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4章 惡毒

  為了展現火炮摧枯拉朽的威力，艾倫愣是讓七艘三層甲板的風帆戰艦在海灣內衝著遠處的城市連續炮擊了整整半個小時。

  當黑洞洞且滾燙的炮管不再噴射任何炮彈時，這座聳立在邊境上的要塞城市已經基本變成了廢墟。

  幾乎所有超過兩米的建築，包括碼頭、城牆、塔樓、兵營，甚至就連民房也不例外，都在炮彈的轟炸下倒塌，只有一些渾身是血被打蒙了的人，漫無目的沿著殘垣斷壁遊蕩。

  他們的眼神既空洞又無神，仿佛靈魂已經死去，只剩下肉體與軀殼。

  至於開戰前被驅趕到碼頭最前方的男性戰士，此刻僅有下不到二十個還活著。

  其中半數以上是靠著覺醒後獲得的超強再生能力，好不容易支撐到現在。

  剩下那些則是蜷縮成一團，靠減少高度和體積僥倖逃過一劫。

  相比之下，手持大劍的女性戰士活下來的則稍微多一點，大概有四十人躲過了恐怖的炮擊，眼下正躲廢墟里用恐懼的目光盯著遠處的艦隊。

  毫無疑問，對於已經習慣了冷兵器刺刀見紅的她們而言，跨時代的火炮絕對是不折不扣屬於惡魔才能夠擁有的武器。

  最重要的是，這些火炮全部都架設在距離岸邊還有很遠一段距離的大海中，即便有極個別人的速度能夠達到避開炮彈，也無法直接衝到近前。

  最終只能成為不斷騰挪閃避的靶子。

  至於那位將軍，早就在第二輪炮擊的時候被幹掉了，所處的高塔轟然倒塌，眼下估計連屍體都涼透了。

  事實上，對於火炮威力感到震驚的不光是幾乎被團滅的敵人，還有那些被徵召上來參加遠征軍的普通士兵，以及眾多對火炮完全沒有任何了解的大劍戰士。

  「真是難以置信！原來我們船上甲板下面的那些笨重金屬管，竟然是這麼厲害的武器。如果當初在對付那些覺醒者的時候，我們也能有一兩門，結果恐怕會很不一樣。」芙羅拉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感嘆道。

  嘉拉迪雅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儘管這些東西在對付那些掌握生命能量的覺醒者時，威力極有可能會大打折扣，但絕對足以擊穿他們的防禦。更何況，這些武器被架設在船隻上，就相當於一個個移動的攻擊平台，可以隨時對整片大陸沿海任何一個地方發起進攻。哪怕遭遇強大的敵人，也能迅速後撤併憑藉炮擊掩護安然回到海上策劃組織下一次攻擊。」

  「相比起這些，我倒是更關心什麼時候登陸。要知道再繼續炮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這座要塞城市裡目前連一棟完整點的建築都找不出來。」米莉雅低聲吐槽道。

  看著前方已經徹底化為煉獄的廢墟，她終於意識到艾倫之前說要把組織背後的國家徹底抹去，並不是什麼誇張的形容詞，而是真的打算付諸實際行動。

  別的不說，光是這一輪如此兇殘的炮擊，就幹掉了至少數以千計的人口。

  就在甲板上的水手們對大規模炮擊產生的破壞議論紛紛時，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什麼表情的艾倫終於抬起胳膊，給站在自己身邊的第一軍團指揮官伊妮莉打了個手勢：「開始登陸吧。記住，殺光所有識字的人，只留下那些奴隸、窮人和對現狀不滿的人。」

  「知道了！」

  伊妮莉向來不喜歡說太多的話，在接到命令後立刻讓船隻緩慢向岸邊靠攏。

  當距離還有一兩百米的時候，她便終身一躍跳上遍布著破碎屍體和斷肢的碼頭。

  一名受傷的覺醒男性看到敵人終於來了，立刻便不要命的撲上去，想要憑藉自己強大的力量和體型將其殺死。

  但遺憾的是，他只是個剛剛覺醒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炮灰。

  在戰鬥經驗方面，與島上組織培養出來的大劍簡直天差地別。

  伊妮莉甚至連理都沒有理會，隨手一記高速劍，就把這個不自量力的可憐蟲切成了漫天飛舞的血漿跟碎肉。

  剩下那些已經覺醒的男性意識到敵我雙方實力的恐怖差距後，二話不說掉頭便向四面八方逃竄。

  畢竟他們原本就是被當做奴隸一樣對待，從接受改造完成後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被嚴格控制，自然不可能對這個國家有多少忠誠。

