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溝中戰神
2023-12-10 04:47:37 作者: 舊城李先森
鄧大六被虎嘯嚇得一激靈,回過神看見張亮逃跑毫不猶豫就跟著。
雖然來得及上子彈,但是在林子裡,一把槍很難瞄準老虎,兩槍打不到,死的就是他。
鄧大六不敢拿命賭,聽見身後老虎低吼越來越近,他跑到地縫邊上毫不猶豫往前一跳。
十二月份,溝里積雪有一米深,夏天的時候刮進去很多樹葉和樹枝。
坑裡跟陷阱也沒差多少了,點背的掉下去可能會丟半條命。
鄧大六直立下落,腿插進雪裡身體就往後倒,他一屁股坐在一堆樹枝上。
有積雪和樹枝緩衝,等他身體停頓之後,嘴裡發出一聲悶哼。
雪面上的樹枝是橫著的,雪下面就有立著的。
扎破皮那種小傷,把血擠出來,屁大功夫就能好,就疼那一會。
被硬頂著馬上破皮沒破的時候,那才疼呢,如果是釘子紮腳心沒扎進去,能疼好幾天。
鄧大六現在就是這個感覺,一面後丘被樹枝扎一下,疼的他一呲牙。
左手舉著槍,右手摁樹枝費力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和張亮都側身站著面向溝壁,鄧大六從兜里掏出子彈上膛,他盲上子彈,側頭觀察三米外那傢伙。
「吼!」
雄虎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這個地縫上窄下寬,去掉積雪有四米深,溝的兩端跟斷崖似的,老虎肯定不會跳下來。
但是這種空間壟音,虎嘯就在這裡迴蕩,倆人頭皮發麻,震得耳朵嗡嗡的。
鄧大六哆哆嗦嗦上好子彈往上瞄準,老虎被嚇得一縮頭,他急忙又看向一旁,感覺現在的張亮比老虎還危險。
有些人騎自行車拐彎摔倒,再經過那個彎道,十次可能摔五次。
有些人進山走夜路嚇到了,白天從那裡走也會腦瓜子疼。
張亮天生被溝克,小時候就掉壕溝里幾次,去年掉懸崖的時候被熊抓傷了。
之後又被扔溝里三次,但是他命硬,就受一次傷,現在四周全是樹枝,只有他腳下一米方圓是雪。
剛才坐下也沒被樹枝扎到,雙手往後支撐時把槍管弄濕了,他正在擦拭。
之前都是被去個嘚地吧才進的溝,這次其實也算被動,但是不怪他啊!
心裡憋屈啊!
傳出去還會被人笑話,他只是抬頭看一眼老虎,見它不敢下來,低頭繼續擦槍管,眼裡帶有寒光。
等耳朵恢復一些聽覺,他盯著槍管咬牙切齒的說:「來!來!我!整!死!你!」
鄧大六也是混子,講義氣的人有個特點,不占理就慫了,他往左看的時候忍不住像小孩一樣撅起嘴。
模樣多少帶點委屈,這事理虧,沒法犟嘴,憋半天整出三個字:「走火了。」
「嗯!」張亮專注擦槍,認可的點點頭,冷笑道:「老虎走了發火了。」
鄧大六被擠兌的來了脾氣,怒道:「你想咋滴?」
「吼!」
上面傳來老虎低吼,他心裡有氣,抬頭舉槍就打。
三米寬的溝,雄虎剛跳過去,它準備去那邊觀察地形,要收拾這倆人。
溝寬,雪地還滑,它前腿剛落地,屁股後面就傳來槍響,嚇得它後腿落地沒站穩。
側身坐地上打個出溜滑,也許是感覺到丟虎了,迅速站起身發出一聲低吼。
右爪往雪地上一拍,虎目兇狠的盯著地縫,氣的腹部劇烈起伏,又不敢去溝邊上怕被槍打。
往左走到溝盡頭「奧」叫一聲,往右走到溝盡頭「奧」叫一聲,這個溝太深,它知道下去就上不來。
圍著溝轉圈邊走邊叫,半分鐘後發現拿裡面的倆人沒辦法,才怒吼一聲往北走。
就算走出挺遠了,它還「奧奧」叫呢。
張亮和鄧大六被剛才連續的虎嘯震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現在他倆沒心情吵架。
西邊林子裡,炮卵子還「吩兒」、「吩兒」、踢騰腿慘叫呢,疤臉虎前腿摁著野豬昂頭看向東方。
聽見虎嘯聲往北去了,它俯身繼續鎖喉,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獵物,準備吃完再離開。
吳猛站在疤臉虎南邊六七百米外的陽坡上側耳傾聽半晌,皺眉道:「隱約聽見炮聲,應該是張亮開槍,這倆傢伙還真去打虎了!」
「我記得小河東面有個地縫,他倆應該跳裡面去了,老虎沒咬到人,罵罵咧咧的走了。」
「嗯。」吳昊在一旁點頭認可他的說法,炮聲隱約可以聽見,老虎怒吼要清晰一點。
那個方位和地縫所在地吻合,老虎如果抓到人了,不會這麼氣急敗壞的叫喚。
人開槍打不到老虎,逃跑除了上天入地以外沒別的招,爬山上樹下水就是給老虎送菜。
它除了沒翅膀基本全能。
吳猛回過頭問:「它就這麼吼著往北走,到邊營不得挨揍啊?」
吳昊搖頭:「他們不能打,咱們以後也不打。」
從六十年代開始就不讓打老虎了,如今更是明令禁止,當兵的肯定不會打。
如今農村獵人都有槍,看見老虎進村會開槍嚇跑它,除非在山裡被老虎襲擊才會開槍殺死。
打老虎除了得到名聲以外,一點好處沒有,皮子必須上交還要被教育。
他打到了也得上交,內地沒人敢買虎皮,坐火車可以賣到港島那邊去。
如今槍都能偷偷帶上火車,乘警會盯著那些做賊心虛的人檢查,如果發現老虎皮。
運輸的和打虎的都得蹲笆籬子。
偷偷拿家去只能藏進柜子里。
敢擺在地上當地毯,這事可大可小。
就算他創匯了,的確誰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但是不管哪個領導來,看見地上鋪著老虎皮都會犯膈應。
這踩的可不是虎皮了!
