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殺不殺

  這聲轟鳴把三條狗嚇得一哆嗦，它們原地轉一圈眼裡露出驚懼之意。

  在溝里還看不見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聲音，西北又傳來槍聲讓它們放鬆多了。

  獵狗聽習慣了槍聲，在家還能聽見放鞭炮聲音，知道是人類弄出來的動靜就沒那麼怕了。

  就連咬住狼脖子的大白又趴下繼續鎖喉。

  它們不怕卻把駝鹿和狼嚇懵了，本來還想往出沖呢，現在掉頭繼續往坡上爬。

  剛才張亮二人進溝走出三百多米來到四條溝交匯處，本來還在防備駝鹿衝過來。

  突然聽見西南槍聲，把他倆嚇的渾身一顫，張亮忍不住罵一句：「他媽的誰呀？」

  來不及細想，領著候壞水往西面坡上爬，準備看看是誰開槍。

  坡上有雪，人想爬上緩坡也費勁，張亮腳下一滑摔個跟頭，看向南邊又罵出聲：「哎呀臥槽！」

  本來以為駝鹿被截胡了，哪能想到會有四隻狼衝過來，它們拐過彎，距離這裡只有七十多米了。

  張亮急忙下坡往南瞄準，有兩把槍不用怕四隻狼。

  候壞水出溜下來往東南掃一眼愣住了，前面四隻狼打頭，後面還跟著兩隻。

  距離八十多米，幾秒鐘就會跑到這，兩條槍還要分開瞄準，幾秒鐘打不死十隻狼，還有可能會被咬。

  他抽出腰間手榴彈拔掉引線用力往東南一丟，臥倒以後高喊：「趴下！」

  張亮剛要扣動扳機，聽見小舅子喊聲這麼焦急，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往地上一趴。

  爆炸聲剛過去兩秒，張亮不愧膽大，抬起頭對著南邊剛拐彎的狼就是三槍。

  後面兩隻並排拐彎改道往東跑的狼被穿糖葫蘆，子彈從兩隻狼的脖子處打進去又釘在土坡上。

  張亮看見狼都跑了，掉轉槍口瞄準西南，手榴彈爆炸使積雪紛飛，那邊什麼也看不見。

  「砰砰砰砰！」

  他連開四槍，就是防備狼或者駝鹿衝過來。

  「嗷！」一聲哀嚎，五隻狼被爆炸聲嚇得拐進另一條溝往東跑，最後面的一隻狼被打中腹部摔倒在地。

  這裡沒有多少樹木，四周很空曠，吳昊開槍嚇跑方圓十里的動物。

  在那北面林子的西南角。

  一個不足一米高的雪包里坐起來一道身影，這是一隻五百多斤的棕熊。

  哪怕睡在地倉子裡，它也能清晰聽見槍聲，棕熊小眼睛裡充滿驚慌，由於是剛睡醒還有點懵。

  連續槍聲傳來，嚇得它來不及思考，彎腰助跑後腿蹬地，「嗖」一下就跳出地洞。

  沒有遮擋的槍聲更清晰了，距離只有六七百米遠，棕熊很害怕，轉身就往北跑。

  由於積雪太厚，它也需要繞彎，剛跑出四五十米，仿佛想起了什麼，急忙四腿支地「急剎車」，一屁股坐那了。

  虎毒不食子，小老虎長大搶地盤可能會殺死父母。

  很多動物也為母則剛，棕熊在五月以後發情，一二月份產崽。

  這隻棕熊雖然在冬眠，但是它能感覺到一隻幼崽出生和吃奶。

  作為母親，它猶豫一下就起身找孩子，剛要頂著槍聲往回跑，扭頭就看見樹後有一個「球」。

  二個月大的小棕熊捲曲身體跟籃球差不多大，樹後這個球和小熊藏雪裡很像。

  候壞水和張亮的行禮是分開放在樹後，兩棵樹中間還有積雪擋著，棕熊只看見這個球。

  它以為小熊先跑出來被槍聲嚇得鑽雪裡了，跑過去伸出右臂摟起球就往北跑。

  棕熊三條腿一樣能連蹦帶跳的跑，它怕被槍打，敢找孩子已經算膽大了，並沒有細看這個球。

  跑出將近一百米，這時它就感覺不對勁，右臂這個球傳來的觸感太硬了。

  它小眼珠一轉剛要停下，南邊又傳來手榴彈聲音，把它嚇得腳下一打滑差點摔倒，穩住身型，後腿蹬地加速往前跑。

  棕熊上下晃動身體跑，加上剛才那個趔趄，讓右臂沒抱緊，懷裡熊皮鬆動，那個包慢慢往下出溜。

  跑的又太急，剛出林子連忙「急剎車」，就算它視力不好，大白天也能看清這個坑。

  雪地太滑，用三條腿還有點停不下來，它鬆開包用四條腿撐地，停下以後人性化的張開嘴，呼出一口白氣。

  棕熊小眼睛裡有後怕之意，南邊又響起槍聲，它急忙回頭看向「小熊」。

  這一瞅，它就懵了，那熊皮散開露出個背包。

  棕熊腦袋往左轉一下往右轉一下，眼睛始終盯著那個包，三秒以後才走過去拿起熊皮。

  它人立而起拿著熊皮像看衣服那樣打量，認出是同類的皮，送到鼻子處一聞。

