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買年貨
2023-12-10 04:47:37 作者: 舊城李先森
四歲小丫頭甜滋滋的喊叔叔阿姨,不僅櫃檯後面的幾個人高興,就連路過的大人看著她也是充滿笑意。
重男輕女的年代,有些小丫頭還是能讓很多人喜歡,特別是小丫頭長的可愛又好看,畢竟人們都嚮往美好事物。
吳昊跟幾人閒聊兩句抱著妹妹去商店庫房拿幾個編織袋,這個東西不用給錢,請客不白請。
如今的塑料編織袋不多,而以後常用的塑膠袋在現在的農村和小鄉鎮很難見到,人們買豆腐用碗盆盛著。
買塊大肉用紙包、買條魚用草繩提著、掰玉米提著柳樹條編織的籃子去、打醋打醬油自己拿瓶子。
買蘋果帶網兜、買散裝糖果用紙包好,用網兜裝上雞鴨鵝還能坐火車。
吳昊一手抱著妹妹一個腋窩夾著編織袋回來指著花生瓜子等炒貨說道:「裝滿。」
「裝滿?」
不止年輕售貨員驚了,旁邊櫃檯的人聽了也感覺不可思議,那編織袋一尺半寬有一米高,這已經不算小了,農村小賣店進貨也要不了這麼多啊。
吳昊笑道:「我家親戚多,每樣來十斤二十斤的裝一起就行。
「我姥姥家人可多了。」小豆包掰著小手指,她想算算有多少人,結果知道人挺多,但是到底都有誰。
忘了。
人家這是要送禮啊,還不差錢,女售貨員點頭:「我給你挑熟的裝。」
女售貨員這麼稀罕小豆包,肯定不會差份量,有可能還會多給點,吳昊也不盯著她,回過身買個包。
進山背著留在家裡都可以用,如果這大媽是個人承包的櫃檯,他肯定要多買幾個包。
講究點的人家不會讓孩子白拿東西,愛占便宜的巴不得呢。
如今過年買東西花不了多少錢,他只是安慰媽媽說可一千塊錢花,其實今天買完所有東西也花不了一百塊。
小豆包豎著耳朵聽大哥買東西,但是她一直低著腦瓜,小手從包里拿出瓜子放嘴裡「嘎嘣嘎嘣」就是吃。
看見人家商店的地面很乾淨,媽媽在家掃完地她都不敢隨便扔東西,養成習慣了,出門也不隨便往人家地上扔。
讓大哥把她放下來,吃幾粒瓜子,小手裡的瓜子皮多了,抬起手就往大哥褲兜里塞。
大媽一直在觀察,看見她動作憋不住笑,你說她懂事吧,真不亂扔東西,說她不懂事吧,往大哥兜里扔。
吳昊拿她沒招,走到大叔櫃檯前捏捏凍梨和凍柿子,每樣擺放的只有十幾個。
上午買東西的人多,下午人少了,剩下的東西沒賣出去,在屋裡放著有些軟。
大叔笑道:「化了正好給孩子吃一個,你想多買可以跟我去倉庫拿。」
小豆包聽了急忙抬頭盯著凍梨,她惦記半天了,自己不好意思拿,看向大哥。
「一樣裝一袋。」吳昊說著挑個最軟的凍梨給妹妹,領她跟著大叔走。
凍梨化了會滴水,小豆包用手擦一下忍不住想吃,又怕衣服弄髒了,拎著凍梨堅持到倉庫。
大哥和大叔裝凍梨,她蹲在旁邊咬一口,凍梨的水特別多,她嘴貼在上面吸。
等把水吸乾一些昂起頭:「啊~甜!」
吳昊寵溺的看妹妹一眼,任由她在那吃,如今沒有啥洗洗再吃的事。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農村孩子夏天造的跟泥猴似的,越淘越不生病,有些從小到大都沒感過冒。
接地氣好養活。
凍梨也不是各個都甜,有的水拉吧唧的,有的特別甜,他拿起一個凍柿子嘗嘗。
和凍梨還不一樣,一批運過來的特別甜,下一批可能就澀,就算如今的人也吃不進去,舌頭真受不了。
大叔笑道:「放心買,這批柿子凍梨都挺好。」
吳昊點頭,確實挺甜,水果這東西一分錢一分貨,不能花錢買那些有點爛的,不好吃不說,有扔掉的那些還不如多花點錢買好吃的。
冬天在倉庫吃凍梨,小丫頭一點沒冷,剩個核了還舔一遍才扔,記憶里早把凍梨忘了,這算第一次吃。
從兜里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擦手,感覺那小手黏黏的就看大哥。
