偷偷吐了一下舌頭——她故意的。

  「朵蘿緹婭，問你個事。」

  安潔莉婭坐到朵蘿緹婭的椅子把手上，用手給她梳頭髮順氣。

  不怕魔女情緒激動，就怕她懶得理你，安潔莉婭先是激怒朵蘿緹婭，然後再安撫她，這樣一來一回就能調動朵蘿緹婭的情緒，讓她不經意間落入貓手，被安潔莉婭掌控節奏。

  「嗯哼？」

  朵蘿緹婭享受著安潔莉婭的服務，她可是魔女之王，年齡是絕對的秘密，安潔莉婭的小手段一眼就被她看穿了。

  但這是陽謀，安潔莉婭就沒想過隱藏，朵蘿緹婭也不點破，打算看看這隻調皮的小貓想做什麼。

  安潔莉婭把自己從製糖基地參考時看到的內容都說了出來，然後詢問起朵蘿緹婭的想法。

  「該說你貓眼銳利呢還是贊你貓腦靈活呢？」

  朵蘿緹婭驚訝地看了一眼安潔莉婭。

  「我最近一直在憂慮魔女族群的未來。」

  朵蘿緹婭勾勾手指，讓遠處的茶壺和茶杯飄過來，給安潔莉婭倒了一杯金紅色的紅茶。

  「我們太過團結，相連的魔女血讓我們不願意分離族群，以至於一直蝸居在魔女星里，這是極其不健康的發展趨勢。」

  朵蘿緹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魔女星以前和藍星的體積差不多大，當時魔女的數量已經不少，為了緩解壓力官方才把魔女世界的其他星球都打碎，取其中的精髓融入魔女星里，製造出現在這顆超大的宜居星球。

  但擴大星球面積的方法存在極限，雖然魔女的數量增長非常緩慢，但朵蘿緹婭未雨綢繆已經提前看到了未來再次變得擁擠的魔女星。

  「安吉，我其實很看好你。」

  在偷偷摸摸往茶里加糖的安潔莉婭聞言愣住了，她遲疑地看向朵蘿緹婭，然後小聲地拒絕了朵蘿緹婭。

  「我們不可以的，姐妹你太老了，我們有代溝……」

  下一秒安潔莉婭的貓尾就被朵蘿緹婭捏住，她眯著眼用力拉緊貓尾巴，安潔莉婭如果再敢口嗨，恐怕就要享受斷尾之刑。

  「我錯了，您繼續。」

  安潔莉婭不敢再造次，她討好地對著朵蘿緹婭笑了笑，並為朵蘿緹婭的茶杯里加入幾顆方糖。

  「你外貌很有欺詐性，性格親人和誰都能打交道，輕而易舉就能獲得大批追隨者。

  而且你還擁有舊時代的魔女不一樣的特質——你富有行動力。」

  朵蘿緹婭的視線落在桌面上，她現在正在批閱的文書，是某位魔女一百年前申請提交的戰爭提案，因為涉及甚廣且工作量巨大，一直被首席魔女議會擱置提案。

  「意思是我不夠懶惰嗎？」

  安潔莉婭若有所思地說道，她認識的大魔女一個比一個懶。

  「對，可以這麼理解，你很合適成為新時代的魔女領導者，我期望你能分裂魔女社會，帶她們開闢一顆新的魔女星。」

  朵蘿緹婭的眼睛炯炯有神，她注視著安潔莉婭，試圖慫恿貓魔女搞事。

  「達咩！」

  安潔莉婭將手交叉在胸口畫出一個X字，她對著朵蘿緹婭翻了個白眼。

  「必須要更正姐妹你的一句話——我同樣很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