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爬出失敗的地獄

  上衫悠手中拿捏著一個網球，靜靜的立於發球線的後方。

  他感知著從真田身上散溢而出的黑色氣息，右腳腳掌向後跨立點地，緩緩的躬下了身子。

  噠噠、噠噠……

  網球清脆的落地聲緩緩在這個球場上響起。

  全場觀眾噤聲，屏住呼吸看了過來。

  啪！

  也就在此時，上衫悠手掌最後將球緩緩一手，他閉目一瞬，接著雙眼猛地睜開，眼中已經不帶任何一絲其他情感，滿是冷酷。

  滋滋滋~

  一團金色的雷電光芒在他的手中乍現，伴隨著噼啪作響的雜音，恐怖的威勢從他手中那顆小小的網球上散發出來。

  「這是……！」

  立海大的隊員、包括幸村他們涔的一下全部肅然站立了起來。

  之前英國隊那個U17邀請他們的時候，德川和也出手阻攔，就曾用出這個威力強大的球技。

  至於幸村，他則是驚訝於上衫悠會開始用出這一招。

  這也就意味著……

  「世界的殘酷……」

  手冢眼鏡下的一雙俊目中有光芒浮動。

  上衫悠身上的氣勢成這樣，這是只有他們世界賽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情況。

  他移動視線，認真觀察了下真田現在身上的狀態，眼眸深處多了幾分思索之意。

  「真田，這次你做好下地獄的準備了嗎？」

  上衫悠嘴巴笑著一咧。

  但是此時場外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笑得出來，所有人都能感受的出那股恐怖的威勢。

  甚至在真田身後的觀眾都慌慌張張的躲避了開來。

  真田咬著牙沒有回話，他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細胞都在顫抖，大腦一直有個聲音再提醒他：

  趕緊躲開，趕緊離開！

  然而，他不能這麼做，他手中的球拍以及內心的想要貫徹的理念和意志不允許他。

  「那麼……就去吧！」

  上衫悠的身影幽幽傳來。

  下一刻。

  閃爍著恐怖金色雷光的光球就在上衫悠的手中被拍擊了出去。

  咻！

  一道尖銳的爆鳴傳來，網球穿梭途中的空氣全都被排斥開來。

  一股致命的危機感降臨到了真田的頭頂。

  這時他的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環繞在身體四周的黑色氣旋也並不能對他起到什麼作用。

  最主要的是，他的身體此時已經被這交織著毀滅與新生的雷霆牢牢鎖住。

  這一球，避無可避！

  「呃……啊！！」

  真田仰頭一嘯，脖子上的青筋全都在此刻浮現出來。

  一直翻騰的黑色氣息朝著一個方向匯聚而去，全部集中到了他雙手把持的那柄球拍之上。

  「我不會逃避，也不會就這麼放棄！」真田的內心在嘶吼。

  踏！

  蹬腳踏地一踩，他怒目圓睜，硬生生的朝前頂了一步，高高揚起的手臂大弧度的揮擊了下來。

  轟！！

  一聲轟鳴爆響，煙塵朝著兩側高高揚起。

  光與暗交匯！

  金色的雷光落入他那漆黑一片的拍網之中，無與倫比的氣勁朝著他的手臂傳遞過來。

  他的手臂正在顫抖，即便已經濃縮到了極致的黑氣也在逐漸被這這抹熾熱的雷光穿透。

  呲呲呲……

  一瞬或是良久。

  嘭咚！

  他凝練的那股黑氣，被雷光徹底的洞開，網球以摧枯拉朽的姿態穿過他彈力十足的拍網。

  真田握著球拍的兩隻手掌痛苦一松，他的身體也在頃刻之間，一併向著後方倒去。

  網球此時已經完全沒入了防護網下方的牆牆壁中。

  沒有什麼碎石飛濺，也沒有巨大的坑洞出現，網球就那樣靜悄悄的鑲嵌在水泥牆壁之中。

  那個洞口的四周，大抵只能看到幾條微小的蛛網裂紋。

  「1、15比0！」

  寂靜之後，便是喧譁。

  「真田副部長！」

  「真田……」

  看著倒在地上的真田弦一郎，立海大隊員們直接都把緊張寫在了自己的臉上。

  而場邊觀眾們，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剛剛發生的這一幕。

  「前輩，剛才這一球是……」

  芝紗織微微張這小嘴，臉上的震驚之色還沒有消退。

  一旁的井上守搖搖頭。看到這一幕，讓他想起了國際上那些高中時就進入職業網壇的選手。

  冰帝隊伍中，鳳長太郎十分愕然，「上衫學長他，為什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剛才這威力驚人的一球，他看得十分的清楚，那是沒有絲毫猶豫的打向了對面真田的身體。