「一會進屋洗。」吳昊和大叔扛起袋子往出走,小丫頭在後面跟著。
把東西放牛車上,吳昊拿出幾個凍梨給這家的孩子吃,又領妹妹進屋洗手。
回到商店付錢,沒看見爹媽,他把妹妹留在大叔櫃檯前,這附近售貨員都認識小丫頭,會幫忙看著肯定丟不了,他扛起一袋炒貨出去。
大叔又拿起個凍柿子遞給她:「再吃一個。」
小豆包搖晃腦瓜拍拍肚子:「不次,涼。」
饞貓還能忍一會,回家坐炕上隨便吃,她家買可多了,昂頭開始跟附近的人嘮嗑。
吳昊回來看見她嘮的還挺開心,跟幾人點點頭,抱起她去另一個倉庫。
現在煙花少,商店不擺出來賣,都是提供給單位和有點能量的人。
商店領導已經跟管倉庫的交代過了,他付錢就行。
小豆包不記得煙花,放起來可能有印象,她指著一捆捆花花綠綠的手搖花問:「大鍋這是啥?」
「呲花。」
這東西燃放安全,最適合小丫頭,吳昊就直接買了兩捆子,一共二百根。
一分錢一根,總共也沒花多少錢。
「呲花是啥?」小豆包撓頭,她認出鞭炮,不知道啥是呲花。
「等放的時候伱就知道了。」吳昊沒法跟她解釋清楚,反而想到有些婦女外號叫大呲花。
東北管編織袋叫絲袋子,他抽出兩個編織袋裝鞭炮,小洋鞭和中鞭都買了幾掛。
小洋鞭是九分錢一掛,一百響的,還有二踢腳和麻雷子,也一樣來幾盤。
二踢腳就算貴的了,九分錢一個,麻雷子則是六分錢,一般人家頂多買上十個八個的。
像他這樣,一買好幾盤的,還真不多見。
不放鞭炮,那還算是過年嘛?
買了一些煙花,有一種細長的紙筒,點燃之後,往天上躥各色的彩球,名叫彩珠筒,又叫魔術彈,算比較高級的。
一捆正好十個,吳昊直接就來了五捆,倉庫管理員瞧他的眼神,都像看敗家子。
一般人,買兩根或者幾根,也就頂天了,這小子比很多大領導和有錢人家買的都多。
如果不是上面打招呼,他都有心讓少買點。
煙花種類太少,吳昊又買了一些鑽天猴,看倉庫的幫他拿個袋子一起去交錢。
把東西送上車,抱著妹妹回商店找爸媽,轉了半圈才找到二人。
他爹抱著紅紙,衣服和不少東西,他媽負責挑選貨物。
吳昊暗笑,哪個時代的女人都愛逛街,男人就是拎包的。
過去把妹妹交給爹媽,他去買米麵還有苞米麵,家裡牲口太多,苞米麵消耗很大。
山驢子繁育起來,賣麝香就可以養活很多動物,前期必須投入一些。
吳昊又買一些農村賣店沒有的零食和很多燒紙,把這些東西都放在車上父母妹妹也出來了。
高麗娟放下東西說道:「雞鴨鵝肉也買點給你姥送去,老太太捨不得殺小雞吃。」
「去大集。」吳衛國放下東西讓娘倆上車,大集裡的雞鴨鵝便宜,他想買活的留著過年殺。
如今串門的大部分人都是拎著活雞去。
吳昊去飯店取出馬車在後面跟著,他們這邊的集市,算是比較原始。
出售的東西,也都是自家用不了或者捨不得吃的東西,拿到集市上,換點零花錢。
也正因為如此,甚至還有不少以物易物的,各取所需。
要過年了,哪怕是下午,集市上同樣有不少人,中間的路很寬,馬車可以走過去。
「媽,媽,真好看!」小豆包指著一個攤位嚷嚷著,家裡有錢,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樣不好意思張羅買這買那的。
太大的不會要,小東西就不想放過了。
兩輛車停在一邊,吳昊沒下車,他看著前面車上的東西,隨便往那看一眼。
這個攤主應該算是比較專業的趕集人,地上鋪著帆布,上面雜七雜八的擺著不少小物件。
玻璃發卡,扎頭髮的膠皮套,老太太包疙瘩揪用的那種黑色網眼包頭;還有一些頭繩鑰匙鏈之類。
高麗娟看到閨女喜歡,她自己也想買,立刻就掏錢,順便還給媽媽買了一些。
小豆包搖晃小腦瓜想帶上,一摸頭上有帽子,只好拿著發卡走到大哥身邊比劃。
看見斜對麵攤位,又認出來東西,指著喊道:「賣大塊糖的!」
「買唄。」吳昊讓他爹看著東西,領妹妹過去買大塊塘。
