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關於王的辯論

  《君主論》字數並不多，全書也才六萬多字，但其中的內容卻包羅萬象。

  幾乎把一個封建制國家君主該做與不該做的事情，從頭到尾進行了深刻的剖析和總結。

  這也是為何，後來像拿破崙、希特勒、墨索里尼這樣的獨裁者，都把這本書視作聖經寶典。

  只要讀懂了這本書的內容，領悟了作者尼可羅·馬基亞維利想要闡述的思想，那麼就能輕而易舉的控制一個國家，哪怕這個國家已經入了近現代社會。

  其中二戰時期的義大利和德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更何況，眼前這三位，一個是生活在距今四千年前的古代兩河流域，一個是生活在兩千三百多年前的馬其頓，還有一個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古不列顛。

  在他們各自所處的年代，不管是哲學、思想還是政治都仍舊處於一種比較原始愚昧的階段。

  再加上書籍和知識仍舊是不折不扣的稀缺品，哪怕是身為國王也無法獲得太多。

  所以當學識最高的大帝讀完整本《君主論》後，立刻欣喜若狂的讚嘆道：「這個叫做尼可羅·馬基亞維利學者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居然能把權利和統治描述的如此精準、貼切。如果他出生在我那個時代，我一定會提拔他來當自己的幫手統治整個帝國。」

  「那麼讀完這本書後，你對於王的認知是否產生了動搖呢？或者換個說法，你還堅持認為自己過去做的那些事情都沒有任何錯誤嗎？」艾倫意味深長提出了一個十分誅心的問題。

  「不！王可不會否定過去的自己。你說對吧，Archer。」大帝笑著瞥了剛剛把書合上的吉爾伽美什。

  「沒錯！無論這本書闡述的觀點多麼有道理，對於我來說都毫無意義。」金閃閃語氣中帶著赤裸裸毫不掩飾的高傲。

  「哈哈哈哈！那麼在你的認知中，王究竟意味著什麼呢？」伊斯坎達爾大笑著詢問道。

  「是法！我作為王所頒布的法律。」金閃閃不加思索的給出了答案。

  大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非常完美！能夠貫徹自己法律，方能算得上是王。」

  說罷，他端起杯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然後自顧自的說道：「但我跟你不同！我從未擁有過聖杯，但是又非常渴望得到。既然想要，那就去掠奪，這就是我的王道。畢竟我伊斯坎達爾……是征服王！」

  「那就沒有辦法了。你觸犯法律，我制裁，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金閃閃旗幟鮮明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雖然他並不渴望聖杯，但是卻早就把聖杯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決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呵呵，你說的沒錯，看來我們只能刀劍相向用戰鬥來分出一個勝負。不過Archer，先把這些酒喝完吧。反正要開打的話，日後有的是機會。」大帝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能看得出，這位歷史上著名的征服者真的和開心能夠有這樣一個機會，跟歷史和神話傳說中的英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尤其是面對傳說中人類最初、最古老的英雄王，讓他內心之中格外的激動和興奮。

  同樣的，金閃閃也開始有點欣賞伊斯坎達爾的直爽和對自身欲望的毫不掩飾。

  兩人不約而同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後仰起頭將杯子裡的酒喝了個精光。

  看著這兩個傢伙惺惺相惜的模樣，呆毛王終於忍不住插嘴道：「征服王！你承認聖杯的正當所有權歸於他人，卻還要以武力奪取嗎？你不惜這麼做，是想要向聖杯許下什麼樣的願望？」

  聽到這個問題，向來大大咧咧的大帝頓時變得扭捏起來，紅著臉用極地的聲音回答：「肉體……」

  金閃閃：「啊？」

  呆毛王：「啊？」

  就連身為御主的韋伯都認不出衝出來大聲質問：「喂！你的願望不是征服世界嗎？」

  「蠢貨！」大帝直接給了自己的王妃一個腦瓜崩。「讓一個杯子替我征服世界有何意義？征服是我自己要去實現的夢想！要聖杯實現的，不過是為了達成夢想的第一步而已。」

  「雜種！難道你就是為了這點瑣事而要挑戰我嗎？」金閃閃臉上露出了極度不爽的表情。

  但大帝卻理直氣壯的解釋道：「雖然我們現在靠著魔力降臨，但終究只是從者。我想要成為真正的生命，在這個世界紮下根去，以自己的身體去挑戰天地。這就是征服這一行為的全部。像這樣開始、推進、最終達成……」

