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6章 主動權

  打掃戰場的工作很快就結束了。

  由於雷暴元素近乎瘋狂的攻擊，絕大都鎧甲上的魔法和巫術都被摧毀得乾乾淨淨。

  只有極少數專門供給像加萊這樣高級軍官的裝備，從可怕的雷電風暴中倖存下來。

  可即便如此，還是讓這些經歷了一場血戰的騎兵們感到無比滿意。

  因為迅猛龍騎兵是阿曼尼帝國最精銳的部隊，他們身上穿戴的盔甲和武器都是由瑟銀打造而成，比自己所使用的鋼製武器不知道強出多少倍。

  即便是報廢了，把這些瑟銀帶回去重新熔煉，也能打造出不少「神兵利器」。

  畢竟在眼下的阿拉索帝國境內，可沒有發現瑟銀礦脈存在的痕跡，充其量只是有幾個產量很低的秘銀礦。

  再加上瑟銀、秘銀原本就是稀有的魔法金屬，並不像鋼鐵和銅、錫那樣儲量豐富也容易開採，大部分都是與其他礦脈伴生，價值尚在黃金、白銀等貴重金屬之上。

  所以這一次戰鬥的收穫，就抵得上他們不吃不喝幾十年才能攢下所有財富的總和。

  正如有句話說的那樣，在生產力極度落後的情況下，戰爭和劫掠永遠是最快、最有效的發財途徑。

  當然，前提是得贏得最終的勝利。

  看著一匹匹戰馬背上馱著繳獲來的沉重物資，上一秒還在糾結的騎士立刻回過神來，主動提議道：「公爵大人。我想我們這一次已經重創了敵人，並且以極其微小的代價全殲超過數百名阿曼尼巨魔最可怕的迅猛龍騎兵。這是人類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壯舉，您的名字必將與帝國一起被所有人銘記。但我們現在的士兵數量已經只剩下八十七個，而且馬匹也裝滿了戰利品，不適合再繼續冒險了。」

  艾倫輕輕點了點頭：「你是對的。我們已經圓滿完成了任務，是時候該撤回去進行修整了。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說到這，他轉過身把目光投向不遠處那顆掉在地上的巨魔腦袋。

  與其他被斬擊撕碎變成肉泥的倒霉蛋不同，迅猛龍騎兵指揮官加萊的頭被完好的保留了下來。

  「您該不會是……」

  騎士顯然不是傻瓜，迅速就意識到自家公爵大人想要幹什麼，眼睛裡頓時迸射出興奮、激動的光芒，同時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緊張。

  「沒錯！我們要把這顆腦袋送回去，當面交給巨魔的最高指揮官，讓敵人看到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精銳已經被徹底摧毀。記住，戰爭除了廝殺之外，更重要的是士氣，也就是雙方士兵對於自身實力的認可，以及對勝利的渴望程度。現在，我們要打擊的就是那些巨魔總習慣高高在上俯視人類的優越感，讓他們喪失對這場戰爭勝利的期待。」

  說罷，艾倫沖身後的侍從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立刻跑過去把加萊的腦袋撿起來，然後用繩子從脛骨中間穿過，懸掛在馬鞍的側面。

  動作熟練的就如同做過成千上萬遍一樣。

  事實上，這個時代的人類，還遠不像後來獸人戰爭時期武力迅速退化的各大人類王國，骨子裡依舊充滿了從維庫人先祖那裡繼承來的野蠻與尚武精神。

  在對待敵人的時候，他們其實跟巨魔並沒有本質上的不同。

  除了不吃人，也有把強大敵人頭骨做成酒器、裝飾品之類的惡習。

  所以馬鞍上都有一個額外的圓環，用來懸崖頭顱或是拖拽屍體。

  甚至一些對巨魔恨之入骨的士兵，還特地把那些沒有被電成焦炭的巨魔腦袋割下來，用繩子穿成一串，任由其在地上跟各種凸起的石頭碰撞，最終變成一個個血肉模糊且面目全非的球。