也叫關東糖,在關內多摶成圓形,所以叫糖瓜,這邊則搓成長條或者方形,所以叫大塊糖。
過小年的時候,要給灶王爺上供,酒,饅頭,菜,還有的就是大塊糖。
有傳說,灶王爺吃了大塊塘,就能上天言好事,結果都被小孩吃了。
關東糖是用糜子和麥芽這些純天然的食物發酵加工的,算是純天然的食品,比後世那些高級奶糖吃著健康。
咬起來又酥又脆還掉渣,很多孩子都喜歡吃,東北有的人家還會熬製稀糖,粘稠的跟蜂蜜很像。
吳昊買二斤,給妹妹吃一塊,領著她走到不遠處攤位直接打包。
六隻鴨子,四隻大鵝,還有七八隻小雞全買,這些家禽綁住腿就不能動,拎起來往車上一扔。
東西買的差不多了,本想趕車到大集另一頭找到屯子裡的人回家。
結果附近賣山貨的人,一瞧他出手大方,買的東西還不少,都過來搭訕幾句,吳昊不需要那些東西。
寒暄幾句讓老吳趕車走,前面不遠處圍著一大圈人,十分熱鬧的樣子,屯子裡來趕集的人都在這呢。
離挺遠就能聽見李二壞慘叫和罵罵咧咧的聲音。
兩輛車在旁邊停下,小豆包站起來蹦躂:「大鍋快!快!」
她最愛看李二壞挨揍了。
吳昊抱起她擠進去一看,這小子在理髮呢,東北叫剃頭,給他理髮的是個老頭,手裡拿著剃刀和推子。
這小子沒挨揍,小豆包臉上都是失望之色,看見他疼的不停叫喚又開心了。
老頭用剃刀刮腦袋四周的頭髮,頭頂上就用推子剪,而這老式推子有個毛病,薅頭髮。
推子夾住頭髮,李二壞一疼就往旁邊歪頭,一下薅下來好幾根,又疼又刺撓。
「唉呀媽呀,嘶~」他疼的吸冷氣,用手撓頭嘴裡罵:「老幾燈你是剃頭還是要把小爺薅成禿子?」
這小子從開始剪頭,嘴就不老實,他爹拍後腦勺兩巴掌就不管了,領媳婦溜達。
老頭看出來這小子挺皮,也不慣著他,打一巴掌罵道:「你特麼老實滴,我賺你剃頭錢,還是賺你罵我的錢?」
剪頭用的凳子高,李二壞屁股用勁往前一蹦雙腳落地,扭頭一瞪眼:「哎呀老幾燈,你再打我下試試!」
老頭也不是善茬,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罵道:「瑪德!奔嘍頭長痦子你小子點挺高啊!」
「老子家裡三個孫子都比你皮,哪個我沒打服!遇到我算你走運!」
李二壞小手叉腰一昂頭:「臥槽!這逼和我裝滴!你動小爺一下試試!」
「嘿!」老頭冷笑從背包里掏出一個二尺長馬鞭,這是綹子時期常用的鞭子,非常結實。
有這東西的老頭都不好惹,他抓住李二壞輪起鞭子就打在屁股上,有大棉褲防禦也挺疼。
別人家孩子打一下就行了,老頭也沒想真往死里揍他,他一鬆手。
李二壞跑到一邊才揉屁股,瞪著老頭:「哎呀我操!」
他就是能嘚瑟還不服氣,正想著要不要跪下給老頭燒紙,二媳婦回來從他身後踢一腳:「你沙楞滴要回家了!」
這時候調皮的孩子誰都能打兩下,大夥不管,二媳婦都不說啥。
李二壞不服啊,伸手一指:「不剪了!老幾燈薅我頭髮。」
他挨揍習慣了,打我沒事,薅頭髮不行。
老頭氣的把鞭子一收:「我還真不給他剪了!」
「別介啊!」二媳婦拉過李二壞指著他腦袋:「半拉磕嘰跟狗啃的似的,給剪完了。」
「哎呀!」老頭氣的眼睛都直了,抽出鞭子一揮:「啥叫狗啃的?滾犢子!」
二媳婦嘴不好,隨口就說出來了,她又不虎,罵人家老頭不對,急忙說道:「大爺別生氣,我說禿嚕嘴了,你把這頭給剪完了。」
別看被罵狗啃的頭,還真不是啥大事,這年月剪頭的經常被人這麼罵。
大夥勸兩句,老頭也習慣了,拿起推子說道:「薅耳朵別讓他動。」
二媳婦點頭拉兒子坐下,伸手往兩邊拉耳朵,李二壞一躲推子,耳朵更疼。
媽是真揍,他惹不起,扭動身體嘴裡喊著:「你撒開小爺,我非得干他!」
李二壞疼的呲牙咧嘴,小豆包站在旁邊樂的嘴都合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