一點小事,馬上就能看出這人怎麼樣。
他養老虎沒事,鳥類打到就吃也沒事,但是不能顯擺不能嘚瑟。
吳猛搖晃一下手榴彈問:「如果那倆傻逼真跳下去了,咱們用不用過去看看?」
只要沒啥大仇,進山打獵的時候都會互相幫一把,誰也不能保證自己進山不會出事,幫人就是幫己。
「得管啊!」吳昊說著讓大棕帶路往東走,心裡暗罵候壞水烏鴉嘴。
真把他大舅哥送坑裡去了。
距離地縫有十一二里路,他倆順山路七拐八拐走了兩個小時才過小河。
地縫下面倆人都在揚雪,張亮擦擦頭上的汗,把扔在一旁的熊皮鋪開。
他坐在上面眼神非常不善,這裡空間太小,積雪都沒地方扔,想快點把火升起來,還要忙碌很久才行。
現在都凍的有點哆嗦了,也干不動了。
剛才倆人又吵了半天,這會兒鄧大六也沒那麼心虛了,見張亮一直瞪這邊。
他坐下咬著牙,忍著後丘疼,擠出一副冷笑問:「你瞅啥?你還能把我埋這啊?」
「老子還沒怪你呢!你就是那豬中騎士溝中戰神,跟你進趟山,把我也整溝里了。」
「出去以後,咱倆井水不犯河水,永遠別往一起湊。」
張亮冷笑:「你還想出去?點不著火,咱倆都得凍死在這裡,能不能被人發現都不好說。」
進山一趟用兩三天時間很正常,小舅子不一定啥時候找他呢,來晚了可能拉出去就埋。
鄧大六低頭不說話,他倆關係不好,剛才揚雪也只揚自己腳下的,不想湊到一起幹活。
倆人如果合力,早清理出來一塊空地了,他感覺身體發冷,正想著要過去呢。
頭上傳來狗叫聲。
「汪汪汪!」大棕跑到溝邊看見下方有倆人就回頭報信。
張亮和鄧大六對視一眼愣住了,認出那狗是吳昊家的,不知道吳昊進山啊,也沒聽見槍聲。
他倆急忙站起來,臉上布滿喜色,今晚雖然不至於凍死但也會遭很多罪,現在能出去比打到虎都高興。
吳猛走到地縫邊蹲下問:「你倆躲這下邊還鋪上熊皮,想幹啥呀?」
張亮沒在意他調侃,對上面二人一抱拳說道:「兄弟,把我整上去再說。」
鄧大六有點尷尬,不知道該咋開口,真要論輩份,張嘴叫叔爺就會比張亮小兩輩。
吳昊沒欺負鄧大六,對他倆點點頭讓吳猛在樹上綁好繩子,扔下去合力將下面倆人拉上來。
張亮最後上來的,解開腰間的繩子擦擦頭上的汗,臉色有些難堪的說:「兄弟,我都不知道該咋謝你們了。」
上次救命之恩還沒還呢,這回又來一次,好像有點還不起了。
「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吳昊擺擺手:「走回家吧。」
鄧大六有些扭捏的說:「還有兩頭野豬呢,我倆要烤烤火吃點東西,不然走不動了。」
張亮點頭:「一起吃點吧,暖和以後再走。」
「行。」吳昊讓他倆帶路。
四個人領狗進林子處理野豬,籠火燒烤,順便嘮嗑了解一下事情經過。
吃飽喝足一起回屯子,張亮和鄧大六不要豬肉了,全當是一點心意。
吳昊也沒拒絕,早上起來叫於老七領人去拉他和吳猛打死的野豬。
那兩頭半野豬都給屯子分了,他和老吳趕黑風去拉地縫附近的野豬。
這兩頭老母豬的年紀小,它們的肉相對要比年紀大的老母豬肉好吃一些。
爺倆把野豬裝在爬犁上,趕黑風往南到去年掏沙半斤的雪包處,拿出網兜擋在前面。
忙碌到太陽偏西抓到二十一隻沙半斤,等回到屯子的時候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