  「我決定了！Rider！本王要親手宰了你。」金閃閃語氣中非常罕見的帶著某種期待。

  「我想事到如今也不需要你提醒了。」大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另外，我也很想將你寶庫中的收藏全部搶走，你要小心。」

  「喂！你們這樣私下裡決定聖杯的歸屬，有問過我嗎？」艾倫突然毫無徵兆的釋放出恐怖的霸王色霸氣。

  瞬間！

  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威壓籠罩在整個城堡的上空！

  不少在屋頂和樹林裡停留、築巢的鳥類，紛紛從高處掉落下來，一些躲在暗處的老鼠也紛紛口吐白沫，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該死！這……這究竟是什麼力量！」韋伯渾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拼命想要保持意識清醒。

  可遺憾的是，沒過一會兒功夫他也跟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唯有身為人造生命的愛麗絲菲爾，依靠著某種不知名的魔術，成功抵禦了霸王色霸氣，沒有像前者那樣陷入昏迷。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依舊是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眼睛裡閃爍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恐懼。

  「哈哈哈哈！這種驚人的氣勢與壓迫感！Berserker，看來你這傢伙也是個相當厲害的王啊。」大帝拍著大腿放聲大笑，完全沒有被影響到。

  旁邊的金閃閃則兩眼放光，仿佛發現了什麼好玩有趣的東西，舉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晨露酒。

  只有呆毛王張大嘴巴，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

  幸好！

  這股霸王色的霸氣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大概半分鐘左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大帝也趁此機會湊過來，十分好奇的問：「你究竟是誰？又是哪個國家的王？像你這樣的傢伙，在歷史上絕對不應該籍籍無名才對。」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於自己統治過一個國家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感覺，甚至覺得這是一種負擔和累贅。在我看來，只有白痴和傻子才會想要去坐上那個位置，就如同你們三個一樣。」艾倫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什麼？」大帝瞬間愣了一下，緊跟著臉色迅速變得難看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看著征服王那雙疑惑與不解的眼睛，艾倫面帶微笑的回應道：「很簡單！你和那位英雄王，在歷史上都是著名的暴君，根本沒有傾聽過來自社會最底層的訴求，以及他們所承受的苦難，只是一味追求和滿足自己的欲望。

  正因為如此，在你們的內心之中，從來沒有過責任的概念。

  更沒有興趣改善那些普通民眾的生活，給他們創造一個相對公平社會環境與晉升通道。

  在我看來，真正的王最起碼應該勇於承擔責任，不斷提高生產力和各種技術，改善治下民眾的生活水平。

  另外，治理國家既不是靠所謂的王頒布的法律，也不是所謂的征服和掠奪，而是發展。

  靠的是選賢任能，把優秀的人才安排到適合的位置，發揮他們的長處和優點。

  作為一名合格的王，每天都要處理大量的政務，做出英明果斷的抉擇，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獎賞那些立下功勞的人，什麼時候應該懲罰那些犯錯的官員。

  對內，要時維持秩序，關注警惕民眾的生存狀況，防止出現因為天災而導致的饑荒、瘟疫和死亡。

  同時還要鎮壓那些野心勃勃之輩，確保權利始終在自己的手裡，而不是被其他人奪走、架空。

  對外，要能震懾住敵人，對來犯者予以迎頭痛擊。

  最重要的是，身為國家的統治者，王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將有限的財富投入到最需要的地方，而不是肆無忌憚建造奢華的宮殿、陵寢和庭院，忙著享受美食、美酒和女人，搜羅各種金銀財寶。

