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身為統治者，無能就是最大的罪過

  王都——里·耶斯提傑。

  一座擁有悠久歷史的城市，甚至可以追溯到十三英雄出現之前的五十多年。

  儘管最初只是眾多從斯連教國分散出來的眾多移民據點之一，但隨著王國的建立漸漸變成了這片土地上經濟和政治的中心。

  不過由於整個統治階級的腐敗與墮落，這裡的民間已經基本被名為「八指」的犯罪集團所掌控。

  衛兵幾乎都是沒有任何能力、紀律和訓練的平民，甚至就連武器和裝備都配備不齊。

  以他們的素質，別說是與「八指」這種強大的犯罪組織對抗了，就連欺負欺負窮人都有可能引發暴動從而被掀翻在地。

  所以王都的秩序、法律和治安基本可以說是一個笑話，四捨五入後約等於沒有。

  而街道兩旁的房子也大多看起來又破又舊，根本無法與乾淨整潔的帝國首都相媲美。

  或許……

  唯一能讓王國百姓感到欣慰的，就是主幹道上鋪設的石板路。

  不過這一切很快都隨著阿爾托莉雅率領的十萬大軍返回後，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尤其是那些跟「八指」有很深牽連的貴族和官僚，簡直上演了一出活脫脫的小丑劇。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引用當年法國一家報紙對拿破崙復辟報導的格式最貼切不過了。

  「愚蠢可笑的私生子篡奪了不屬於他的王位！」

  「沒有人可以在得到全體貴族許可的情況下，跟任何國家簽訂協議！這是可恥的賣國！」

  「卑鄙無恥的盜賊居然膽敢帶著一群乞丐組成的軍隊向王都進發！」

  「亞瑟攻占了通往王都的必經之路！」

  「力挽狂瀾的亞瑟殿下已然兵臨城下！」

  「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於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王都！」

  儘管聽起來有些誇張與搞笑，但這就是這些傢伙的真實表現。

  沒有誰敢在十餘萬大軍接管王都之後，還敢提阿爾托莉雅的私生子身份。

  就連跟長公主聯姻，法理上擁有更高順位繼承權，並且還得到大量貴族支持的貝斯貝亞侯爵，都非常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因為在登基稱王的當天，這位看上去既不高大也沒什麼威嚴的「亞瑟王」，直接頒布法令取消所有貴族在自己領地內的軍事、行政和司法權，並將原本那些正在互相扯皮、爭奪的無主土地收歸國有，然後分發給原本沒有土地的佃農。

  不僅如此！

  她還將導致戰敗的二十幾名貴族直接送上絞刑架，在眾目睽睽之下活活吊死，永久性剝奪其子孫後代的貴族身份、領地和財產，集體流放國外。

  另外，還下令對王都內那些「八指」經營的非法生意進行大掃蕩，光是被抓起來處死的人數就高達兩千人。

  如此雷厲風行的鐵腕鎮壓，就連帝國的鮮血帝都望塵莫及。

  「八指」中的負責武力排除威脅的「六臂」都嗅到了濃郁的死亡氣息，老老實實躲起來，根本不敢在這種時候冒頭。

  看著窗外這座已經亂了幾十年，終於恢復秩序的城市，黃金公主拉娜忍不住笑著感嘆道：「真不愧是能在戰場上力挽狂練，僅憑一人之力就讓十餘萬士兵為之信服的亞瑟王，居然這麼快就掌控了局勢。」

  克萊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是啊！亞瑟陛下是我見過所有人當中最勇敢、果斷、公正的人。由他來當國王的話，這個國家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

  「呵呵，克萊姆，想要治理好一個國家，光有這些可是不夠的呢。」拉娜十分寵溺的摸了摸少年的腦袋。

  「唉？那還需要什麼？」克萊姆瞪大眼睛問。

  就在拉娜準備逗弄一下這個小隨從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推開。

  只見換上一身貴族禮服的阿爾托莉雅從外面走了進來，隨手將戴在頭上的王冠摘下來仍在桌子上，眼睛裡閃爍著駭人的殺氣。

  不用問也知道，在剛剛的會議上有人徹底惹惱了她。

  「克萊姆！你先出去一下，我需要跟王兄單獨談談。」拉娜公主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是！」

