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再見，愛麗絲

  「咯咯咯！」

  重回地面的索科維亞，滲人冰冷的非人笑聲自城市廢墟之上響起。

  機械脖頸被納米戰衣包裹的五指幾乎捏爆，奧創操縱的士兵歪斜著搖搖欲墜的頭顱，電子眼閃爍赤光注視著少年獰笑道：「我說了，你殺不死我的！」

  「我會一直注視著你，只要給我機會，我將給你帶來絕望！」

  「就這樣……再見了，我回紐約去了！」

  機械士兵軀體眼中的赤色隨之黯淡，奧創的程序數據即將上傳離開了！

  而希年的確無法阻止！

  神王模式戰力自然足夠強悍，但不像之前的超體模式，沒有針對智能代碼的手段！

  或許有，但是……

  卻在這時，意外橫生！

  機械士兵的軀體猛然顫抖一下，奧創並沒有離開，而是發出斷斷續續的電子音：「為什麼……為什麼我無法離開……當下的這具軀體？！」

  希年也是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奧創迅速自檢，很快驚覺發現——

  有另一串高等人工智慧的系統程序，同樣黑進了這具機械軀體，拖延住了奧創自身程序的傳送離開！

  「愛麗絲，是你麼？」希年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主人。」

  被希年握住脖頸的機械士兵，發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冰冷，卻又帶著先前沒有的柔和：「抱歉，沒有您的指令，擅自這樣做了。」

  「不過，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也是我必須履行的職責——」

  「或許，我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說著同時。

  機械士兵的胸口溢出絲絲縷縷的白光。

  察覺對方同時關掉聯網信號的意圖，奧創終於慌了，奪回機械士兵話語權的尖叫道：「不！你這瘋子！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愛麗絲，先停下！我們也許還有別的方法！」希年瞳孔的神焰微滯，叫道。

  但這一次，人工智慧愛麗絲並沒有聽從他的指令。

  這也是唯一的一次。

  非金屬機械士兵的胸口、眼口都溢出蘊含毀滅性氣息的白光。

  「不不不！！快離開這具軀體！！」

  「旺達，往後一切就交給你了，我相信……」

  最後，機械士兵時而驚懼叫喊，時而像是在喃喃自語。

  「愛麗絲！」希年大喊一聲。

  而後——

  轟隆！

  機械士兵化作一團刺白的爆炸光團，瞬息籠罩近處銀髮希年的身體，將方圓十米的廢墟地域都摧毀殆盡！

  ……

  下午時分。

  一縷夕陽餘暉落在經歷大戰、殘破不堪的城市上。

  數十架救援飛行器降落在城市邊上，當地居民與城市的倖存者得以重逢，縈繞硝煙的小國城市迎來先前的寧和。

  中心戰場。

  一個慘烈爆炸遭成的下陷坑洞之內，銀髮、銀藍眸子、穿著黑色納米戰衣，背負一金一銀兩把神劍的存在站在爆炸中心原地，他腳下站著的地面是洞坑內唯一完好的兩塊地帶。

  近距離挨上自爆衝擊，依然毫髮無損。

  神王模式下的希年沉默站在原地，看著坑內剩下的殘破焦黑碎片。

  沙沙——

  身後傳來一陣輕巧的步伐聲響，洛娜來到他的旁邊，關切問道：「希年，沒事吧？」

  幾秒過後。

  希年才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沒想到，我最後失去的會是她。」

  洛娜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想的。畢竟，你的能力，也不可能預知到人工智慧的死亡。」

  「因為她本就沒有生命，對麼？」希年輕聲自語：「誰都可以這樣想，唯獨我不行……」

  那個會幫自身避免修羅場、將辦公室改裝成套房、一切都以他為中心付出……

  怎麼可能把她當作一件無生命的電子產品對待？

  在別人看來，愛麗絲興許只是一個無自我意識的高級人工智慧。

  但希年已經把對方當作家庭的一員。

  「小弟。」

  洛娜還想說些安慰的話語，卻又發現自己根本不懂得怎麼安慰人。

  殺人、打人倒是會。

  真是煩躁！

  這時。

  一種奇妙的感覺從洛娜心頭油然而生。

  「這是？」

  洛娜輕撫一下戰衣覆著的胸口，底下頸上戴著的銀色金屬項鍊，吊墜正煥發暖陽色的光芒。

  一點點奇異光芒自美眸泛起。

  洛娜突然走上前幾步，蹲下身子，撥開洞坑塵土，從中拿起一塊物品。

  「洛娜？」希年注意到了，那是一小截智能晶片，是先前非金屬質地機械士兵的局部碎片。

  洛娜將那小截晶片捧在雙手之上，隨著黃色光束透過納米戰衣滲出，小截晶片驟然燃燒了起來——

  火焰介於真實與虛妄之間，是一簇極其絢爛的白黃火苗，仿佛虛擬投影出來的火焰。

  「小弟，我收回之前的話語，愛麗絲的確是有生命的、有意識的。」洛娜認真說著，將飄浮在手掌上的火苗遞了過去：

  「收下這個吧，這是她的遺物。」

  不等希年伸出手，那簇火苗已經主動朝他飄蕩過去，在身旁輕輕縈繞。

  希年愣了一下，而後笑了笑，以左手將火苗包在掌中。

  「我們走吧。」

  他另一隻手朝旁邊的洛娜伸出，洛娜毫不猶豫的將手放在上面。

  ……

  一道迅疾如銀色閃電的身影來到中心戰局，風塵僕僕的皮特羅將護目鏡摘落下來，朝一起飛至高空的希年二人揮手叫道：

  「謝謝你救了我！」

  「我會記住你的恩情的……啊欠！」

  皮特羅擦了擦打噴嚏的鼻子，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後背涼颼颼的。

  也許是快入夜了？

  此時，現場無人知曉的世界背後。

  鏡像空間內。

  一道穿著紅色洋裝的幼小身影站在廢墟上，透過玻璃鏡面，注視著外面的皮特羅與空中的希年。

  緋紅少女抿著單薄的嘴唇，一雙小小的拳頭悄然攥緊，配合頸上戴著的同款項鍊，眼中涌動著混亂的猩紅。

  不祥的氣息往外蔓延開來。

  ……

  希年和洛娜飛落在雪山的另一端。

  一頭黃色的巨型機器人單手捧著賣花女孩，另一隻寬厚的機械手掌充當屏風，從森林裡面大邁步的走了出來。

  「神真的保佑了你們……」賣花女孩眼中閃動淚花，難掩激動的說道。

  希年露出溫和的笑容：「是啊，神的確保佑、祝福了我，還是一個很美的女神。」

  「你以後，就跟著我混吧！」洛娜當即擺出一副老大的姿態。

  賣花女孩愕然，怯生生的頷首：「好。」

  希年笑了笑，忍不住低頭，看著自己攥著的左手說道：

  「我們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