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9章 艾倫最喜歡的劇本——自我毀滅

  微風輕輕吹拂過遍布著屍體和鮮血的戰場，瞬間讓損失慘重的一方感到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撼和恐懼。

  尤其是身穿華麗鎧甲、年紀在五十歲上下的將軍，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

  身為一名曾經跟死對頭打了半輩子仗的軍事指揮官，他曾經見過龍之末裔覺醒並加入戰鬥後，瞬間就能殺死成百上千普通士兵的血腥畫面，也見過改造戰士覺醒後不分敵我的瘋狂，還有他們挖開人類腹部吃內臟的場景。

  年邁的將軍曾經一度認為，世界上沒有什麼能讓自己的內心有任何波動，哪怕死亡也不例外。

  可現在，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

  而且錯的離譜！

  剛才火炮發出的轟鳴，以及火槍齊射把騎兵、步兵像割麥子一樣放到的場景，遠比什麼龍之末裔、改造戰士可怕一萬倍。

  因為後者儘管可以在重要的戰爭中祈禱關鍵作用，可他們的數量終究有限，而且覺醒後非常容易失控、暴走。

  可火槍跟火炮呢？

  只需要普通士兵就能使用和操作，但凡不是傻瓜都能意識到這些武器大規模列裝對於戰爭形態的改變意味著什麼。

  「將……將軍，我認為我們現在已經沒必要去平叛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儘可能從這支窮凶極惡的軍隊手中逃脫，然後把敵人所使用的武器跟戰法告知御前會議。」相對年輕一點的副官表情嚴肅的提醒道。

  儘管剛才的「試探」損失了大量寶貴的騎兵跟步兵，但對於一個占據了整片大陸差不多一半土地的龐大霸權型國家來說，這點人根本算不了什麼。

  事實上，為了儘快平息各地的暴亂，這隻軍隊的總數量超過了十萬人。

  刨除負責運送後勤補給的傢伙，真正負責戰鬥的精銳也有五六萬之多，區區不到兩萬人的損失還不足以使其失去戰鬥力。

  更何況，那些真正決定戰爭走向的改造戰士，到現在還一個也沒有派出呢。

  將軍沉思了良久，最終輕輕點了下頭：「嗯！你說的有道理。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帶上一部分騎兵後撤，以最快速度向首都方向移動。記住，沿途不要有任何停歇，確保十天之內把消息告知御前議會。」

  「那您呢？」

  副官臉色微微一變，內心之中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我？我當然要留下來。一方面攔截敵人的追擊，另外一方面竭盡所能的給敵人製造傷亡, 順便看看他們還有什麼別的底牌。」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 這位將頭髮和鬍鬚打理得一絲不苟的將軍眼睛裡，閃爍著視死如歸的光芒。

  雖然他眼下手頭還擁有充足的兵力，但卻絲毫不覺得能贏得勝利。

  原因很簡單！

  通過望遠鏡，他已經看到在敵人的陣營中, 有許多金髮銀眼的身影。

  那是接收龍之末裔細胞改造成功後才會有的外貌特徵。

  也就是說, 不光自己這邊有底牌，敵人那邊也同樣有。

  「不！將軍！還是我留下, 您走吧。」副官情緒激動的主動請纓。

  他當然不可能看不出留下來的危險。

  這次面對的敵人可不是打了一百多年的老對頭, 實力根本無法按照以往積累的經驗做出判斷，搞不好會全軍覆沒。

  可年邁的將軍卻微微一變, 用十分嚴厲的語氣質問道：「你這是在鼓動我恥辱的逃跑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沒有一名將軍該有的覺悟？最重要的是, 你覺得我在跟你商量嗎？這是命令！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現在告訴我，你要違抗軍令麼？」

  瞬間！

  副官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年邁的老人可以成為將軍，而自己只能成為對方的副手。

  無論是從氣勢, 還是關鍵時刻的決斷能力都遠在自己之上。

  沒有任何猶豫！

  副官二話不說直接立正行了一個軍禮, 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 位於大軍側後方的騎兵迅速集結, 其中絕大部分補充到兩翼。