  對於士兵們宣洩情緒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誰會在意。

  騎士僅僅是瞥了一眼，就把視線收回來，鄭重其事的問：「公爵大人，您打算帶多少人？」

  「一個人都不帶。只要我自己就足夠了！」艾倫抿起嘴角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既然是打擊士氣，那麼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沒有什麼比獨自一個人，把敵人派出追殺自己的騎兵指揮官腦袋扔到地上，更能刺激這群自視甚高的阿曼尼巨魔。

  如果那位督軍失去理智，不顧體力強行下令急行軍，然後對那座正在加固中的要塞化城鎮發起攻擊，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儘管在整個交鋒的過程中，艾倫的領地會承受比較巨大的損失，可對於整個阿拉索帝國來說，這絕對是贏得戰爭最快、造成損失最小的方法了。

  以索拉丁的戰術素養和智慧，肯定會帶著援軍快速趕到，並從側面對巨魔大部隊發起突襲，一舉將其徹底擊潰、殲滅。

  「您確定？！」

  騎士顯然被自家公爵的瘋狂震驚了。

  雖然在此之前，引誘雷暴元素的計劃已經讓他見識到了在艾倫那張平靜外表下所隱藏的瘋狂。

  「當然！別忘了，巨魔已經失去了他們最重要的迅猛龍騎兵軍團，就算還剩下幾個也成不了氣候。從現在開始，戰爭的主動權就已經落在了我們手裡。你回去之後，立刻把所有會騎馬的人組織起來，我要好好教教這群愚蠢的阿曼尼巨魔，騎兵究竟應該怎麼用。」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艾倫語氣中帶著對巨魔軍事素養赤裸裸毫不掩飾的輕蔑。

  尤其是在沒有魔法和巫術干預的情況下，他覺得巨魔的戰鬥方式簡直糟糕透頂。

  有時候，艾倫真的想不明白，這些傢伙是如何擊敗擁有強大組織和紀律性的蟲人帝國。

  難道就靠數量優勢硬拼消耗？

  還是巨魔與生俱來強大的再生能力起到的作用？

  又或是黃金帝國贊達拉的那些「智者」找到了某些特殊方法？

  由於巨魔的歷史太過於長遠，甚至可以追溯到萬神殿泰坦到來之前，實在是充滿了太多的未解之謎。

  別的不說，光是巨魔供奉那些原始神秘的洛阿神靈就足以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艾倫雖然算是這個宇宙的創世之神，可對艾澤拉斯獸人到來之前的歷史並不十分感興趣，只是在關鍵的時間節點上進行了一些重點關注。

  至於作為萬年「配角」和「背景板」的巨魔，他始終都沒有在意過。

  畢竟站在曾經的「玩家」立場上，巨魔除了不停的挨打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太強烈的存在感。

  可真正降臨之後艾倫才察覺到，巨魔文明實際上貫穿了整個艾澤拉斯星球的歷史。

  後來崛起的種族，不管是人類、矮人、侏儒、精靈、地精，統統都或多或少跟巨魔打過交道。

  只不過比較倒霉的是，這些因為爭奪生存空間而爆發的戰爭，最終都往往以巨魔的失敗而告終。

  ……

  就在艾倫命令騎兵原路返回，自己騎著馬朝巨魔大部隊所在的方向前進時，遠在阿拉索帝國首都——激流城內，索拉丁大帝正站在簡陋的地圖前，臉色凝重的盯著那些代表兵力的棋子。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才頭也不回的問：「我的老師除了讓你送來巨魔入侵的消息，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話了嗎？」

  「沒有了！哦，對了，公爵大人說陛下不用太著急，他會負責把所有敵人死死拖住，您只管儘可能多的召集封臣、集結軍隊。」信使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不用著急？」

  索拉丁摸著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為以他的了解，艾倫能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有絕對把握守住自己的地盤。

  這也就意味著，這個信使並不是來催促自己前去救援的，而是讓自己做好準備，在關鍵時刻集中優勢兵力發起致命一擊的。

  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艾倫究竟如何能憑藉手中那點兵力和人口，抵擋得住數萬巨魔戰士的攻擊。