  克萊姆趕忙向呆毛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隨後迅速退出房間並關上門。

  等發出砰的一聲之後，拉娜這才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嘴角微微上揚，意味深長的問：「說吧，這次又是誰膽敢違背你的意志？沒關係的！說出來，我可以幫你把他處理掉。」

  「是布魯姆拉修侯爵！這個混蛋竟然在返回領地之後，宣布脫離王國，並聯合周圍的貴族打算建立一個新的國家。」

  阿爾托莉雅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氣呼呼公布了這個糟糕到極點的消息。

  因為對方的這個動作，直接撕裂了王國接近六分之一的土地。

  如果不快點處理的話，其他貴族也會紛紛效仿。

  「布魯姆拉修侯？啊！那個為了一個銅板都會毫不猶豫背叛盟友的守財奴。別擔心，雖然這傢伙是王國首屈一指的有錢人，但實際上在軍事上的能力相當有限。他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應該是被你頒布的法令逼到了死角，不得已之下才狗急跳牆。」

  拉娜端起杯子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熱茶，語氣中充滿了對於這位王國財力最強貴族的蔑視。

  「那我應該怎麼處理？如果現在就立刻率領軍隊征討的話，不僅王都內銷聲匿跡的八指會死灰復燃，其他貴族也有可能趁機掀起叛亂。」呆毛王皺起眉頭徵求眼前這個便宜「妹妹」的意見。

  雖說她以前有過當國王的經驗，可古不列顛王國才多大，人口更是連五十萬都沒有。

  可現在的王國呢？

  光是人口就達到了九百萬之多！

  所以過去的經驗根本無法照搬，不然搞不好就是烽火遍地的局面。

  拉娜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的說道：「沒有征討的必要！我記得艾倫大人曾經說過，所謂的權力指的就是強迫別人做出違反自身意願決定的能力。這也就意味著，暴力雖然是權力重要的組成部分，甚至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但卻並不是唯一。」

  「你的意思是……採取政治手段？」

  呆毛王並不笨，一下子就意識到話語中所隱藏的潛台詞。

  拉娜公主微笑著點了點頭：「沒錯！

  還記得之前與帝國和教國簽訂的那份協議嗎？

  你只需要給公開向帝國皇帝派出一支使節團，要求他履行協議上的義務，派兵來幫忙鎮壓這些叛亂分子就行了。

  相信以布魯姆拉修侯的膽小程度，應該會馬上投降才對。

  屆時，你就可以裝出一副款寬宏大量的樣子，在剝奪貴族身份和沒收領地的前提下，允許他保留部分財產。

  這樣一來，其他貴族在看到您不會趕盡殺絕後，相信也會紛紛放棄原本鋌而走險的計劃。

  畢竟能好好地活著，誰又會願意冒著全家被處死的危險去造反呢。

  就算有極個別想不開的白痴，他身邊的親戚、朋友也會為了不被牽連，主動向我們偷偷告密。

  有時候，一味的逼迫只會讓敵人變得更加團結。

  但要是稍微後退兩步，那麼敵人就會自己開始內鬥。

  尤其是王國這些腐朽墮落的貴族，早就沒有了當初先祖建國時的勇敢，只剩下一群蠅營狗苟之輩。」

  「原來如此！」

  阿爾托莉雅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時對眼前這位看上去可愛甜美的黃金公主充滿了恐懼。

  這種恐懼並非源自於對方強大的力量，而是那顆可怕的大腦。

  兩人相處的時間越長、彼此了解的越深入，她就越能明白艾倫說對方是披著人皮的異形這句話有多么正確。

  在拉娜的眼中，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周圍的任何人、任何事情，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立刻分辨得一清二楚，所以漸漸產生了一種遊戲人間的心態。

