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絕望的光輝

  海堂熏半躬著身子，嘴巴裡面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打出這樣高難度的曲線波動球，不是沒有代價的。

  要不是在去年，他們在遠山俱樂部合宿的時候，有個醉鬼老頭教過他一個特殊的發力技巧，恐怕他根本無法做到現在這個程度。

  「不過……我海堂熏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海堂抬起眸子，眼中滿是寒光。

  「下面這一球，交給我。」乾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單只論發球的話，樺地的力量雖然很厲害，但是還是太普通了。

  「樺地。」

  「是！」

  回過神來的忍足眉頭一挑，既然對方又出新招，那麼他們自然也會用出更多的東西來應對。

  而且不是身體天賦異稟的話，絕對是不可能一直打出那樣的網球的。

  唰！

  樺地將球向上拋起。

  接著他瞪地一跳，罕見的採用了凌空高壓式發球。

  在此刻，球拍仿佛已經成了他手臂的延伸，如甩鞭一般，朝著那顆正緩緩落下的網球揮去。

  嘭！

  網球激烈下旋落地，僅僅只是彈起了一個間隙之後。

  「嗤嗤嗤~」

  摩擦之聲響起，並在球場上揚起了一小團煙塵後，就從地面上激烈的穿梭了出去。

  「來了，模仿之後的模仿。」

  看到這一幕，柳生比呂士的心中一肅。

  樺地的能力在他們立海大這邊，已經算不上什麼秘密。

  這種能夠完美複製球場上出現過的各種球技的能力，雖然靈活性沒有無我境界來的好，也沒有仁王幻影表現的那麼誇張，但是只要戰術安排的好，往往就能給對方致命的一切。

  此時乾貞治的身體就停在了半路。

  以他前沖的爆發速度，是很難接到這種速度的唐懷瑟發球。

  而且就算能夠追得上，眼力以及接球的時機也是一項巨大的考驗。

  「呵呵，忍足還真是老樣子，青學那個二年級的好不容易爆發了一下，卻立馬就被他限制住了。」宍戶亮臉上露出一絲輕笑。

  這樣的情況如果一直持續下去，就會給對面的心理一直造成壓力，會讓對面覺得，是不是自己所做的努力一點作用都沒有。

  「所以你忘了，忍足他在來我們冰帝之前，就有了關西狼的稱號。玩弄對手，然後再將其徹底打垮，這才是他的網球作風。」向日岳人一搭手，眉梢上揚著說道。

  無法接到的發球，就算對面還有其他招式也就沒有辦法了吧。

  也正如向日和宍戶所說的那樣，乾貞治現在真的頭疼了起來。

  如果他們無法做到破發，那麼就算後面他們每一局發球局都拿下，最終的比分也會定格在6-4。

  「不過唐懷瑟發球對手腕的壓力很大，不知道那兩人能否撐到最後。」

  乾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但是很快又把這個念頭驅逐了出去。

  想要贏得比賽的勝利，那麼就不應該把希望寄希於對手身上。

  砰！

  「30-15！」

  ……

  砰！

  「3-1！」

  ……

  砰！

  「2-3！」

  ……

  兩邊的比分開始交錯上升，看似咬的很緊，但是乾貞治的內心卻是越發的焦急了起來。

  這樣下去……

  他咬著牙，就在網球聲響起的那一瞬，身體再次嘗試朝前奔去。

  踏踏踏！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聽起來似乎有些凌亂和焦急。

  唰啦！

  眼看網球即將落地，他的手臂朝前方斜向下一伸。

  呲呲呲……

  網球幾乎擦著他的邊框，從下方的地面溜了過去。

  「啊！完蛋了！！」

  正翹首以待的堀尾幾人，一下子把他們心中的那口氣給鬆了下去。

  這一次嘗試沒有成功，那就意味著他們這邊的形勢，已經來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地步。

  「Game，冰帝學園，5-3！」

  裁判的聲音將他們拉回了現實。

  這場雙打比賽，來到了冰帝這邊的賽點。

  「再拿一局！」

  「再拿一局！」

  球場邊上，已經能聽到冰帝啦啦隊那山呼海嘯的加油聲。

  「只差一點誤差了嗎……」

  乾的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依舊不動聲色地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臉上帶著十分沮喪的神色。