  跡部和宍戶亮目光凝重。

  尤其是後者，他又想起了當初上衫悠帶他一路打爆各個街頭網球場的日子。

  那時候的上衫悠，也從來沒有對另一種網球方式有過抗拒。

  「上衫那個傢伙，他只是在適時的時候用了適時的方式而已。」

  跡部側著一瞥鳳長太郎和日吉若這兩人，開口說道：「他所貫徹的理念，本來就是極為純粹的。」

  幾人沉默下來，可能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見到上衫悠展現出來另外一面。

  「他做到了……」

  亞久津並不關心真田人有沒有事，反而目光嚴肅的看著那顆鑲嵌在牆壁上小小的網球。

  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平等院打出的光擊球毀滅，甚至他自己也能夠來上一手。但是要像上衫悠現在這般，完成當初跟他提起過的那個構想……

  「從舉重若輕的概念……再到光擊球力量的收束……你究竟還隱藏著多少……」

  亞久津的心聲無人可知。

  ……

  球場上。

  真田晃晃悠悠的站立起來，他咬著牙齒，不讓自己因為身體各處的撕裂疼痛而發出聲音。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在幸村暫停比賽的示意下，步履蹣跚的走向了場邊，在更換了一把新的球拍之後，重新挺立身子回到了球場。

  剛才他去硬碰上衫悠的那一記光擊球，直接導致他的第一把球拍徹底報廢掉了。

  真田兩隻手握著球拍握把放在身前，低伏著身體，雙腿跨立，站在接發線後。

  他抬頭看向上衫悠，裡面的意志磐石不移。

  對此，上衫悠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他伸出手指，調整了一下球拍的拍網，整個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才那一球不是他打出的一樣。

  「準備好了？」

  伴隨著冷漠的發問落下，真田瞬間又感受到了刺膚的鋒芒。

  嘭！

  果然，一道令人難尋蹤跡的雷光已經乍現在他的反手腳側。

  「動如雷霆！」

  幽幽的黑氣重新環繞，真田身體迸發出力量，強忍著疼痛，進行了一次高強度的移動。

  呲啦！

  噼啪的黑色雷光，將網球豎直的倒劈了回去。

  陰與雷的結合，已經在他手中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

  然而！！

  下一刻洶湧的氣勢便從球場對面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

  上衫悠反手提拉著球拍，整個人就好似一道灼熱的雷電，他所通行的地方，空氣好似都被染成了赤紅一片。

  他眼角的雷霆紋路，在陽光的照耀下，這一刻就像是真正的化作了一道微型的雷霆。

  比他的炎更猛烈，比他的雷更霸道。真田的整個棕黑眼眸都被染成了赤金一片。

  緊接著，一條咆哮的赤金雷龍朝著他碾壓而過。

  「奧義·火雷神！」

  與上衫悠冷冽的話語一併響起的，還有真田那被拋飛後，悶聲落地的身體。

  嘭咚。

  真田整個人重重的撞擊到了他身後的牆壁之上，淺淺的碎坑出現在了他的後背處。

  上衫悠這一次的回擊，比起第一球不知快了多少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反應時間。

  不，就連所有的觀眾們也都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回過神來，便只看到真田被轟出了球場。

  這一次，就連場邊的幸村也是臉色大變。

  他看出來了，這就是當初上衫悠在面對韓國隊時，所使用出來的那式奧義。

  這一招，曾一舉擊潰過韓國隊的主將。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的手掌緊握，看著上衫悠的方向。

  現在這感覺，已經不是在感受世界的殘酷了，再繼續打下去，真田的網球生涯都可能要報廢了……

  再次暫停十分鐘後。

  真田又一次從場邊的教練席上回到球場。

  立海大的隊員們都看出了他們的副部長几乎已經到了極限。

  從他那微微有些顫抖的手臂就能看出，此時的真田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以真田的性格，不到絕境他不會表現的如此這般。

  「可惡啊！！」

  切原在看台邊看得雙眼冒火，他的手掌握拳，用力捶打在自己身前的護欄上。

  然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這兒，他肩頭一塌，淚光閃爍的看著真田的背影。

  真田剛才根本就沒有多想，直接一口拒絕了放棄掉這場比賽的提議，哪怕躺著，他都要比完。

  ……

  嘭！

  「上衫悠得分，40-0！」

  「賽點了，真田最後的發球局應該也……。」不二搖搖頭，看著那個躺到在球場上的人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說。

  是說上衫悠太激烈，還是說真田的堅持令人動容？

  「我當初，是不是也是這麼一番模樣？」

  他的眼睛重新一眯，很快把裡面暗藏的情緒隱去。

  趴在地上的真田，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耳邊有著某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這就是你覺悟嗎？」

  「還在磨蹭什麼，準備繼續拖下去嗎？」

  「這樣的你，已經沒有資格再站在我的面前。」

  恍惚中，真田的眼睛中的血絲冒了出來，心中升騰起了一股強烈不甘與絕望的意志。

  矛盾對立的情緒在他的胸膛中充斥著，他只感覺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一般。

  「你以為我是誰……」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的訓練，我不是來聽你對我說這些話的……」