  她沒有明確的善惡觀，即可以推動像廢除奴隸這樣明確向善的行為，也可以毫不猶豫把某個毫無關係的人折騰的生不如死。

  而這一切都僅僅是在享受這種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感覺。

  「呵呵，親愛的兄長，請不必如此警惕我。你應該知道，我對統治這個國家不感興趣。」

  拉娜公主無疑察覺到了呆毛王的異樣的眼神，立刻明確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她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完成艾倫交給自己的任務，然後把自己的「忠犬」克萊姆也變成永生不死的狀態。

  這樣一來，兩個人技能「永遠」的在一起了。

  「抱歉，我有些失禮了。如果不介意的話，這件事情就全權交給你來處理行嗎？我最近要把注意力放在剷除八指上。這些人渣犯下的罪惡簡直罄竹難書，我決不允許他們的高層就這樣逃脫制裁。」

  說罷，阿爾托莉雅猛地揮起拳頭狠狠砸向桌子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沒問題！最多半個月，我會讓布魯姆拉修侯跪下來痛哭流涕祈求你的原諒。」拉娜公主不加思索的答應下來。

  ……

  與此同時，耶·蘭提爾的獵人協會內，艾倫正在接見一個十分特殊的客人，王國的前戰士長葛傑夫·史托羅諾夫。

  自從親眼目睹了老國王的慘死後，他就放棄了原本的身份和地位，獨自一人前往森林深處，以近乎自虐的方式獵殺危險怪物和野獸鍛鍊自己。

  眼下這位滿臉鬍子的壯漢，渾身上下正散發出一種強烈的氣息，兩隻眼睛銳利的就如同刀刃一樣。

  「你很有勇氣！」艾倫微笑著評價道。

  「殺害國王陛下和兩位王子，是你的手筆吧？」葛傑夫直截了當的問。

  「嗯！沒錯！是我。」艾倫不加思索的點了下頭。

  「為什麼要這樣做？大王子暫且不說，陛下和二王子殿下並沒有違反獵人協會制定的規則吧？」

  葛傑夫的情緒頓時變得激動起來，兩隻手更是死死的攥緊了拳頭。

  一旁的櫻看到這一幕，立刻釋放出刺骨的寒意。

  但艾倫卻抬起手阻止了少女更進一步的動作，鄭重其事的回答道：「因為身為一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無能就是他們最大的罪過。不知道這個理由夠不夠？」

  「無能……」

  聽到這個極具侮辱性的詞，葛傑夫心臟猛烈的抽動了一下，原本激動憤怒的情緒也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凝固。

  因為對於這種評價，他根本找不出任何藉口替自己效忠君主辯解。

  尤其是與隔壁年紀輕輕就完成了對整個國家改革的鮮血帝相比，老國王的確是差了太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昏庸。

  不然像八指這樣的犯罪組織也不可能在其統治下迅速擴張。

  「看來你想明白了。對於王國這種積重難返的國家，除了徹底清洗上層統治階級，根本沒有第二種辦法可以從根本上除掉那些散發著腐臭味的蛀蟲。獵人協會的宗旨是捍衛人類的利益。所以當某個國家的統治階級開始危害大多數人利益的時候，自然會對其發動一場大清洗。如果你想要替自己效忠的君主報仇，我隨時接受你的挑戰。但有一點，你最好抱著必死的覺悟，因為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說完這番話，艾倫便閉上嘴巴，耐心等待對方做出選擇。

  在他的理解中，一個封建制君主可以貪婪，可以好色，可以殘暴，但唯獨不能軟弱和無能。

  不然整個國家都會陷入動盪，以及對權利、利益的爭奪。

  因此對於殺死老國王和頗有些小聰明的二王子，艾倫完全不會感到後悔。

  如果重新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幹掉這些廢物。

  「你能保證王國會在那位亞瑟王的帶領下變好嗎？」葛傑夫在沉默了良久之後開口問道。

  「啊！我保……」

  艾倫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聽到協會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喊叫和歡呼。

  只見在城市的上方，憑空出現了一條體型巨大無比的白色霜龍，而且在龍背上還坐著好幾個人。

  大概兩三分鐘之後，更多體型大小不一的霜龍也跟著從雲層俯衝下來，圍繞著獵人協會的總部不斷盤旋，似乎在尋找降落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