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落寞之光

  「嗯？」

  手冢看著滴溜溜滾落在自己網前的網球，整個心思都沉寂了下去。

  「連千錘百鍊之極限的力量也可以化解嗎？」手冢抬眼看向網前那道人影，心中不由輕喃。

  不止是旋轉，強大的力量以及網球的波動盡皆在剛才一瞬間，都被消弭掉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

  只手拿捏著網球，手冢不得不承認，他一開始的想法十分的錯誤。

  不管這場比賽裡面有沒有貓膩，但是這個U17訓練基地絕對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呼……

  輕吐一口濁氣，手冢展臂一拋，將球仍向自己的頭頂。

  目光緊隨著這個小小的網球，就在他想使用零式發球的瞬間，一下子想起了第一局對方所說的話語。

  只要不能一直使用，那麼就算拖到了搶七……

  不知為何，這樣的念頭突兀的湧上了心頭，手冢心中一驚，強壓著紛雜的心緒，左手從身後摁壓而下。

  嘭！

  網球扭轉著，以一個最短距離的軌跡，直接下墜到了接發區域的前端區域。

  嗤嗤嗤……

  摩擦聲短促的響起一瞬，網球依舊還是那麼驚艷的到滾而回。

  「15-15！」

  「沒有反應嗎？」手冢看了一眼種島修二，頓時覺得心中的壓力更甚。

  他發現對方正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絲毫沒有想要去嘗試接球的意思。這是篤定他的零式，現在也不過是紙老虎。

  「無法成為殺手鐧的零式，威脅力度直接下降了好幾個等級。」

  場邊，上衫悠輕輕搖了搖頭。

  手冢如果面對的是和他同級別，或者稍弱一籌的對手，那麼零式可能起到決定性作用，但是現在……

  種島修二不僅像他記憶中的那樣技巧高絕，同時也非常善於利用球場上的其他優勢。

  通過輕易攻破的手冢領域帶來的震撼，三言兩語便將手冢納入了自己的節奏範圍。

  這種厲害角色，真的是不能不讓人在意！

  啪！

  手冢這一次巧妙的做了一個變化，球拍切入的網球的角度稍微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嗖嗖！

  在無我境界的加持下，網球劃出一道白芒，與上一球零式的軌跡一般無二。

  手冢在稍稍冷靜片刻後，立馬就做出了戰略性的調整。

  零式的虛實變化，也正是他所擅長的方面。

  可惜——

  踏踏踏！

  一道人影衣襟飄飛，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徑直的向著網前衝來。

  嘭！

  球拍在貼近地面的上空劃出一道白光，無比精妙的截擊了剛剛彈起一瞬的網球。

  網球上的旋轉，被種島修二凌厲的半截擊瓦解的一乾二淨。

  「種島修二得分，30-15！」

  手冢的腳步一頓，掃了一眼對面的人影后，眸光低垂了下來：「完全被看透了嗎……」

  U17的監控器室內。

  黑部看的仔細，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只靠這種方法，是蒙蔽不了種島君的眼睛的。」

  對方不僅擁有廣闊的視野，同時也鍛鍊出了看清高速運動中的物體的能力。

  齋藤至聽後，沉吟一下道：「這兩年，平等院給他的壓力不小吧。」

  種島修二能夠以自身天賦為基點，不斷去開發和發揮他的這一長處。這一點大概率還離不開平等院的刺激。

  「呵呵…」黑部輕聲笑道：「平等院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下一屆他大概率是想衝擊冠軍，如果只靠他一個人，可是根本完不成的。」

