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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7:43:46 作者: 史今朝
    應如是搖頭:「沒有。」

    「那上面刻著一句話。」

    「什麼話?」

    「現在就告訴你多沒意思,」說著,廖清杉抬手,溫柔又克制地拍了拍她的發頂,眼底壓不住溺人的笑,「等開學了,自己去找答案。」

    「那……是你想跟我說的話嗎?」

    「嗯。」

    就這樣,原本傷感的分別話題終於在一個充滿期待的謎底中告一段落,應如是眼睛一眨,把話題轉到了一個開心的風向:「阿杉,我覺得你好酷啊!」

    「嗯?」

    「我剛聽你們聊天,說對傳統文化的保護一直都是夕陽產業,是跟不上時代發展潮流的,那你覺得你做的事情落後於這個時代嗎?」

    「嗯?」

    「我覺得不是,」應如是沒給他回答的機會,自問自答道,「我覺得,你做的事情,走在時代前面。」

    廖清杉聽了這番話,很奇怪,心中好多洶湧的情緒,在此刻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一直以為這條路是孤獨的,是鮮少有人能理解的,可現在,她給他展示了另外一種可能。

    「你做的事情,走在時代前面。」

    僅僅十一個字,把他牢牢撼住。

    這是一種天涯難覓的肯定。

    因為,這份肯定,基於絕對的彼此欣賞。

    此刻,他們置身在浪漫又唯美的黃昏,澎湃心緒可與途經的風媲美。

    人間的風,風起雲湧。

    風裡的人,甘拜下風。

    第32章 就偷偷地,親一小口。……

    懸崖勒馬的吻, 之所以能完璧歸趙,一定是有人在從中作梗!

    但我竟然!樂在其中!

    愛是情有獨鍾,也是甘拜下風。

    這是她教會他的事。

    如果時光可以倒回,當初的廖清杉怎麼都不會想到, 那場看似無厘頭的吃麵風波, 最終成全的, 竟然是這樣一場驚艷的相遇。

    後來, 他遠赴異國他鄉, 在夜不能寐的深夜, 被龐如饕餮的思念浩蕩席捲, 他總是忍不住去追溯這份心動的源頭。

    他知道, 這份心動的源頭,肯定不是源於這場黃昏。

    他心動的時間,要比這早太多。

    但他每次兜兜轉轉, 總能想到這個瞬間。

    總能想到, 她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覺得,你做的事情, 走在時代前面。」

    夏日晚風卷著溫熱的空氣, 撲面而來, 兩個人身處其中,都被浸染上一層夏日限定的暖調。

    「再說,夕陽產業怎麼了?」應如是窺不見他心中洶湧,但不代表兩個人的默契就不能戰勝。

    她像是讀懂了他心底的話一般,自然而然地接續上剛才未說完的那個話題:「你聽過余秀華的那句詩嗎?」

    廖清杉眼睫輕顫,鼻尖溢出一絲疑惑:「嗯?」

    她寫過的詩句太多,他一時無從摘取。

    應如是眼底映著黃昏的殘影, 聲音清亮地,將心中的詩句背給他聽:「一個能夠升起月亮的身體,必然馱起了無數次日落。」

    「如果沒有人願意馱起日落,當黑夜來臨,人類需要月亮的時候,該怎麼辦?」她輕聲問,「難道現去造嗎?」

    此話一出,廖清杉瞬間了悟,她是用余秀華的這句詩來比擬,如果未來我們真的落入了被動的文化困境,我們難道現去做補救麼。

    那一定是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所以,你做的事情,走在時代前面。

    就這樣,她再次用雲淡風輕、不著痕跡的方式,肯定了他的意義。

    廖清杉看著她,眼底壓不住溺人的笑:「應如是,你知不知道——」

    「哎呀!我當然知道啦!」她又恢復了慣有的那種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僅可愛,還特別的聰明,我告訴你哦,我媽媽是語文老師,我讀的書可是很多的……」

    她說得格外投入,完全沒注意到一輛摩托車從拐角處猛的竄了出來,帶著極快的車速,眼看著就要擦過她的後腰。

    廖清杉眼疾手快,拉著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裡,穩穩一合。

    那輛摩托車的車主未做停留,只是往後看了一眼,便不負責任地,帶著轟鳴聲遠去。

    等周遭恢復安靜,應如是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經歷的險境,心有餘悸地平復了下呼吸。

    然後,她仰頭,他垂眸。

    上下交匯,四目相對。

    兩個人的鼻尖幾乎撞上彼此。

    呼吸也在空氣中無聲的交纏。

    廖清杉低頭,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感覺自己的視線被撼住一樣。

    他在此刻非常明白,他對她,是異性的喜歡。

    他嗓音低喃地叫:「應如是——」

    曖昧的種子發了芽。

    結果,一通求助的電話,驟然掐斷了這份旖旎。

    -

    電話的這一頭。

    蘇潺坐在馬路牙子上,頭髮被風吹亂。

    穆亦川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嗤笑道:「蘇潺,為那麼個渣男,你犯得著這樣嗎?」

    聽出他話里的奚落,蘇潺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瞪完又無力地收回目光,下巴擱在膝蓋上,聲音悶悶地說:「你都不知道,三年前,有個小偷偷我的錢包,是他幫我搶回來的,我說謝謝他,要給他錢,他都沒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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