  這場比賽僅僅只是他能夠接到唐懷瑟發球的話還不夠，他還需要海堂再一次進入到那個狀態當中。

  那個有些危險的狀態……

  「乾學長……」

  海堂熏剛想上前安慰，卻發現對方就好像完全喪失了鬥志一般。

  「沒用的海棠，就算我們再拿下這一局的發球局，也還是贏不了對方。」

  乾搖搖頭，就欲從海堂熏的身旁走過去。

  聞言，海堂熏眼睛一紅。

  不知為何，他只感覺一股憤怒朝著大腦涌去。

  這樣的話，自己之前所做出的種種努力，自己拼命用出龍捲波動蛇球，這些也都被這麼輕易的抹掉了嗎？

  海堂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還不甘心！

  ……

  轟！

  又一聲劇烈的炸響。

  如龍捲般的波動球變化著軌道，在忍足意想不到的地方落了下來。

  「又是龍捲波動蛇球，海堂他的手臂……」菊丸眼中浮現出一抹濃濃的擔憂，以他的視力能夠看到，海堂手臂上的肌肉已經有微微抽搐的現象。

  為了咬緊分數，他的手臂早已經過度消耗了。

  然而。

  「樺地。」

  忍足的聲音不大，卻讓對面的海堂心中一顫。

  嗖嗖！

  一個紮實穩重的身影留下殘影，從忍足後方閃了過去。

  樺地如同一塊礁石，他的雙腳勾住地面，弓起的手臂上面，同樣有著猙獰的青筋蠕動。

  轟！

  球拍以一個橫向揮打的姿勢，抽了出去。那架勢和動作，與海堂熏的龍捲蛇球一般無二。

  強勁的力道透過球拍網線之間的空洞宣洩了出去。

  下一刻。

  龍捲般的黃色光波，沿著相似的路徑倒飛了回去。

  「糟糕，最麻煩的事情出現了。」

  乾心中咯噔一聲。龍捲波動蛇球大概率會被對方模仿，但是他沒想到樺地會用在這麼巧妙的地方。

  踏！

  就在他欺身向前，想要去接這一球的時候，海堂薰比他更快。

  海堂赤紅著雙眼，擋在了這一球的面前，他心中現在就是一個信念，不管你打什麼球，我都要給你打回去。

  轟！

  他的雙手抵著球拍，任由那恐怖的波動震顫著他的手腕。

  「呃啊啊啊~」

  海堂熏仰著頭髮出一聲聲嘶吼。

  與一開始打回忍足千錘百鍊之極限的狀態不同，現在他的手臂已經快要到了某個極限。

  嘭咚。

  網球高高倒飛了回去，他手中的球拍也跌落在了地上。

  海堂熏捂著自己的手臂，痛苦的半跪了下去。

  「海堂！」

  乾驚呼一聲。

  趁此機會，忍足卻是沒有絲毫猶豫的，迎著那顆飛躍回來的網球，身體墊步向上一跳。

  砰！

  一抹熾白的光束壓了下來。

  「冰帝得分，30-30！」

  落地後的忍足面無表情，那雙沉寂的眸子代表著他也已經進入了狀態。

  兩扇大門齊開的他，能夠最大程度規避掉乾貞治對於他數據的預判。

  「海堂，你沒事吧。」

  乾貞治快步走到捂著手腕，低垂著腦袋的海堂面前。卻發現對方並沒有回應他說的任何話語。

  「……我還沒有輸掉……我還不能倒下……」

  如惡魔低語般，窸窸窣窣的聲音正從他的口中發出。

  啪的一聲！

  乾貞治伸出的手掌被他猛地拍掉。

  驀地，海堂熏突然發出了一陣桀桀桀的陰冷笑聲。

  「你這個沒用的傢伙，就讓我來撕碎他們！」

  他一抬頭，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球場對面，忍足有些怪異的抬頭看去，就連樺地也是眸光微微浮動。

  只見海堂熏已經解開了自己綠色的頭巾，渾身的皮膚暗紅，放出來的頭髮變成了一頭灰色，他的雙眸充血，裡面滿是嗜血的寒意。

  突然的變化讓所有一驚。

  桃城大大的睜著自己的眼睛，那眼神就像第一次認識海堂熏一般。

  「臭毒蛇，又進入了……」

  他對於現在這副模樣的海堂熏感到了一絲害怕。

  「沒想到，青學的海堂熏竟然也有著這種特殊的體質。」

  「惡魔化可不是那麼好控制的。」

  聽到跡部的話，上衫悠搖搖頭。

  之前海堂熏在對陣柳和切原組合的時候也惡魔化過。

  不過到現在為止，真正能夠掌握惡魔化並將其納入自身體系的，也就只有亞久津一個人而已。

  至於立海大的切原赤也。

  他也只不過是剛剛能夠克服惡魔化所帶來的影響。

  球場上。

  乾貞治被海堂熏的氣勢逼得倒退了一步，他額頭已經滿是緊張的汗水，這種狀態下的海堂熏是不穩定的。

  「乾學長，趕緊發球啊。」

  惡魔海堂那微微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特殊的質感。

  這截然不同的性格，更是讓乾貞治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他重新回到後場。

  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也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砰！

