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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7:52:44 作者: 方杏
他撫了撫她飄飛的長髮,繼續說道:「那種狀態下的我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有一次,我報名參加了一個在國外死亡率非常高的極限自由攀登,花了三天,登上了一座非常非常高的雪山。」
「那是讓我感覺自己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段經歷,和決鬥場上你死我活的搏鬥帶來的那種感覺不同,在那片只有雪白的天地里的瀕死感,持久、冰冷,還會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絕望。」
「在那種境地下,反而讓我特別想活下來。」
「我在雪山上看到了特別大特別亮的月亮,清清楚楚地掛在我不需要抬頭就能看見的位置上,感覺離我特別近。天空是那種很深的藍色,像一塊幕布,地上的雪被月亮映得也在發光,到處都白茫茫的,跟到了另一個星球上似的。」
「就是那時候吧,我突然覺得活著還挺有意思。」
「也覺得以前自己的做法挺懦弱的。」
那些幼年的陰影,長久的難堪,沒得到過正常關懷的孤僻心理,還有很多很多咽不下的苦郁,好像都沒那麼重要,也沒那麼難以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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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晚聽盛斯航的故事入了迷,直到安珞的奪命連環call響起來,她才驚覺今天的品牌活動還有四個小時就要開始了,覃晚人都傻了,弱弱地跟安珞確認了一遍,是從這裡坐車過去就要三個小時嗎?
安珞說是的。
覃晚強壯鎮定,說自己已經在路上了。
盛斯航偷偷欣賞了好半天覃晚暗自抓狂的可愛模樣,在她掛斷電話的第一時間就告訴她,自己可以安排直升飛機。
於是,覃晚那雙本來就亮晶晶地崇拜著他的眼睛,變得更亮了。
盛斯航眯著眼笑得備感愉悅,自己這麼多年努力賺錢,就是為了現在啊……
直升飛機到得很快,覃晚手裡捧著的漢堡還沒吃完,就聽見盛斯航說直升飛機在等他們了。
左右沒什麼要收拾的東西,覃晚把香水裝進包里,再提上桌子上吃剩下的垃圾,小碎步地到了盛斯航身邊。
因為要登直升飛機,所以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簡單的抹胸吊帶配黑色牛仔褲,腳上踩了雙黑色皮質馬丁靴,盛斯航給她準備的墨鏡被她暫時架在頭上。
盛斯航盯著她漂亮的背看了會兒,從沙發上拿起她昨天穿來的那件西裝外套,邊披到她肩上,邊叮囑:「風大,會冷。」
覃晚挽著他的手,抿嘴笑笑,興高采烈地出門。
小助理在樓下拎著箱子等她們,她還順便拿來了醫院那邊給盛斯航開的一些藥,藥盒裡還塞著醫生寫的紙條。
三個人上了車,司機早就在車裡等著了,小助理坐副駕,覃晚和盛斯航坐在後排。
直升飛機所在的停機坪離富人區不遠,只需要十分鐘的車程,覃晚在車上看醫生寫的一些注意事項。
要注意給他身上的幾處刀傷傷口消毒換藥包紮,要注意縫線的傷口有沒有開裂,避免傷口處沾到水和其他易引起感染的物質,飲食不宜辛辣、油膩。
昨天盛斯航還在醫院的時候醫生有給他換過藥,但是今天還一直沒有換藥,覃晚有些擔心,她輕輕碰了碰盛斯航身上貼著紗布的某處傷口,問他:「你的傷疼不疼?今天還沒給你換藥。」
盛斯航抓住她的手指頭,裝模作樣地皺眉,也不怕被人聽見,虛弱地哼哼:「疼。」
覃晚知道他九成九是在撒嬌,但這也不代表他不是真的疼。
對他們這樣什麼都習慣忍耐的人來說,皮肉之苦並不算最難熬。
「等會先聯繫那邊的醫院吧,你去換藥。」
盛斯航一臉病弱,惹覃晚憐惜。
他搖頭,歪著腦袋靠在覃晚肩上,在她耳邊怏怏的說:「你幫我,我會好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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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覃晚參加的活動都有盛斯航陪著,他總是站在她能一眼就看到的位置,不管私下怎麼使壞怎麼撒嬌耍賴,他在人群中總是清雋矜貴,從骨子裡就透著嶙嶙的冷意,仿佛自成結界。
偶爾看著台上的覃晚入迷時,又會有專屬於她的鬆軟溫柔流露出來,像朵自動折枝的高嶺之花,簌簌搖搖著抖落身上的冰晶與雪花,只給她展示最飽滿燦爛的花朵。
這一周,他們穿行了幾個歐洲的國家,在直升飛機上看見了紫粉色的雲朵和將天空染成無邊無際的紅色的夕陽;在有全景落地窗的觀光列車上看到了大片的濕地、繁茂的針葉林和金黃的銀杏樹;
他們在纜車上、歐洲著名的古堡頂層上、巨大的熱氣球上,擁抱著接吻;在平凡的歐式小鎮裡一起抬頭看星星月亮。
他們在友善開放的祝福聲里做了很多覃晚在國內一定會害羞的事情,比如當街熱吻、在山頂大喊盛斯航的名字、在街巷中突然拉著盛斯航的手狂奔,哪怕沒有目的沒有意義。
其實這些事情只是零零碎碎地發生在這過分忙碌的一周里,盛斯航把約會安排在活動周轉的路上,和活動開始之前的時間裡,所有景區都是走貴賓通道,不用排隊不用等,挑時間帶覃晚看一會兒風景就送她去工作。
每天都被安排地很滿,但覃晚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永遠興致勃勃,高興地像變成了個小女孩兒,有時到了晚上,她還跟精力沒用完似的挑釁盛斯航,在異國他鄉被更誇張地辦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