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被冠以「大帝」稱呼的人絕不會是善

  眾所周知，人類彼此聯繫的紐帶是從最初的血緣和地域，漸漸進化到宗教、文化、文明和民族。

  而尚處在原始部落制的艾澤拉斯人類，顯然是靠血緣來維繫整個部族之間人與人、家庭與家庭的聯繫。

  就拿索拉丁·托爾貝恩出生的這個部落來說，從族長到長老，幾乎每一個人向上追溯幾代，都無例外是親戚。

  所以在這種類似原始大家族式的管理下，每個人對於部落的認同感都格外強烈，並且願意為了整個部落的利益冒著死亡的危險去戰鬥。

  當索拉丁·托爾貝恩點明了如果不迎戰而是逃跑，那麼絕大部分的族人都無法度過即將到來的寒冬，立刻引發了潛藏在所有部族成員骨子裡的危機意識。

  畢竟在這片文明秩序尚未建立的土地上，想要保存自身延續的唯一方法，就是比其他部族更加強大且野蠻。

  否則的話，要麼被屠殺、要麼被吞併，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就是在這樣完全無序的環境下，培養了艾澤拉斯世界人類的頑強、堅韌、不屈、狡詐和勇敢的品格。

  當危險來臨的時候，他們往往只需要有一個領袖站出來帶頭，立馬就能前赴後繼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

  才短短六七分鐘左右，整個部落里下至十二歲還略顯稚嫩的少年，上至五六十歲還能拿得動武器的老人，無一例外都穿著簡陋的皮甲站在了居住地的廣場上。

  其中差不多有半數以上都是女人。

  被譽為天才戰士的阿爾托莉雅赫然在列。

  是的！

  女人！

  由於延續自維庫人的傳統，艾澤拉斯的人類並不像地球原始氏族部落那樣，會把女人當成是需要保護的弱者，亦或是操持家務、生兒育女繁衍後代的工具。

  剛好相反！

  女人的力量、速度和反應絲毫不比男人差多少。

  只要稍加訓練就是出色的戰士、獵人、或者施法者。

  只可惜，由於跟泰坦創造的維庫人徹底斷絕了聯繫，所以眼下的人類還不知道魔法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們第一次接觸魔法，還需要等到索拉丁統一人類陣營建立帝國，並且與高等精靈王國取得聯繫，才會從後者那裡學會操控奧數能量的方法。

  看著這些族人們冷峻嚴肅的神情，年輕的「大帝」只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燃燒，立刻頭也不回的問：「老師，我們一定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對吧？」

  「戰爭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一定，而是永遠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意外。因為沒有人能夠預料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任何戰爭都相當於一場賭博。另外，像這種既無戰術也沒有任何戰略，僅僅是為了單純的搶劫和掠奪，也不應該被稱之為戰爭，而是應該稱之為戰鬥更貼切一點。記住！戰爭是有著明確目與組織性的行為。如果你想要發動一場戰爭，那就需要在此之前搞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應該在何種時候停止。」

  艾倫站在少年索拉丁的身後，用極低的聲音向其傳授各種先進知識和理念，以幫助其快速成長。

  畢竟他希望艾澤拉斯的人類可以儘快走上歷史舞台並建立自己的文明。

  否則整天看著暗夜精靈躲在大森林裡過自己無憂無慮的小日子，以及高等精靈王國奎爾薩拉斯跟巨魔帝國阿曼尼互掐，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您的意思是……要謹慎的使用武力？」索拉丁語氣中帶著強烈的不確定。

  艾倫笑著搖了搖頭：「不！我的意思是，使用武力的時候要學會保持克制。武力只是達成目標的手段，而非目的。如果你忘了這一點，就會沉醉在那種征服與支配的快感中無法自拔，最終不可避免走向自我毀滅。」

  「明白了！不過今天晚上，我應該暫時還不用太注意這些，不是嗎？」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年輕的索拉丁嘴角微微上翹，浮現出一絲不易被察覺到的笑容。