  砰！

  兩邊的對攻再度開始。

  而且在惡魔化狀態下，海堂熏一改之前的球風。

  各種蛇球在他手中，變成了詭異而且危險起來。

  嗖！

  忍足側首一躲。

  頓時，他就感覺一道凌厲的氣勁從他的臉頰處劃了過去。

  「Game，青春學園，4-5！」

  「交換場地。」

  聽到裁判的聲音，海堂熏垂下頭輕輕咂了咂嘴：「嘖，還真是可惜。」

  剛才那一球要是打中了忍足，那麼這場比賽也許就能更快的結束掉了。

  「赫赫赫，這樣的比賽才是我想要的啊！」

  乾看著海堂揉了揉眉，同時心中也是想著，要儘快為海堂消除掉惡魔化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雙打的時候還稍稍能有所克制，但是一到單打的話。

  休息片刻。

  忍足捏著一顆網球站在了後場。

  對面那種狀態雖然有些棘手，但他之前不是沒有見過。

  而且……

  砰！

  墊腳壓拍，一記唐懷瑟發球從他的手中打出。

  這場比賽，他在無我境界時並沒有用出其他學校選手的招式。或者說，他就是刻意這麼做的。

  「赫赫赫，還想用這招對付我？」

  海堂熏怪笑一聲，他的身體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殘影。

  就在幾步之間，他竟然從接發線衝到了網球的落點面前。

  球拍凌厲果決插入，隨後一挑。

  砰！

  網球帶著激烈的上旋，在半空發出了尖銳的鳴顫，然後直接朝著樺地的臉龐飛了過去。

  樺地微一側身。

  啪！

  他抬起手中球拍在紮實一擋。

  網球頃刻間反彈了回去，位置還是在另外一側的邊界。

  就在海堂將要繼續行動的時候，一旁的乾卻率先衝上來。

  唰！

  他的球拍一撈，將網球沿一條躍動的直線打了回去。

  「下一球是忍足打回來的斜線球。」

  乾心中快速判斷。

  整個球場在他眼中變成了由各種線條交織成的網格狀，源源不斷的給他反饋著各種信息。

  踏踏！

  惡魔海堂的行動一點不慢，網球聲剛響，便朝著球場另一側奔跑了過去。

  一時間，兩人這種輪流回擊，竟然穩穩的保持住了局勢。

  砰！

  忍足抽擊回身側的網球。

  而乾又是抓准機會，一記漂亮的網前輕短球。

  砰！

  「15-15！」

  ……

  砰！

  「15-30！」

  ……

  兩邊比分交錯上升，焦灼程度絲毫不弱於前面幾局的比賽。

  「還真是麻煩。」

  忍足閉目，緩緩的出了一口氣。

  原本對面都已經要被他們拖垮，卻發生這樣的變化。

  惡魔化並不是說進入就能進入，它需要一個特地情緒作為引導。

  而這次這個特定的情緒，竟是在他認為能夠一舉擊垮對方心理的時候，被海堂熏給抓到了。

  當時他在那個時候讓樺地用出波動龍捲蛇球，就是出於這種考量。

  「算了，就讓你們更深刻的體會到和我們之間的差距吧。」

  唰！

  忍足把球向上一拋。

  嗡嗡嗡。

  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光輝，猛地從他的身上湧現了出來。

  「原本還以為對手會是立海大的。」

  他心中釋然一笑，隨後球拍伴隨著點點光輝粒子揮動落下。

  砰！

  最為簡單不過的平擊式發球，卻快的令人感到錯愕。

  「冰帝學園，30-30！」

  這是……

  看台上，其他學校的觀戰隊員們全都睜大了眼睛，看著球場上那個正在閃耀著光輝的人影。

  「結束了。」

  看著球場上忍足最後的爆發，幸村輕輕一嘆。

  這場比賽從這一刻起就已經沒有了懸念，青學最後的那一絲希望也被這抹光輝給扼殺在了搖籃當中。

  千歲千里目光灼灼，他沒想到忍足還是比他稍微快那麼一步，率先進入到了下一個層次。

  數十秒後。

  砰！

  忍足又一記標準化的平擊式發球。

  那裹著網球的光輝，直接從海堂熏的胯下一點而過。

  哪怕是進入惡魔狀態下的他，也根本無法從這道光輝所帶來的精神壓迫中掙脫開來。

  「Game，冰帝學園，6-4！」

  「雙打2號的比賽結束，由冰帝的忍足侑士、樺地崇弘獲勝，局數6比4。」

  裁判的聲音終於也是為這場十分焦灼的雙打二比賽畫上了句號。

  「忍足這傢伙，真是有夠能憋的。」

  跡部輕輕哼了一聲，隨即扭頭看了一眼青學那邊的反應。

  手握兩個賽點的他們，馬上還會給青學帶來更加深沉的絕望。

  為了今天這場決賽，他們可是在八強賽的時候就已經在做準備。

  最後一年。

  他和上衫悠的想法一樣，無論最後的對手是誰，他們都要以碾壓的姿態拿下對方。

  跡部撇過頭，恰好也看到了上衫悠回望過來的眼神。

  兩年前在活動室所作出的承諾，正在一步步的變為現實。

  上衫悠夾著球拍起身。

  而青學那邊，則是全都在這一刻陷入了灰白色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