  真田的手臂一撐，那張布滿灰塵的臉抬了起來，眼神兇猛的看向了正在網前的上衫悠。

  強烈不甘和對勝負的執著，通通化作了他精神意志的養分，讓他的緩緩站起的身體湧現出了一股全新的力量。

  他身上的黑色氣場不斷膨脹擴大，一股比之前強上數倍的攝人氣勢從他身上浮現了出來。

  「感謝你，讓我好好體驗了一次地獄的風景。」

  真田的低沉的聲音響起。

  此刻的他，就像一個暗夜中的君主，在巨大黑色氣息的纏繞，顯得霸道威嚴。

  隱隱覆蓋了小半個球場的黑氣給人一種絕對的精神壓迫。

  「為了感謝你……」

  真田將球抬手一拋，雙眸中帶著堅定和決絕，「其疾如…暴風！」

  呼呼！

  呼呼！

  黑色的暴風一瞬間就淹沒了網球的身影，上衫悠的身體也在這漩渦般的風中微微一滯。

  隨後。

  咚！

  網球從他的不遠處彈飛了出去。

  「15-40！」

  反攻了？！

  原本對這場比賽都已經不抱有希望的觀眾紛紛一怔。

  真田現在這副樣子，就好像重新恢復了過來。

  「這是阿修羅神道…」

  幸村有些晃神的輕喃道。他沒想到真田會走上這麼一條最難前行的道路。

  「於失敗的絕境地獄中重新爬上來，真田……」手冢心中的思緒也有些複雜。

  他們的身後，從來不乏這些拼命追趕之人。

  至於一直在觀看這場比賽的越前龍馬，更是已經被激的說不出什麼話來。

  不管是上衫悠這個第一人亦或是真田弦一郎，都還不是他現在能夠匹敵的存在。

  「能夠回來，真是太好了。」

  他只感覺內心激盪，這麼好的對手以及青學的隊友，都是他在美國還未曾遇到過的。

  場上，真田不再言語。

  他靜默的敲擊著手中的網球，不斷感受和適應著自己身體各處傳來的洶湧力量。

  唰！

  他的左手捏緊網球，隨之將其向上狠狠一拋。

  轟！

  狂暴的黑色旋風呼嘯，似乎想要把除他之外，球場上的其他人全部給席捲湮滅掉。

  上衫悠感受著這似曾相識的壓迫感，心中微微一笑，「在意識潰散前，終於踏出了這麼一小步？」

  像是像了，不過最後還差那麼一絲的味道。

  「不真正步入失敗的深淵，又如何從裡面涅槃出來。」

  呼……

  上衫悠呼吸之間，灼熱的空氣飛速湧入他的肺部。

  他眼角的雷霆斑紋褪去，整個人少了一絲冷峻，面上卻是重新多了三分溫和。

  手中的球拍被他緩緩一橫，踏著八相中的劍步，朝著自己反手一側跨越了過去。

  「閃灼的炎舞！」

  上衫悠感受著身體內部涌動的溫暖力量，臉上重新露出了一個相當和煦的笑容。

  砰！

  揚起的球拍揮舞落下，如同大日般的氣息，猛地全部灌注到了那顆小小的網球當中。

  嗖嗖！

  一道有些耀眼的熾白光芒消融了面前的黑色旋風。

  真田有些難以置信的一抬雙眸，接著他凝神屏息，朝著那道不算太快白光追了過去。

  雙手把持的球拍攪動著空氣，他身後的黑氣也在同一時間沸騰翻滾起來。

  他的球拍上就像是燃燒起來了黑炎，就準備將面前的這束白光完全的吞噬殆盡。

  「侵略如…熾炎！」

  洶湧的氣浪猛地從他的身體兩側揚了起來。

  真田緊緊咬著牙根，手腕上不斷傳來的震顫令他心驚。

  「這一球，這麼沉？！」

  嗤嗤嗤~

  僅僅只是兩個呼吸，一團熾白的火焰就融盡了他的黑炎，從他的拍網之中穿透了出去。

  咚！

  網球落地彈起，在半空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火光，飛向了最外側的防護鐵網上。

  噠噠噠……

  整個網球，表面已經被完全燒焦了，最後緩緩的滾落到了地面。

  「Game，上衫悠，6-1！」

  「本場單打三號的比賽結束，由冰帝學園的上衫悠獲得勝利，局數6比1！」

  裁判的聲音落下。

  場邊的觀眾們頓了頓，隨後爆發出了激烈的歡呼聲。

  「噢噢！！」

  「冰帝必勝！」

  「上衫必勝！」

  終究是冰帝，率先拿到了這場比賽的賽點。

  井上守緩緩放下自己手上的相機，對於這場比賽，他的心中只有難言的震撼。

  沉浸在最後一球真田，在聽到裁判的聲音後，只感覺洶湧的疲憊感襲上心頭。

  他的神情還有些恍惚。

  就在最後，他進化後的黑色氣場直接被抹去了一塊，一處不協調的空白，就這樣硬硬生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