  但很快，這笑容就被嚴肅和憤怒的表情所取代。

  只見他徑直走到原木搭建起來的高台上，開始用慷慨激昂的語氣向在場所有的部族戰士進行戰前動員演講。

  看著這個十四歲少年眼睛裡迸射出的勃勃野心，阿爾托莉雅不由得湊到近前，皺起眉頭問：「族長和長老們組成的使節團遭受攻擊，是不是你跟他之間的陰謀？否則我實在想不出，什麼人會貿然襲擊一個掌握著數百名戰士的部落首領。」

  「相信我，有時候真相併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它所帶來的結果。在歷史上，任何被冠以「大帝」稱呼的人，都絕不可能是什麼善良之輩，索拉丁自然也不可能例外。他有著屬於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並且還會隨著掌握權利的越來越大而變得膨脹。但他在滿足自身野心和欲望的同時，還會帶領整個人類種族走向文明與輝煌，這樣就足夠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艾倫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那柄掛在腰間的粗鐵長劍。

  為了即將到來的人類統一之戰，他已經磨練了這具身體整整十多年，今天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候。

  「我就知道，政治這種骯髒的東西，永遠都不可能擺脫陰謀詭計。」

  阿爾托莉雅顯然不是傻瓜，立刻就聽懂了艾倫話語中所要表達的潛台詞。

  族長和那些死去的長老，並不是真的死於什麼意外襲擊，而是一次經過周密計劃的謀殺。

  只有他們統統死光，索拉丁才有可能在危難之際站出來扮演力挽狂瀾的英雄角色，事後順理成章成為當之無愧的領袖。

  至於那些襲擊者，無論事先得到了何種承諾，現在面臨的都將是一次滅頂之災。

  不光他們會死，他們身後的部族也會成為這次陰謀的犧牲品，最終被攻占和吞併。

  以索拉丁的強勢性格，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是滿足於擊退或殺死對方那麼簡單。

  他要的是一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開戰藉口，不斷壯大自己所領導的部族，直至統一整個人類建立國家。

  就像有句話說的那樣，有的人一輩子都在等待機會的降臨，而有的人卻會主動位自己創造機會。

  索拉丁雖然今年只有十四歲，可他的心智卻比那些五六十歲的老人更加成熟。

  同時受到艾倫的影響，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需要用怎樣的方法才能達成目的。

  幾分鐘之後，當戰前動員演講結束的時候，整個部族的情緒都被充分調動起來。

  所有的戰士被分成兩隊，其中經歷過多次戰鬥的老兵被安排在明面上，準備抵擋敵人第一波最兇狠的攻擊。

  而那些沒有經歷過什麼戰鬥的菜鳥，則被安排在部落聚集地的側翼埋伏起來。

  他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當敵人正面攻擊被拖住的時候，從側翼發起突然襲擊，順便截斷對方的退路，確保能夠儘可能多殲滅有生力量。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戰術。

  簡單到稍微打過幾次仗的人都能想得出來。

  但真正能將其運用到實戰中並贏得勝利的卻沒有幾個。

  因為戰爭這東西是需要強大的情報系統支撐。

  尤其是人數不足千人以下的小規模遭遇戰，往往誰的斥候能夠先發現對方並大膽的進行突襲，往往就意味著誰能贏得最終的勝利。

  但索拉丁敢把原本就不多的部落戰士分成兩部分，依靠的可不是什麼斥候，而是他早就知道了前來襲擊的人是誰，又帶了多少戰士。

  在他看來，即將到來的戰鬥勝負根本不會有任何懸念，自己必將贏得一場無比輝煌的勝利。

  夜晚，深秋的寒風吹過一望無際的平原，讓不少等候了半天的士兵忍不住直打哆嗦，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抱怨，更不敢像平時那樣躲在帳篷里點燃篝火取暖。

  每個人都在耐心的等待，等待經過長途奔襲的敵人趕到。

  功夫不負有心人。

  就在不少戰士手腳都快要被凍僵的時候，地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同時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排明亮的光點。