  正是這種疑惑，讓帝國皇帝遲遲拿不定主意，究竟是繼續等待更多的封臣響應號召帶著軍隊前來，還是帶上現在所有的軍隊傾巢而出北上馳援。

  要知道一旦艾倫的領地完全淪陷，無險可守的帝國腹地乃至首都激流城，都會暴露在巨魔的攻擊範圍之內。

  到時候別說是休養生息繁衍人口，光是沒完沒了的騷擾就能讓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帝國崩潰。

  那些受到分封的貴族，也會因為長期斷絕跟激流城的聯繫，最終退化回原本的部落狀態。

  最終猶豫了半天，索拉丁終於對身後一名看上去四十歲上下飽經風霜的中年男人說道：「我的朋友，帝國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請您吩咐，陛下。無論是什麼樣的任務，我都發誓會全力以赴的完成。」男人單膝跪下用平靜的語言做出回應。

  「我要求你立刻帶著兩千名騎兵出發，去北方幫助我的老師對付那些該死的巨魔。記住，你的任務不是與敵人正面交戰，而是牽制他們，確保北方的領土不會全部淪陷。」

  說著，索拉丁拔出匕首狠狠插在地圖中間的位置。

  很顯然，這就是他的心理底線。

  巨魔的軍隊絕不能越過這條線，否則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發動絕地反攻。

  哪怕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中年男人用力點了下頭：「明白了！我會按照您的命令讓那些巨魔沒辦安心吃飯、睡覺和休息。」

  「很好！你現在帶上人立刻出發。記住，如果能跟我的老師取得聯繫，就多聽聽他的意見。如果他有什麼大膽的想法或是行動，你可以放棄原本的行動計劃，直接配合他的命令行事。」索拉丁在最後叮囑了一句。

  身為一名從小受到艾倫影響的皇帝，他非常清楚在信息極度不便利的情況下，賦予前線將領和指揮官足夠權利的必要性。

  不然的話，等消息傳回來自己做出決定，然後在傳遞迴去，估計一閃而逝的戰機早就沒了。

  「能夠與艾倫公爵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說完這句話，中年男人用力捶打了一下胸口，然後起身離開宮廷。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兩千名全副武裝的輕騎兵便浩浩蕩蕩穿過激流堡的大門，如同一道洪流消失在地平線上。

  目送這支軍隊徹底離開，索拉丁這才稍微放鬆了一點，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裡悠閒喝茶的阿爾托莉雅身上，十分好奇的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應該是朋友，對吧？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擔心老師的安全嗎？」

  「擔心？」阿爾托莉雅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不！你應該擔心的不是艾倫，而是那些可憐的巨魔。」

  「擔心巨魔？」索拉丁明顯楞了一下。

  「對！你根本不理解在對待敵人的時候，他可以變得有多麼無情和殘忍。」阿爾托莉雅眼神中閃過一絲對這群巨魔的憐憫。

  不管巨魔是因為什麼原因發起的入侵，但從踏入艾倫的領地那一刻起就已經被判處了死刑。

  哪怕僅僅是把意識投影到凡人之軀降臨的艾倫，也依舊是個相當可怕且不可戰勝的怪物。

  或許在這顆星球上，有不少隱藏的強大存在可以成功擊殺艾倫控制的這幅身軀，但連高等精靈都解決不了的阿曼尼巨魔絕對不在此列。

  更何況，就算幹掉了艾倫降臨的凡人之軀又能如何？

  得罪了整個宇宙的創造者和支配者還指望能得到什麼好結果？

  別開玩笑了！

  「好吧，希望你是對的。」索拉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一直不是很理解，阿爾托莉雅這種對艾倫莫名其妙的信任是從哪來的。

  畢竟在部落崛起和一統人類的過程中，真正執行衝鋒陷陣任務的一直都是阿爾托莉雅。

  而艾倫擔任的更像是導師、參謀之類的角色，幾乎很少會拔出佩劍加入戰鬥。

  甚至有貴族猜測，艾倫的劍術水平根本不入流，就是個純粹靠聰明才智上位的傢伙，個人武力根本不值一提。

  但不管怎麼說，被譽為帝國最強劍士的阿爾托莉雅都如此淡定，多少平息了一些民眾和貴族的恐慌情緒。

  起碼在戰敗的壞消息傳回來之前，他們不會再繼續擔心阿拉索帝國會敗給巨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