  恰恰相反，這些年輕人當中有不少都對組織背後的國家恨之入骨。

  只是長期被控制和洗腦的關係，讓他們不敢違抗上級下達的命令。

  但是現在，就連這裡的最高軍事指揮官都死了，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傻乎乎的繼續留下來等死。

  可惜，還沒等他們跑出兩步，隨後跟上來的銀眼斬殺者們就將所有已經覺醒的敵人統統砍死。

  沒辦法！

  由於長期跟妖魔與覺醒者戰鬥的關係，讓這些組織培養出來的大劍養成了砍死一切覺醒者的習慣。

  不過那些還沒有覺醒的，則僥倖留下一條小命成為了俘虜。

  等船隻徹底靠岸，大量士兵這才紛紛跳上陸地，根據命令搜索廢墟中可能存在的活人，以及存放糧食的地方與金庫，順便弄點新鮮的瓜果蔬菜和肉類改善一下伙食。

  長期在大海上航行，對於一個人的嘴巴和胃口絕對是一種折磨跟挑戰。

  所以上岸之後，大多數士兵最想幹的事情就是吃上一頓好的。

  當然，這些都跟艾倫沒什麼關係了。

  此時此刻，他正坐在城內唯一還算完整點的房子裡，將一副從軍營廢墟中找到的地圖掛在最顯眼的位置，饒有興致的說道：「三十座人口超過十萬的大型城市，一百多個人口在兩萬到五萬的小城市。看來這片大陸比我們預料中要大得多呢。」

  「其中半數以上都在沿海或者河道兩岸。對於我們來說，只要艦隊能航行的地方，所有的城市就全部在攻擊範圍之內。我們想打哪個就打哪個，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迪妮莎抿起嘴角露出了標誌性的笑容。

  「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中。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們下一步應該攻擊什麼地方。」伊妮莉抬起頭眯起眼睛不斷在地圖上來回巡視。

  最終，她鎖定了一個用大號黑色圓點標記出來的地方。

  那是組織背後國際的首都，同樣也是這片大陸規模最大、人口最多、防守最嚴密的城市。

  艾倫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立刻笑著搖了搖頭：「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別急，總有一天我們要打進這座城市去，把裡邊那些腦滿腸肥的雜碎全部殺光一個不留。但現在，我們還是先攻擊那些相對比較次要，但卻能給我們提供充足「補給」的城鎮與村莊。」

  「你口中的「補給」，指的該不會是那些奴隸跟窮人吧？」迪妮莎挑起眉毛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

  畢竟在遠征之前，船上可是裝滿了大量的物資，哪怕經過長時間的航行之後，暫時也沒有任何供給緊張的情況。

  「呵呵，你猜對了。趁著敵人暫時還沒有發現我們已經登陸。讓士兵們原地休息一天，明天一大早就四面出擊，掠奪方圓一百公里之內所有的莊園和村落，然後把那些一無所有的平民全部驅趕過來。」艾倫漫不經心描述著自己的計劃。

  「全部？你要那麼多人做什麼？」嘉拉迪雅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很簡單！我會讓士兵燒光田地里所有的莊家和房屋，並且奪走糧倉里的儲備，最終只給他們留下十天的口糧。等我們乘船離開的時候，還會故意留下一些武器、鎧甲。猜猜看，在食物極其有限且手裡有武器的情況下，這些平民究竟是會老老實實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到的國家救濟，還是會直接動手去搶劫跟自己一樣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普通村莊呢？」