  不用問也知道，震動就是數以百計的馬蹄踩踏地面產生的效果，而那光點則是一根根被點燃的火把。

  經過長達數個小時的等待，敵人終於跨過不遠處那條寬廣的大河，正在以極快速度奔向部族所在的地方。

  「老師，他們果然如你預料般來了。」索拉丁語氣中充滿了興奮。

  艾倫不以為意的解釋道：「因為他們不得不來。這些沒能在秋季積攢下足夠食物和毛皮的小部族，如果不能在入冬之前搶到足夠的物資，那麼當第一場大雪降臨的時候，他們就會被活活的凍死或者餓死。對於任何生物而言，生存永遠都是擺在第一位的。這無關於對錯、善惡，僅僅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本能。除此之外，人類還有各種各樣的欲望、野心跟感情。只要你能利用好這一點，就能提前預判到對方的想法和動作。比如這次，你只需要暗地裡透露一些信息，他們還不是乖乖的上鉤了麼。」

  「是啊，為了生存。」索拉丁頗為感慨的點了點頭。「人類部族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繁衍了無數代，如果想要對外擴張就必須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強大且統一的帝國。否則荒野上那些無窮無盡的巨魔，將會成為所有人類的噩夢。」

  「沒錯！就是這樣。統一產生強大的向心力，可以整合更多的資源，戰勝以前那些看似無法戰勝的敵人。只要人類團結在一面旗幟下，那麼我們就能創造出令神明都感到讚嘆的奇蹟。索拉丁，無論你相信與否，統一人類各部族就是你的使命。」艾倫意味深長的說道。

  「使命麼……」

  年輕的索拉丁激動地攥緊了拳頭，並且緩緩拔出武器徑直走到所有戰士的最前列，舉起盾牌做好了應戰的姿態。

  在他身後的戰士們也紛紛排成緊密的步兵陣型，即有迎擊騎兵衝擊所必須的長矛，也有進展肉搏所使用的短劍。

  最後排甚至還有一百多個專業的弓箭手和標槍手。

  這些成熟且略顯複雜的方陣正是艾倫和阿爾托莉雅降臨這些年所帶來的變化。

  相比起其他人類部落仍處在一股腦衝上去混戰的情況，這種多兵種配合的複雜大方陣可以說是降維打擊。

  唯一的問題是，原來的族長和長老並不能很好的理解這種差距。

  所以儘管方陣一直在訓練，但卻從未真正被使用過。

  今天，它終於要亮出自己的獠牙，並開啟人類種族統一的序章。

  聽著由遠而近的馬蹄聲，以及連城一條線的火光，索拉丁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中的武器大喊道：「聽我號令！前排豎矛！舉盾！弓箭手進行三輪拋射！」

  「豎矛！舉盾！」

  「弓箭手拉滿弓！三！二！一！射擊！」

  嗖嗖嗖嗖……

  伴隨著弓弦震動和箭矢刺破空氣發出的響聲，數以百計的箭矢在半空中划過優美的拋物線，徑直朝著敵人前進的方向下墜。

  由於天黑的關係，對方根本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就瞬間像被割倒的麥子一樣紛紛墜馬。

  絕大部分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活生生摔斷脖子，亦或是被後邊的馬蹄踩踏成肉泥。

  「該死！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為首的頭領趕忙勒住馬匹又驚又怒的大聲質問。

  「是箭雨！我們遭到了突襲！那個部落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毫無防備！從損失情況來看，對方至少有一百多名弓箭手。」另外個人扯著嗓子大聲回答。

  「媽的！管不了那麼多了！命令全體衝鋒！一百名弓箭手成不了什麼氣候。我保證，事成之後所有人都能分到一份足以讓你們度過整個冬天的糧食，而且還有足夠的牲畜、財富和奴隸。」

  頭領顯然沒有看到屹立在黑暗中那個宛如刺蝟一樣的步兵方陣，以為對方只有一百多名弓箭手在試圖拼死抵抗。

  很快，在他的命令下，這群原本有些遲疑的輕騎兵迅速放下了最後的戒備，紅著眼一往無前撞上嚴陣以待的索拉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