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野豬開口
2023-12-10 04:47:37 作者: 舊城李先森
挖人參最好是秋天去,從八、九月份開始,人參籽成熟,火紅參籽又叫紅榔頭。
那萬綠叢中一點紅,可讓人清晰看見。
但他好像等不到明年秋天了,明年夏末那些人參就被別人挖走了。
而且,挖人參的人非常不好惹。
對於去別人家地盤挖人參這事,吳昊需要考慮考慮,關鍵是他只知道大概方位。
有點餓了,坐起身從扒犁貨物中找出幾個小麻花,想到妹妹沒捨得吃。
又找點小袋零食和幾塊糖球,摸到一個硬邦邦布袋打開一看居然是小半扇野豬肉不由問道:「於爺這豬肉哪來的?」
於老七年紀不大輩份也不大,叫於爺不是什麼尊稱,是人家第二個外號。
具體怎麼來的不知道,屯子裡小輩都這麼稱呼他。
於老七回頭掃一眼解釋道:「村部那屯打到一頭小野豬,我好說歹說人家都不賣,還是你大舅幫忙才分這點。」
「四毛一斤,你要就割一塊。」
「我割二斤。」吳昊計算一下兜里錢應該夠了,前兩年獵物多野豬肉兩毛錢還得偷偷賣,這頭小豬價格翻倍了是因為大夥搶。
如今家豬肉限購,一個月只能買一斤還得有票,這個限購不包括有錢人,商店有高價肉提供。
車上沒有秤,他拿出侵刀發現沒有囔囔踹也就是最肥的地方,只好挑五花肉割下來一塊。
用手掂量差不多有二斤,在扒犁上翻出來個小布口袋裝進去。
掏出兜里一塊二毛五分錢給於老七。
錢不多,購買力絕對到位。
小半扇豬肉回到屯子根本不夠分,很多人家吃不著,他不買就沒了。
於老七沒推辭又不是他家貨物,接過錢說道:「前兩天村部那邊有頭大孤個子,估計得有五百斤。
頂飛個小嘎,孩子掉雪堆里沒咋滴,民兵進山有兩個被撞斷腿。
這幾天「平山妖」的厲害,發現墳地附近有腳印確找不到它,你有招沒?」
這小子爺爺吳大發從小打獵,當過兵立過三等功受傷退役,遠近聞名的吳炮。
吳昊只要放假就跟著進山,深得真傳,應該有招收拾那頭大炮卵子。
厲害獵人敬稱,姓後面加個炮字,姓山的一樣要加炮。
「它要開口啊。」吳昊聽完陷入沉思。
開口,是馴獵的行話,也就是有沒有追咬過或捕過獵物的意思。
有天賦的獵犬開口最容易,訓練三月就行,如果有老狗帶,捕捉到兩次獵物吃到肉以後,上山聞到獵物味知道追知道咬。
至於野豬它們掘洞能力極強,遇到耗子洞,兔子洞,狐狸洞直接拱開。
有些大孤豬,特別是五六年以上的炮卵子,會將獵物堵在洞裡扎死甚至咬死,然後大快朵頤。
吃多了之後,它一般就不吃草了。
只吃肉的野豬就是開口了,這種野豬危險性很高,對人感興趣。
更令人恐怖的是,它刨墳!
如今都是土葬,遇到這種孤豬是要上山剿滅的。
犬不八年,雞無六載,活到七八年的炮卵子刨墳跟成精了差不多,想捕殺它非常難。
豬真跑起來能跑一小天,不餓不停,去追它犯不上,而開口的炮卵子記仇,不一定哪天會回來報復。
更厲害的開口野豬是豬王,遇到人坐起來時鬢毛會炸開,眼睛都是紅的。
像它六舅的兒子非常虎,刨過墳殺過人便稱王,跟瘋子差不多。
體格不一定大,但它誰也不服,急眼了老虎都敢幹,關鍵還不真瘋,有一定智商,懂得伏擊。
最稀少的是豬神,體重過千斤,人老奸馬老滑,能長這麼大的野豬智商比較高。
活的久全憑膽小。
因為膽大的都死了,豬神膽子更小,想看見它都費勁,如果不下山刨墳對人威脅還真不大。
外興安嶺老毛子打到過一頭。
「開口得整死啊,不然會下山咬人。」於老七面帶愁容,萬一跑他們屯來咬小孩咋辦?
「沒招。」吳昊搖搖頭:「平山妖刮完腳印找不到,領狗沒用,半夜零下五十度誰能跑墳地蹲它?」
於老七回頭叮囑:「我就問問,伱也別惦記,讓你媽知道得把我家房蓋掀了,這次你沒打招呼就走都生氣了.」
高麗娟是熊,但是誰敢欺負她兒子不好使。
「我可不惦記,大孤個子老猛了!」吳昊往後一靠,不想找麻煩。
一豬二熊三老虎的說法,只是針對獵人,野豬數量太多,對獵人威脅最大。
主要是它像近親結婚的產物,多少沾點虎。
炮卵子是野獸中的莽夫,戰鬥時採用野蠻衝撞,長長的獠牙,能將對手扎出幾個血窟窿,頂倒後,用尖利的牙齒瘋狂撕咬。
將獵物咬死,捅死之後,還會鞭屍。
在山裡遇到開口的大炮卵子,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距離遠抓緊上山上樹。
如果距離近被攻擊,身邊沒有同伴,自殺吧,一旦被拱倒,基本上沒有生還可能。
死在野豬獠牙下,面目全非,渾身上下沒有好地方。
超過五百斤的大炮卵子戰鬥力極其恐怖。
大型野豬,一般活到個六七歲,獠牙裸露在外部分就有六七公分長,前端極其鋒利,有很強捕獵能力。
東北野豬體型大,皮糙肉厚,可比非洲「裝逼犯蓬蓬」厲害多了。
能夠捕捉老鼠、兔子、狼崽、野雞、幼鳥、狐狸。
吃肉的豬王,獨狼在它面前就是弟弟。
野豬是母系社會,結群方式,是結母不結公。
產崽後母豬留下,公豬被趕走。
發情期回到豬群跟其他炮卵子打架輸了,失敗逃跑者,身體與精神受到雙重打擊.
性格孤僻,性情暴躁,踫見人會主動攻擊。
一般狗攔不住它,剛重生被它拱了犯不上,吳昊寧願去惹熊瞎子,畢竟熊膽值錢。
「你心裡有數就好。」於老七點點頭提醒道:「那頭炮卵子挺奸,肋巴挨一槍劃出一道溝,受傷以後更不好找了。」
「哦?」吳昊接著問了些細節。
二人說說笑笑坐扒犁走出十多里地眼前豁然開朗,筆直小路兩側是一米深的壕溝,裡面已經被積雪填滿。
溝邊是被白雪覆蓋的莊稼地,前方村口幾隻老母雞「咯咯咯」刨著雪找草籽。
幾個穿著灰色大棉襖的半大孩子,拉著小屁孩屁股下的冰車低頭狂奔,大呼小嚎喊著口號,「沖鴨~殺鴨~」
呼嘯著沖向迎面而來的老牛,聽見於老七呼呵急忙抬頭,驚慌中拖著冰車大甩尾漂移衝進壕溝。
緊接著嗷嗷哭喊聲響徹道路兩旁。
吳昊沒有下去拉他們,反而滿臉笑意,小屁孩被雪沒脖,四五歲的趴在地上打滾哭喊著找媽媽。
多好的童年啊,這時候人窮,窮的純淨,窮的快樂。
村子很小,小到浩瀚星空中的一粒微塵,村子很大,大到裝滿了他的童年,可惜它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