  所以在我看來，成為一名合格的王是相當痛苦且勞累的事情，只有傻子才會去做。

  至於像你一樣當個只為自己欲望而活的暴君，被推翻只是時間問題。

  你比較幸運，還沒有活到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

  不然的話，我保證你會在老死之前親眼看到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國崩塌。

  或許是因為手下將軍發動叛亂，也有可能是活不下去的平民爆發起義。

  無論是哪一個，你都會被從王位趕下來。」

  聽到這番長篇大論，大帝非常罕見地陷入了沉思，過了好幾分鐘才抬起頭反駁道：「如果按照你的標準，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王是合格的。更何況，這樣的王哪裡還是王，簡直就是被王座束縛的囚犯。」

  「沒錯！我可不認可這樣的人是王！他更像是國家和臣民的保姆。」金閃閃也跟著附和道。

  但呆毛王卻猛地站起身，用十分激動的語氣說道：「不！你們倆錯了！Berserker所描述的王，才是理想中真正賢明的君主，同樣也是我一直努力奮鬥想要成為的對象。」

  「哦——那就說說你的看法吧，騎士王。」大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畢竟眼下也只剩下這位唯一的女性還沒有發表自己的觀點了。

  「我的願望是拯救故鄉！用萬能的許願機，改變不列顛毀滅的命運。」呆毛王不加思索把內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大帝聽到這個願望，整個人都愣住了，抬起頭用無比驚訝的語氣問：「你說要改變命運，指的是要推翻既定的歷史嗎？」

  呆毛王認真的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如果聖杯真的是萬能的，即便是那種奇蹟也無法實現的願望，也一定可以……」

  「噗！」金閃閃頓時忍不住笑了。

  「那個……Saber，我確認一下。那個叫做不列顛的國家，是在你的時代滅亡的吧？是在你的統治下滅亡的吧？」大帝撓了撓頭繼續追問道。

  「是的！所以我才無法原諒自己，對此感到深深的悔恨，我想要改變那個結局。因為那是我的責任！」

  呆毛王越說越激動，仿佛回想起了那個遍地屍體的戰場。

  可金閃閃倒好，直接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嘲弄道：「自稱為王，也被人稱之為王，這種人居然說自己感到後悔。哈哈哈哈！這怎麼能不引我發笑呢。」

  大帝更是一臉嚴肅的質問：「騎士王！你是要否定自己親手書寫於歷史上的行為嗎？」

  「對！你們為何驚訝，為何發笑？賜予我寶劍，讓我為之獻身的祖國毀滅了！我對此感到心痛，又有何可笑？」阿爾托莉雅明顯有些懊惱和憤怒，頭頂的那根呆毛幾乎快要立起來了。

  「喂喂！聽到了嗎？Rider！這個自稱騎士王的小丫頭居然還說什麼要為國獻身？哈哈哈哈！」

  金閃閃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愉悅的狀態。

  「你這傢伙！究竟在笑什麼啊？既然身為王者，自當挺身而出，以謀求所統治國家的繁榮昌盛。」

  呆毛王明顯被這兩個暴君的反應搞得心態有點崩潰，把目光投向一旁跟自己有同樣理念的艾倫求助。

  可惜，還沒等艾倫開口說話，大帝就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回應道：「不是王獻身，是國家和人民為了王獻身，而絕不是相反。我們正是因為暴君才身為了英雄。如果說有王后悔自己的統治，後悔身為國王的結局，那就只是個昏君，連暴君都不如。」

  「伊斯坎達爾！你自己不是也斷了傳承，建立的帝國最終一分為三嗎？難道說你對這個結局也沒有任何後悔嗎？」

  呆毛王語氣中帶著一絲慌亂，顯然完全無法理解暴君的思維方式。

  「沒有！」

  大帝連猶豫都沒猶豫，便給出了否定的的答案。

  「若這是我的決定，追隨我的臣下奮鬥一生所得到的結局，那毀滅就是必然的。我會哀悼，也會流淚，但絕不會後悔。更不要說將其推翻！這種愚蠢的行為，是在侮辱與我一同建立時代的所有人。誠然！Berserker剛才描述了一種所有人理想中的賢王，可那只不過是名為正確的奴隸罷了。你看他自己，最終還不是選擇了逃避，並且覺得那是愚蠢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