  說到這，黑部的眼神中帶著一簇火苗，他當初願意回到霓虹任教，並且從國外帶回來精神力測定的體系，就是抱著這份期望。

  一開始，雖然他也知道很難，但是他從來沒想過放棄，這兩年來，終於讓他看到了一絲曙光。

  齋藤至呼吸一促，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道有些霸道的身影。

  「他是對的。」

  半晌，他的聲音在這間監控室內輕輕的飄蕩。

  ……

  嘭！

  「30-30！」

  嘭！

  「40-30！」

  被逼無奈，手冢只能繼續使用零式來維護著自己發球局的領先。

  他現在仿佛就是一個行走在懸崖邊上的旅人，一不留神，便會掉落進種島修二這道萬丈深淵之中。

  「Game，手冢國光，2-1！」

  「交換場地！」

  不自覺的，手冢的額頭已經浮現出細密的汗珠，現在看似是他領先的局面，但是場外U17的學員們都已經在暗自搖頭。

  發球，似乎已經變成了他唯一拿分的手段。

  「差不多了。」

  場邊，上衫悠留意著種島修二的表情，心中按自算道：「手冢大抵已經被摸清了底細，那麼接下來來……就是對方出手的時候了。」

  種島修二這種綜合型的世界級別，絕對不會表現的那麼簡單。

  兩人的第四局，再度由種島修二發球。

  嘭！

  網球快速一閃，直直的壓在了手冢的反手側。

  平擊高速發球！

  這基本上只是世界級別的基礎體現。

  而對於手冢來說，卻是他不得不全力對待的一球。

  嗡嗡！

  無我的乳白色氣息四散開來，分別附著在了他的四肢之上。

  在保存體力的同時，最大化程度的發揮無我強化自身基礎能力的功能。

  這一幕。

  讓種島修二暗自稱奇。

  無我境界這種常人難以渴求的能力，在手冢這裡已經被玩出了花樣。

  呲……

  手冢腳步滑動一擦，手臂舉拍快速一抽。

  簡單到極致的抽擊。

  網球被他直接送回了種島修二的邊線底角。

  「來得好。」

  種島修二那張黝黑的臉龐泛起一絲笑意。

  手冢哪怕被他完美的壓制，但是基本的技巧依舊沒有落下。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對方已經把這種回擊，變成了簡單的肌肉記憶。

  沒有千錘百鍊的練習，根本無法做到像手冢這般輕鬆。

  網球的速度很快。

  但是在種島修二揮拍動作的襯托下，就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嘭！

  簡單被追上的網球直接被一柄球拍當空截住。

  這一霎。

  種島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驚奇：「這種旋轉？！」

  手腕近乎本能的扭轉一抖，一抹清輝再次涌動著，從他的球拍上浮現而出。

  啪嗒！

  網球在空中拉出一道透明的白芒，直接從手冢的半場邊界處彈飛了出去。

  「15-0！」

  更加強力，且隱藏的更加深的旋轉同樣一擊被破！

  看到這一幕，哪怕是以手冢那堅若磐石的內心，都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絲動搖。

  我還有機會贏過這個人嗎？

  不同於當初和上衫悠比賽時的心理，此刻疑惑和懷疑充斥著他的大腦。

  他的網球道路，只是因為對手擁有著某種特殊的身體天賦，就被全盤否定。

  這種結果，如何能讓人甘心！

  嘭！

  「30-0！」

  ……

  嘭！

  「game，種島修二，2-2！」

  ……

  嘭！

  「game，種島修二，3-2！」

  「交換場地！」

  ……

  「怎麼，這場比賽你要放棄了嗎？」

  兩人交錯的一瞬，種島第二次正式的開口問道。

  剛才這一局，手冢並沒有使用他那招十分驚艷的零式發球。

  對此。

  手冢的眼神只是稍稍波動了下，並未作出什麼回應。

  「嘿呀，看來有點用力過頭了……」

  種島修二聳聳肩，無奈一笑。

  貌似對方的網球道路被他全盤否定了下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過。

  「不過……」種島悠然的掃過場邊的上衫悠一眼，心中笑道：「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不會去提醒，也沒有義務去提醒。