  但還有不起眼的一小部分, 在副官的帶領下趁混亂的掩護脫離戰場。

  他前腳剛離開不久，將軍就把充當炮灰的男性戰士驅趕到戰場前方, 打算用他們覺醒後的超人速度、力量和再生能力, 為後續的大軍撕開一道口子。

  如果能摧毀火炮陣地，那自然更好。

  遠征軍第一軍團指揮官伊妮莉看到這一幕, 立刻對身邊的姐妹說道：「敵人似乎已經打算孤注一擲了。讓我們的人也動手吧，別讓那些傢伙覺醒後衝進來。我可不想手下的士兵出現大量傷亡。」

  「沒問題！交給我們吧！要知道我的大劍早就已經饑渴難耐了！」蘇菲亞伸出舌頭舔了舔誘人的紅唇。

  「喂喂喂！前輩！你可別想著一個人享受這場復仇的盛宴。」海倫大聲嚷嚷道。

  「沒錯！我們最近也都開發出了生命能量的能力, 正好需要一些對手來測試一下。」芙羅拉習慣性捋了捋自己柔軟的長髮附和道。

  這些大劍自從擺脫組織的控制，並且被艾倫治癒了身上的「疤痕」, 一個個都重拾了身為人類的尊嚴，尤其是屬於戰士的驕傲。

  她們根本不屑於對普通士兵和平民出手, 只會對跟自己一樣的改造戰士和覺醒者出手。

  由於僧多粥少的關係, 每次遇到這樣的敵人都會忍不住爭論一番。

  就在伊妮莉打算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 艾倫突然笑著從遠處走了過來，用略帶輕佻的語氣說道：「冷靜點, 我美麗可愛的姑娘們。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爭吵。因為用不了多久, 你們就會獲得足夠多適合的敵人。」

  「哦？你該不會是已經……」

  米里雅顯然已經猜到了什麼，兩眼瞬間放光。

  「嗯, 是的。我剛剛去了一趟首都，順便給那些上層統治者遞交了一份宣戰書。相比現在, 那位帝王應該正在大發雷霆，並且不惜一切代價的強化軍事實力。不出意外的話, 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改造戰士和覺醒者數量，很可能會呈幾何倍提升。就算最後搞得整個首都全部都是吃人的怪物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畢竟人在被逼入絕境的時候, 往往會做出一些瘋狂到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舉動。當然，這也正是我所期待的結果。」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 艾倫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他見過太多政權在面臨倒台面臨清算時的瘋狂，所以對於整個事態的發展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再加上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往往會有一種「我得不到的東西就必須毀掉」的陰暗面, 組織背後的國家增加改造戰士數量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且局勢變得越糟糕，對於危險的管控就會越放鬆。

  最終那位陷入癲狂的帝王或許強迫整個首都所有人接受改造，甚至是大量製造覺醒者，允許他們把普通人當成食物。

  毫無疑問！

  自我毀滅！

  這才是艾倫真正喜歡的劇本。

  同樣也是他的惡趣味之一。

  相比起親手摧毀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國家和文明, 他更喜歡製造一些天災人禍來看著對方自己一步一步向無底的深淵滑落。

  「大規模製造覺醒者？你確定我們的敵人會瘋狂到這種程度？」伊妮莉浮現出懷疑的表情。

  艾倫不加思索的點了點頭：「相信我, 會的。因為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 是一個擁有典型性格缺陷的傢伙。他從小到大沒有經歷過任何挫折，早就習慣了所有人都跪拜在腳下，大聲讚頌自己的豐功偉業。越是這樣的人，在遭遇挫折和失敗後，越是會變得歇斯底里。」

  「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為其送上第一份名為失敗的禮物吧。」

  說罷，伊妮莉抬起胳膊給周圍所有的大劍戰士，以及掌握生命能量的騎士團成員打了個全體出擊的手勢。

  下達這個命令之後，她自己便趁著別人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先化作一道殘影沖了出去。