  氣味不對，直接半轉身往後一拋扔坑裡去了，彎腰伸出右爪拿起包看兩眼，沒認出來是什麼東西。

  轉身一拋又扔溝里了。

  它仿佛嘆了一口氣，眼裡除了驚懼還有迷茫，經過這一折騰，找不到小熊了。

  這時南邊槍聲停了，它猶豫幾秒才往回跑，到地倉子洞口就聽見小熊叫喚聲。

  倉子口是斜坡，小熊被嚇醒爬不出來，棕熊急忙鑽進去把小熊推出來。

  它怕被槍打，抱起小熊繞過雪包進溝往北跑，又繞個圈就往西去了。

  吳昊也被手榴彈爆炸聲嚇一跳，爬到斜坡前方孤樹後面站起身看向北面。

  大棕帶著四條老狗跑回來了，它們一點不傻，聽見前方槍聲就撤。

  幸好追狼的時候沒拐彎，不然可能會挨槍子。

  斜坡地勢高，吳昊不僅能看見大棕它們，還能看見遠處溝里有兩個人站起來，通過身高差判斷，有可能是張亮和候壞水。

  見倆人端槍從溝里往南走，他對西邊的吳猛揮手，一起下溝去北面。

  四人在草場兩端露出頭，看清對方以後紛紛放下戒備，五條狗認出二人也收起伏擊姿勢。

  「砰！」

  吳猛走過來時對著還沒死的狼開一槍。

  來到中間匯合以後，張亮先開口問：「你們啥時候進山的，咋還有狼群呢？」

  「追狼過來的。」吳昊說完露出苦笑。

  進山的獵人多，大部分都會保持距離，就怕開槍互相干擾，如果追獵物，那就可能遇到其他獵人。

  張亮點點頭，他也明白這事，問道：「看見白色駝鹿了嗎？我追它過來的。」

  「汪汪汪～」

  還沒等吳昊回話，東北方傳來狗叫。

  大棕「汪汪」叫著帶頭向那條溝衝去。

  這條小溝窄，四人怕進溝會遇到危險，從側面爬上坡往前走，離盡頭還有八十米的時候，停下腳步看向前方被堵住的狼和駝鹿。

  剛才吳猛又開一槍，它倆嚇得還在往上爬，這次九條狗走出溝準備打架。

  吳昊吹個口哨把狗叫回來，等大棕它們來到身邊，他蹲下瞄準那隻狼。

  「砰！」

  子彈從狼後腦勺進去又打在地里。

  九條狗聽見槍聲剛要衝過去，吳昊連續呼喊兩聲將它們呵止住。

  前方那隻狼趴在地上，鮮血映紅了雪地。

  駝鹿被嚇得皮膚一抖，它不往上爬了，轉過身看著狗和人類。

  人有力窮時，用力過猛會渾身無力，駝鹿同樣如此，拼命爬坡已經把它累出汗了，渾身有白氣升騰。

  它在劇烈喘息，眼睛裡有很多複雜的情緒，偏偏沒有兇狠，它也怕死，更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吳昊還在瞄準駝鹿，就等著它衝過來呢，只要往這邊跑，那就開槍打死。

  吳猛讀過高中，收起槍說了一句：「祥瑞呀！」

  除了神話中的麒麟，自古以來鹿和祥瑞就密不可分，特別是白色駝鹿和五色梅花鹿，更是讓人津津樂道。

  而這駝鹿還是姜子牙的坐騎，能跟封神榜扯上關係就不一般了。

  臉長似馬、角壯似鹿、尾長似驢、蹄大似牛，但也僅僅只是像，和這幾種動物血緣關係都挺遠，所以又被稱為「四不像」。

  渾身毛髮和鹿角都雪白，這讓它好看多了。

  張亮心塞，駝鹿真被截胡了，有些憋屈道：「打死得了。」

  吳昊放下槍說了句：「白瞎了。」

  整個大興安嶺，也許只有一兩隻，還和祥瑞有關係，打死了真可惜。

  如果能賣四五千塊錢，還能狠心下手，但是它現在不值那麼多。

  候壞水嘀咕一句：「那也不能放了啊。」

  吳猛提議道：「整回去給老妹當坐騎。」

  吳昊搖頭：「想的美。」

  鹿，分很多種，梅花鹿通人性，駝鹿就不一樣了。

  這玩意猴子脾氣，在公路上和汽車賽跑，贏了會扭頭氣人，如果輸了，那就頂汽車。

  說翻臉就翻臉的傢伙，長的還比馬大，真生氣了，有可能頂著小豆包直接扔房上去。

  如果是從小養大的，那也要防備點，因為本性難移。

  他舉起槍瞄準駝鹿心臟部位，就算打兩個眼，也比破壞鹿頭強。

  雖然殺了可惜，但不殺，這一千五百斤的傢伙，沒法弄出溝。

  駝鹿看見人舉起槍，仿佛感受到死亡，聰明的梅花鹿有五六歲小孩智商高。

  駝鹿雖然不如梅花鹿，但個別的也很聰明，它知道要死，並沒有反抗，直接往地上一趴。

  純白色駝鹿不是白化病，它繁衍的後代只是有機率是白色的，這就造成了它稀少。

  也許是這個顏色賦予它與眾不同，趴下以後將腦袋也放在雪地上。

  它選了一個死亡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