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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7:43:46 作者: 史今朝
「還做個箱子都能......?」穆亦川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向她,「你以為做的是你背的小破箱?」
蘇潺瞬間拍案而起:「你才背的小破箱!」
「你懂個屁,中國外貿經濟發展這麼快,多虧這些貨櫃,才大大降低了運輸成本和卸貨成本......」他在這兒認認真真地科普,結果那邊根本沒有人在聽。
蘇潺抱著應如是,儼然已經做起了閨蜜暴富的白日夢:「小富婆求包養!」
應如是瞬間入戲,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包包包,都包在姐身上!」
穆亦川:「......」
真沒辦法跟你們這些戀愛腦溝通。
「應如是。」他有些認真地叫了聲。
「幹嘛!」
「我剛跟你說那些,是想提醒你,別陷太深,那樣的家庭,不是我們能高攀的起的。」
應如是不以為然地笑了聲:「開外貿公司有什麼高攀不起的——」
「我外貌又不差。」
穆亦川&蘇潺:「…………」
諧音梗讓你玩明白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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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蘇潺又架著兩個人去看了一場電影。
很快,一個下午過去。
同樣,雕刻小屋的一下午,也是一晃而過。
木版年畫的課程結束,王詩歌趁離家之前,坐在葡萄藤下竹椅上,跟廖清杉聊起一些往事:「最難的那幾年,其實是我讀中學那幾年,你也知道,上個世紀末,膠印技術興起,給我們家木板年畫的製作帶來不小的衝擊。」
說著,她沒忍住嘆了口氣:「一下子少了很多訂單先不說,主要是當時還發生了一件事。」
廖清杉問:「什麼?」
「當時,我爸有個學徒,手藝好,腦袋也靈光,我爸是真的把他當成親兒子對待,手把手地從選木材開始教,好不容易能出師了,結果,因為覺得這一行不賺錢,說走就走了。」
廖清杉設身處地地想了下王覺書當時的心情,問:「老爺子當時是不是挺生氣?」
「可不是麼,當時直接大病了一場,」可說著說著,王詩歌突然換了一盞目光,「可是,你知道嗎?」
廖清杉抬眸:「嗯?」
「我後來長大了,反倒很能理解那個學徒的背叛,」話說至此,她忽然有些澀然地笑了聲,「你能理解我這種心情嗎?」
廖清杉聽到,目光沉了一瞬,「嗯」了一聲後,抽絲剝繭地道出了這份理解背後的底層邏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是一個亘古不變的道理。」
所以,當個人利益得不到滿足,一個人做出背叛的決定,其實很符合人性。
並且,這份背叛,根本稱不上人性本惡,那只是一種本能選擇。
「所以,這個故事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警醒,」廖清杉說,「對文化的傳承與保護,往小了說,必須與個人的利益結合;往大了說,必須與當地的經濟發展掛鉤。要是做不到這個,只是靠媒體和輿論,治標不治本。」
王詩歌聽著他說的這番話,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可真有意思,調侃著問:「你過來不就是為了做電視節目麼,知道治標不治本,那你還要做?」
廖清杉聽了,淡淡一笑:「魯迅先生說得好。」
「嗯?」
「中國青年,能發一點兒光,就發一點兒光。」
說這話時,他目光清透,唇角含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聲音溫潤,周身有一種沉下來的能量。
王詩歌以過來人的身份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只覺得他身上有著當代年輕人鮮少有的一些氣質。
——清醒獨立,卻又溫和堅定。
她笑著追問:「做這件事的意義,就是為了發點兒光?」
「你可別問我做這節目有什麼意義,」廖清杉直言道,「我最怕回答這個。」
王詩歌聽了,又笑。
她也怕回答這個。
在自己成為木版年畫傳承人之後,也有不少人過來採訪,有的是為了完成自己作業的大學生,有的是政.府相關人員,也有的是電視台編導。
每個人過來,都會問她,做這些事的意義是什麼。
那些套話說多了,是真沒意思。
但要說自己真的對這門手藝愛到廢寢忘食,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只是命運長河把她推到了這個位子上而已。
暮夏晚風吹過,晃得頭頂的葡萄藤沙沙作響,廖清杉在這陣動靜里,看出她目光里的故事,知味地說:「要不要我給你個特立獨行的答案,讓你以後不用說套話。」
「什麼?」
「面對傳統文化的保護和傳承,我們應該採取底線思維。」
王詩歌沒聽懂:「底線思維?」
「嗯。」
「其實,不用去回答保護和傳承這些文化有什麼意義。」
「你只需要用底線思維去設想一下,如果我們不保護和傳承,那將會有什麼後果。」
如果這些沒有了,如果我們真的任憑這些古老文明散落在歷史長河中,如果我們真的任憑這些精湛手藝被鋼鐵森林的磚塊砸死。
那麼,當別的國家,因為我們的倏忽和漠視,拿著我們的文化成果,去正大光明地申遺,在本屬於我們的東西上,冠上他們國家的名字。
那個時候,後知後覺的憤怒,才是最無能的情緒。