  「啊！該死！伊妮莉！你太狡猾了！」蘇菲亞一邊大聲抗議，一邊緊隨其後。

  其他大劍戰士見狀，也紛紛加入出擊的行列。

  才一眨眼的功夫, 數十名靚麗的身影便越過中間堆滿屍骸的戰場，對位於敵軍最前列的改造戰士發起了狂風驟雨般的攻擊。

  四名男性戰士甚至連覺醒都沒來得及，當場就被一馬當先的伊妮莉用高速劍切成了肉眼都無法分辨的漫天碎肉。

  緊隨其後的蘇菲亞則把生命能量集中在劍身上, 猛地從天而降狠狠劈下來。

  轟！！！！！

  一個半徑足有三十多米的巨坑瞬間被製造出來

  至於坑周圍的士兵和敵人，早就已經全部變成了新鮮的肉醬。

  「啊啊啊啊啊！！！！！」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如此殘暴的攻擊立刻引發了激烈反彈。

  上一秒還在猶豫要不要覺醒的男性戰士，紛紛將自己的妖力提升至極限。

  沒過多久，他們就失去了人類的模樣，像一頭頭畸形變異的怪物，屹立在戰場之上。

  正當將軍期待覺醒者與敵人的銀眼斬殺者拼命並製造大量傷亡的時候，這些平日裡被當做奴隸對待的男性立刻調轉方向，直接重進後面的步兵方陣，毫不留情撕開普通士兵的腹腔，把裡邊的內臟掏出來大快朵頤。

  他們一邊啃食血淋淋的內臟，一邊分散開攻擊普通士兵製造恐慌。

  由於根本沒預料到這些炮灰會突然反水，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

  尤其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伴跟戰友被殺死、分屍、吃掉，對於任何正常人的神經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再加上之火槍火炮轟鳴造成的恐怖傷亡後遺症，立刻擊潰了士氣原本就十分低落的普通士兵心理防線。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像瘋了一樣轉身逃跑。

  總之，這種潰敗從最開始的幾十個人，迅速蔓延到周圍所有的方陣。

  「不！不許跑！給我停下！轉身回去戰鬥！」有些慌亂的將軍聲嘶力竭大喊。

  為了防止全面潰敗，他甚至命令後備隊斬殺那些逃兵，就連自己都殺了好十幾個。

  但遺憾的是，士氣崩潰根本不是靠所謂的「軍法」能夠挽回的。

  而且那些普通士兵不敢去跟覺醒者、大劍和裝備了火槍火炮的敵人拼命，但並不意味著不敢跟自己的同胞和上司動手。

  一部分被逼急了的逃兵毫不猶豫舉起武器，對將軍和他手下的督戰隊痛下殺手。

  一時之間，原本應該是兩軍對壘的戰鬥，最終變成了其中一支軍隊的內訌。

  站在大後方的艾倫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扶著額頭大笑著諷刺道：「哈哈哈哈！這可太有趣了！看來這片大陸上的兩個霸權國家，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把占領下來的地盤轉化成為自己的東西。剛好相反，他們的內部矛盾比想像中要嚴重的多。雖然潰敗在冷兵器時代相當的常見，可像這種敢對自家將軍揮劍的可絕對是稀罕事。」

  「我們的敵人是靠武力和屠殺壓服了所有反抗者。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我們能摧毀他們引以為傲的武力，對方自己就會從內部開始分裂。您是對的，我們根本用不著急著去占領和征服，而是要先消滅敵人的軍隊，讓他們失去對龐大國土的控制。」

  一名騎士團的成員抬起頭，滿臉崇拜的看著自己效忠的君主。

  要知道在參加遠征軍的時候，他可是抱著死在這片土地上的覺悟，根本不覺得光靠一個小島的力量就能擊敗並吞下組織背後令人望而生畏的國家。

  可現在，他的想法改變了。

  這個目標不僅有實現的可能，而且成功的機率相當大。

  眼下唯一的問題就是要如何阻止大陸上另外一個國家趁著死對頭虛弱之際鯨吞蠶食，肆無忌憚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

  如果這場戰爭毀滅了一個國家，卻成全了另外一個國家，那麼對於故鄉那座小島絕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