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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7:58:32 作者: 你的榮光
    也許有人會覺得,那時候的秦霧年生氣,是因為宋澄驟然出鏡,給他帶來了麻煩,但導演不這麼覺得,他結婚都快三十年了,每次他幹了什麼蠢事,他老婆都會連名帶姓的叫他,氣到不行了,還會拿起雞毛撣子抽他。

    你管這叫麻煩?不不不,這是愛啊!

    ……

    導演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會給節目帶來什麼樣的驚喜,現在他就盼著,這個驚喜能來的快一點。

    磨蹭了快十五分鐘,終於,秦霧年從衛生間裡出來了,看著坐在床邊的宋澄,他頓了一頓,然後捲起自己的袖子。

    「今晚你睡床。」

    言外之意,他也準備打地鋪了。

    說完,秦霧年就去衣櫃裡找有沒有多餘的被子,然而他剛把衣櫃打開,就聽到身後響起宋澄的聲音:「不要。」

    秦霧年轉過頭,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難道你想睡地上?」

    宋澄抬起眼睛:「不想。」

    秦霧年:「……」

    宋澄對他笑了一下:「剛剛我沒回答你,現在補上。」

    「不,我沒那麼自戀,也不覺得你還喜歡我。既然我們都沒有那種想法,那睡一張床上,也沒有問題,我說的對嗎?」

    秦霧年覺得宋澄對他的態度出現了一些變化,皺眉看了他一會兒,他垂下眸,「隨你。」

    午休時間很長。手機還沒發,房間裡沒電視,倒是有幾本書,但秦霧年現在沒有裝逼的想法,所以,把衣櫃門關上,他走到床的另一邊,脫了鞋,板板正正的躺上去。

    剛躺好,他就閉上了眼,秦霧年的眼睛是有些冷的,眼尾狹長,看起來不太好惹,閉上眼睛的他失去了幾分凜然的氣質,但還是沒到能令人心生柔軟的地步。

    宋澄看著假寐的他,就想起剛才他質問自己的時候,心臟重重一墜的感覺。

    就像是等了好久好久的噩耗,終於還是成真了,宋澄慢吞吞的側躺在另一邊,背對鏡頭,睜著眼,臉上漸漸的顯出幾份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過去住在哪,也不知道自己過去是做什麼的,從醫院醒來以後,看見日記,看見秦霧年的照片,他就像是一隻過冬的候鳥,認準了目標,便扇著翅膀努力的朝溫暖的地方飛,至於飛不到,以及飛到了,卻發現那裡不再溫暖的情況,他都沒有認真思考過。

    但現在他該思考了吧,一次他可以假裝沒聽到,兩次他還能繼續粉飾太平,三次,他就必須認清現實了。

    那麼,接下來他該去哪?

    綜藝只拍十天,等這十天過去,往後的人生,他要朝哪裡飛?

    想著想著,他就把眼睛閉上了,宋澄一向是閉眼就睡著的,而且睡眠質量極好,哪怕只睡三十分鐘,都能讓他滿血復活。

    八個人,午睡的有五個,但真正睡著的,只有沒心沒肺的宋澄。

    秦霧年眼睛是閉上了,但腦子裡的想法能把他淹死三百個回合,實在受不了了,他猛地睜開眼,望著陌生的房間,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準備出去待一會兒,清空自己的腦子。

    坐起來的時候,他習慣性的往身邊看了看,然後他看見,宋澄還是背對著他的姿勢,只是原本還算放鬆的手,被他攥在胸口,雙腿緊緊的蜷著,大夏天,他睡得像一隻縮起來的小蝦,秦霧年微愣,他走下床,輕手輕腳的繞到了宋澄那一邊。

    好像有人說過,蜷縮著睡,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那他這麼沒有安全感,是因為自己嗎?

    如果是的話,又是哪一種情況呢?

    秦霧年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看宋澄看的時間太長了,長到早就不再關注他們的導演都看了過來。

    在鏡頭的記錄下,秦霧年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跪坐在了宋澄的床邊,被宋澄擋著,攝像頭看不見秦霧年的表情,導演捶胸頓足,表示今天晚上就給所有房間增加攝像頭。

    秦霧年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個動作,讓所有嘉賓都遭了秧,他看著宋澄的臉,過了一會兒,又去看宋澄的手。

    兩隻手都被他放在胸前,手虛虛的握著,像是在拿什麼東西,手指一會兒一顫,想要握緊,卻又什麼都握不到。

    突然,他皺緊了眉頭,雙手也徹底的攥緊,看他用的力道那麼大,連骨節都開始泛白,怕他傷到自己,秦霧年趕緊叫他:「宋澄。」

    「宋澄,醒醒。」

    宋澄還是沒反應,秦霧年心裡一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澄澄。」

    聽到這兩個字,宋澄睜開了眼,但是此時的他還沒真正醒過來,他空白的看著前面,根本沒看到秦霧年的臉。

    他的聲音里,還帶了一點的鼻音:「秦霧年?」

    秦霧年鬆了口氣,他點點頭,「嗯,是我,你做噩夢了。」

    宋澄沒起來,他的腦子還是有點遲鈍,把臉往枕頭上埋了埋,他重新閉上眼,一副還想繼續睡的模樣。

    他小聲說道:「我沒有做噩夢。」

    這時候的宋澄很像他還上學的時候,喜歡賴床,被叫醒了就跟個年糕一樣,粘在床上死活不起來,好言好語的跟他說話,他還會故意撒嬌,用糖衣炮彈腐蝕秦霧年。

    以前秦霧年就招架不住這樣的他,現在更是如此,畢竟四年過去,當初成長起來的抗過敏性,早就恢復如初了。

    宋澄聲音小,秦霧年也跟著壓低了嗓子,即使語氣里還帶著他習慣性的嘲笑,但在這種情況下聽起來,竟然有種繾綣的味道:「你沒做噩夢,那剛才急的快哭了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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