  伴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在場所有人看向艾倫的臉色都變了。

  卑鄙！

  狡詐！

  惡毒！

  殘忍！

  尤其是對人性之惡有著深刻理解的迪妮莎，總覺得此時此刻的艾倫跟真正的惡魔沒有任何區別。

  眾所周知，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即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一群人在生存受到威脅開始餓肚子的時候，最多幾天就會摒棄原本善良的性格，紛紛化身成為被原始欲望支配的可怕野獸。

  更何況，與十天口糧留下的還有武器和鎧甲。

  不用多，類似的操作在沿海各大城市周邊重複幾遍，這片大陸很快就會陷入空前的內亂。

  也許兩個霸權國家可以靠著改造戰士和龍之末裔強悍的戰鬥力，輕而易舉掃平這些由普通人掀起的叛亂。

  但大量人口死亡後所帶來對生產力的破壞，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緩解和恢復的。

  當糧食產量不足、稅收大幅度下滑，甚至是財政崩潰的時候，整個國家就會從內部開始瓦解。

  沉默了良久之後，蘇菲家終於忍不住扶著額頭微微感嘆道：「儘管組織和它背後的國家在我們的故鄉做了很多喪心病狂的行為，但不知為何，我現在突然開始有點同情他們了。因為我覺得，他們的下場肯定會非常悽慘。」

  迪妮莎嗤笑著搖了搖頭：「不！你不夠了解艾倫！相信我，敵人的鮮血將會染紅天空和大海這句話絕不是什麼誇張的形容詞。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單獨行動，沒問題吧？」

  「單獨行動？！」伊妮莉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嗯！我打算去龍之末裔居住的地方走走、看看。當然，如果他們不識相的話，我也不介意讓這一族永遠的消失在歷史長河中。」說著，迪妮莎拔出武器輕輕撫摸著鋒利的劍刃，眼睛裡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自從被復活之後，她就一直想要找個可以酣暢淋漓戰鬥的對手。

  只可惜，這個適合對手始終沒有出現。

  考慮到不管是深淵者、妖魔、大劍、還是覺醒者，最終的力量來源都是龍之末裔，所以迪妮莎認為龍之末裔那邊肯定有能跟自己一戰的強者。

  就在伊妮莉還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艾倫突然打斷道：「可以！我同意了！不過有一個額外的附加條件，那就是給我把龍之末裔一族全部屠光。」

  「屠光？」迪妮莎瞬間楞了一下。「你確定？我還以為你打算把他們抓回天空之城去做研究呢。」

  「沒有那個必要。在我看來，龍之末裔只不過是一群進化失敗的人造戰爭兵器。留著他們，只會給這個世界的未來添加許多不必要的動盪跟麻煩。所以嘗試著將其屠殺殆盡，順便看看在他們身後是否還隱藏著某些尚未被發現的有趣線索才是正理。」艾倫直截了當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經過長達時間的觀察與探索，他已經厭倦了這個只會戰鬥但卻沒有任何智慧與創造力的種族。

  是的！

  這群看似擁有超級力量和悠久壽命的「高等種族」，實際上從製造出來的那一刻起，上限就被牢牢的鎖死了。

  在漫長的歲月中既沒有發展出任何文明，也沒有創造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所有族群都聚集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中，過著茹毛飲血宛如野獸般的生活。

  最離譜的是，由於肢體的特殊構造可以輕鬆撕開動物的內臟，龍之末裔連工具都不使用。

  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他們擁有智慧和語言，可以跟人類進行無障礙溝通。

  「聽起來似乎很有挑戰性。那就讓我來殺殺看吧！」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迪妮莎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玩味的笑容，隨後獨自一人轉身從這間破爛的房子中走了出去。

  由於早就從天空之城的守護者那裡得到了龍之末裔族群的位置，因此她在大概確認了一下方向之後，就沿著大陸快速向遙遠的西北方向移動。

  在那裡，有這片大陸上海拔最高、長度最長、同樣也是最寬的環形山脈。

  上邊終年積雪，一樣望去全部都是陡峭的懸崖，普通人根本沒辦法進行攀爬。

  但越過這些高聳的山峰後，就會看到裡邊被群山環繞的盆地。

  龍之末裔世代就生活在裡邊，直到有一天跟大陸上另外一個國家的探險隊偶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