  和對面這個叫手冢的打過一場，就是他這次的唯一任務，如果對方能夠挺過來，那麼日後自然有共同奮戰的機會。

  如果不能……被U17粉碎的天才可是有一大把。

  九十秒後，比賽繼續。

  「噠噠、噠噠.」

  種島修二輕巧的按壓著網球，臉上掛著一抹優雅的笑容。

  宛若鼓點，網球敲擊著地面的同時，也在敲擊著手冢的內心。

  上一局，他之所以沒有再用出零式，就是因為他對自己網球道路產生了質疑。

  十四年來，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困境。

  哪怕當初一開始從大和部長手中接過青學的擔子，哪怕當初以很大的差距輸給了上衫悠，哪怕第一年率隊止步於全國四強

  這一切的一切從來都沒有讓他內心動搖過。

  但是今天

  他從小到大所堅持的網球道路，已經無法再支撐他繼續前進。

  這種絕望和自我懷疑的負面情緒，宛若潮水一般，不斷的沖刷著他的內心。

  嘭！

  一束金光，悄然落在了他的腳側。

  「15-0！」

  「果然，是心態出了問題了嗎？」場邊，右端韋太郎輕嘆一聲。

  原本他都做好將手冢視為之後更進一步的勁敵，沒想到對方卻是先一步倒在了這裡。

  「一軍還是太過於強大，在沒有完全做好準備之前，我不能有絲毫的大意。」

  手冢現在的境地，無疑給了他相當大的衝擊。

  「加油啊，手冢。」

  上衫悠目光幽幽，手冢這次的對手對他來說，無疑是一道巨大的考驗。但是只要跨越過了自己的那道關卡，那麼必然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此時圍觀的人群中，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大和佑大。

  這位青學的前部長，正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的關注著手冢的這場比賽。

  手冢來到U17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但是就像當初越智月光沒有打擾上衫悠一般，他也沒有去主動接觸手冢。

  來到這裡。

  不管是什麼原因，也許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變強，如何真正的找到自己網球的前路。

  一如既往的，他的眼神中帶著堅定，他仍然相信著當初那個站在他面前的俊朗少年。

  球場上

  嘭！

  又是一道凌厲的勁風疾馳而過，手冢接球的身影有些狼狽。

  「Game，種島修二，5-2！」

  「再次換場！」

  裁判坐在高椅上，朗聲宣布道。

  「走了吧，這場比賽肯定沒有戲了。」

  「哎。又是一位強者被打擊的信心都要消失了」

  人群漸漸的散開。

  除了前面幾局手冢讓他們驚艷到了之外，後面這段時間仿佛變成了種島修二的個人秀。

  無論是速度、力量亦或是技巧，都將一軍的強大向他們展現的淋漓盡致。

  反觀手冢，則是在種島的進攻下，節節敗退。

  「最後一局了，可惜」

  種島修二單手握住一顆網球，靜立在後場的發球線上說道：「原本我還以為你是上衫悠那樣選手，有點可惜。」

  手冢驚艷嗎？確實有不少發揮讓他也覺得驚艷。

  可是有珠玉在前，種島下意識的就會將他和之前單獨來到U17訓練的上衫悠進行一個對比。

  當初上衫悠挑戰鬼十次的那一次，實在是給他們一軍留下了太過於深刻的印象。

  哪怕最後鬼直接解開枷鎖，放出了那種恐怖的狀態，上衫悠也不曾想過要放棄。

  直面地獄鬼神的勇氣，就連他們一軍都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輕笑間。

  他抬手振臂一揮。

  嘭！

  網球飛出，直壓手冢的接髮夾角。

  「上衫，又是上衫，難道我就到此為止了嗎？」

  像是被觸發了開關，手冢霍然抬起眼睛，看向了那顆向他急速飛來的網球。

  「不！不會！」手冢心中大喊一聲，身上的無我氣息再度暴漲。

  淡金的眸子掃過對面的種島修二，他的腳步不停，快速的朝著網球奔去。

  「第68球！」

  嘴巴輕張，手冢冷峻的聲音響起。同時，包裹著無我氣息關輝的手臂重重一揮，直接撞上了剛剛彈飛起來的網球。

  「手冢他」

  大和雙眼一亮，臉上帶著期盼的表情。

  「哦？」種島心中的驚訝一閃而過，看著手冢的氣勢由弱變強，好奇說道：「這是重新想明白了？」

  手冢依舊是沒有回答。

  兩人直接在球場上拉鋸了起來。

  一直到……

  「第68球！」

  嗬！

  手冢冷喝一聲，手肘下沉半個拍位，直接對準飛回來的網球淺淺一切。

  嘭！

  網球旋轉著越過了球網，朝著種島的前場墜去。

  然而——

  一道人影同樣快速從後場補位了過來。

  「這一球和那一記發球一樣吧。」

  種島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啪！

  網球被他高高一挑。

  無法預測到他全部數據的手冢，自然也就無法發出正確的絕對預告。

  看著騰飛在半空中的網球，手冢的心似乎也重新沉了下去。

  「不對，這一球不行，那麼就下一球！」

  咔擦！

  內心好像明悟什麼，最後一扇大門緩緩的被他推開。

  嗡嗡！

  瞬間，一陣耀眼的光輝從他的身上升騰而起。

  既然看到了自身的極限，那麼就再次打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